第19章 再遇局望春春未来

徐家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给王家送来了绝婚书。

而这时的英茀,正在照春坞里的葡萄架下忙活。

“英妹妹,你不去看看吗?”

崔曜挽着袖子,手中拿着一把大剪刀,正在拆葡萄架子。

“不去。”

英茀头也没抬,从崔曜手中接过一串葡萄,用剪刀适量修剪下,把病果、坏果都扔了,再将圆润饱满的都放进了萝筐里。

“擦擦汗,快擦擦汗。”

孟玉辉递给英茀一张手帕,柔声劝道。

英茀接过帕子,刚要擦汗,就听见崔曜阴阳怪气的声音。

“娘,为何只给英妹妹,我没有?”

“你?”孟玉辉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妹妹斯斯文文的女孩子,自然注重仪表些。再看看你,一天天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下河抓螃蟹,哪天不是满头大汗?”

“我都多少年没掏过鸟蛋了!”

崔曜别过头,怒气冲冲地用大剪刀剪下一串葡萄,愤恨地递给英茀。

他这个娘,见了表妹是哪儿都好,见了他便是处处毛病。天下哪有这么偏心的娘?

正在气头上,忽然闻到一阵清香,回头看,原来春藜递来了一张帕子。

“表少爷,小姐让你擦擦汗。”春藜丫头声音低低地道。

“算你有良心。”

崔曜接过帕子,随手从葡萄架上抓了颗葡萄朝正在劳作的英茀扔去,正好砸在英茀的肩膀上。

孟玉辉作势要来拧他的耳朵,他连忙一躲。

那厢孟玉辉母子正在进行亲情教育,这厢英茀却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挑选着摘下来的葡萄。

完全成熟的葡萄被她分成了几份,装了好几个篮子里,随后就让小厮给东院的各个院子送去。

剩下些略带青色的,她也没扔掉,而是细细地捡了出来,装进了一个小框里。

揍了崔曜一顿的孟玉辉看到她的动作,好奇地走过来看了半天,才问:“你这是要做葡萄酒?茵茵也看了《万民杂记》?”

英茀一面选果子,一面点头。

“我没做过,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孟玉辉却不知道为何,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刚才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了,半晌,她道:“茵茵,要不我教你酿葡萄酒吧?”

英茀握着一颗青色的葡萄抬头看着孟玉辉,惊喜地问:“姨母会这个?”

孟玉辉的眼神暗了暗,仿佛在回忆一段很遥远的时光。

“小时候,你娘教过我。”

英茀这才想起来,她娘的确会酿葡萄酒,只是多年痴傻,现在就是葡萄酒恐怕都不会喝了,更不要说酿了。

“好呀,谢谢姨母。”

这时,在不远处和宋妈妈一起玩耍的孟楚华忽然指着她们俩咯咯笑了起来。

“葡萄酒!”

她对宋妈妈撒娇:“娘亲和媖媖在酿葡萄酒,姌姌也想喝。”

孟玉辉听见孟楚华的声音,眼泪几乎如决堤的河水,倾泻而出。她别过头,飞快地用衣袖擦了自己的眼泪,随后就朝孟楚华跑过去。

“姐姐乖,娘亲就是要给你和我酿葡萄酒呢!等酿好了我们一起喝呀。”她指着英茀,笑着说。

英茀看着孟玉辉和孟楚华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记忆中,母亲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如果母亲能清醒过来,该有多好啊。

“小姐,今天日头应该不小,忠勤伯府离我们较远,葡萄运过去会不会坏掉啊?”张烈站在日头下,端着个筐子问。

英茀抬起头,阳光正好照在她的脸上,将她一张若空谷幽兰般的脸衬得更加素雅。

“放心吧,不会的。在剪葡萄的时候我留了引枝,果霜也还留着,没那么容易坏。”

“那边还有些浸湿了的稻草,你拿些细细地扑在葡萄上,运送到伯府没问题的。”

张烈将信将疑地点头,很快他便将车装好了,正准备出发。

“张烈。”

小姐叫他,他疑惑地回头。

只见英茀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地上得筐子,那里面还有一筐选得十分仔细的葡萄,个个颗粒饱满,色泽鲜艳。

“算了,你走吧。”

英茀朝他摆摆手。

“他是贵人,什么样的葡萄没吃过呢?”

**

这日,英茀起得很早,她心中始终惦记那晚傅绥和她说要去望春园的事。

春藜给她拿了件蜜合色立领对襟袄,她自己则搭配了一条春辰色的月华裙。临出门时,在镜子面前照了半天,终于还是从箱子里翻出了许久没戴过的绿松石缠枝莲纹璎珞戴上。

然后又对着镜子照了许久,总还觉得缺点什么。

将妆箧翻了个底朝天后,最终挑出了一支银鎏金錾刻飞云纹的簪子,插上发髻,再看镜中的自己,方才觉得不算过于朴素。

“春藜,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样算好看吗?”她转着圈儿地照镜子。

春藜很少见她如此活泼,捧着脸欣赏了半晌。

“小姐脸好看,身材好看,服饰和头面更是美丽,真是个漂亮人。我听人家都说四小姐长得好看,可我觉得,咱们小姐打扮起来,比四小姐好看多了!”

英茀捂住她的嘴巴。

“春藜,你这话不对。花园中的花那么多,你能说海棠比芙蓉好看,还是芙蓉比海棠漂亮呢?”

“也是,”春藜若有所思,“四小姐漂亮,小姐也漂亮。”

说到这里,她咦了一声,好奇地问:“小姐今天是和人有约吗?为何打扮得这么认真?”

英茀已经将桌上的钗环都收拾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和人有约。”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愫。

收拾完东西,英茀与春藜一同往院外去,刚走到角门,就听见有人在低声交谈。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英茀和春藜交换了眼神,心下会意,是门房阿福。

另一个少年的声音比阿福粗粝些,叹了口气道:“二夫人昨日将我调到外院去打理花圃去了,我哪会这个,只能给园丁打打下手。”

原来是阿福的弟弟阿贵。

他们两兄弟都是家中签了活契的奴仆,阿贵在东院做小厮,多年来兢兢业业,如今却被郑玉桂安排去做了低等的园丁助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英茀和郑玉桂有些撕破脸皮,还有他曾从英茀所住西院过去的缘故。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若真因为她,那阿贵也的确是无妄之灾了。心下一动,便给春藜使了个颜色。

春藜会意,轻咳着喊道:“小姐,你慢些走。”

两人的声音果然停了,见英茀从拐角处走来,阿福连忙拉着阿贵给英茀行礼。

“你是阿贵?”英茀看着阿贵的脸问。

阿贵讶然,咋舌道:“三小姐认识小的?”

“你是父亲带进院子的,我怎会不认识?”

说罢,她问:“刚才听你说二婶派了你去花园?是否要我同二婶说说?毕竟你并不懂花园打理。”

阿贵惊讶她竟肯为自己说话,再想想自己跟了二夫人这么多年,就因为现在二夫人更厌恶西院,便要将自己驱逐出去,实在令人心寒。

但他怎么好意思麻烦三小姐?便摇了头。

“不用了三小姐,您不要因为小的得罪了二夫人。”

没想到这个小厮身处这样的境地还肯为自己着想,英茀略一思忖,心中已有了计较。

“要不这样,阿贵,我母亲的院子里还需要一个护院,你是否愿意?”

看见阿贵为难,英茀知道他在迟疑什么,继续解释道:“你的契约本来就在我们西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去向二婶提一下,她不会不同意的。”

她说得很对,郑玉桂现在肯定怀疑从西院过去的阿贵是英茀的耳报神,巴不得将他送回来呢。

“对啊,阿贵,你要相信三小姐。她说话算话的,那天她说要提我做西院的门房,果然很快就换我去做门房了呢!”

阿贵听得此话,一瞬间热泪涌出,忙跪地拜谢。

“谢谢三小姐!小的何德何能竟然能得三小姐的求请。”

英茀让阿福扶起了他,又询问他:“却也奇怪,你一向是做家丁的,是哪里惹到二婶生气了么?竟被调到这么远呢?”

“哎!”

阿贵重重地叹口气,刚刚流过泪的眼睛写满了哀愁。

“我也不清楚,可能因为昨天带潘家仆人出府时,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潘家仆人,把他手中的帖子撞到地上去了。”

“不过帖子并没有坏!”

阿贵立刻为自己辩白,“我马上就捡起来还给他了。”

潘家?英茀眉头微拧,没想到在这件事里竟听见个熟悉的名字。

她连忙问:“是扬州来的潘家么?他们来做什么?”

阿贵咦了声,他惊奇英茀居然知道他说的潘家。

“三小姐竟然知道扬州的潘家?我也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但那个帖子我不小心看见了,是张红色的纸,上面写着些我不认识的字。”

他敲着脑袋,眼神迷茫地回想着,却最终没有想起。

只能道:“好像有我们宅院匾额上的王字,还有些不认识的,像个人名。”

英茀心中了然。

看来就是她记忆中那个潘家了。而阿贵在红纸上看到的那个王什么的名字,应该是她二叔的女儿,她的堂妹——王英萧。

前世的记忆里,潘家在扬州做瓷器生意发了家,瓷器畅销国朝上下,后搬至京城,更是推出了一系列瓷器,在京城里风靡一时。有时新品发售,供不应求,甚至需要找人帮抢。

可潘家毕竟是商户,在京城中总有不便,也触了不少霉头。于是潘老板便属意为儿子找一门官亲,这样有了当官的做靠山,生意行走也能更方便,不至于被官欺负。

可京官到底还是不愿放下身段与商户结亲,这潘家四处托人打听皆无果,却没想到搭上了王承甫这条线。

不过后来……

所以阿贵看到的,应该是写有王英萧名字的庚帖。

英茀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噤,对她那个千娇百宠的堂妹,心中升起一丝怜悯。前世,她在潘家的结局并不太好。

“另外还有个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阿贵皱着眉,用手指执着地划拉着,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就像在画一条歪七扭八的蚯蚓。

“阿贵,你别画了,画的什么东西呢?小姐哪里看得懂?”

阿福看自己弟弟执着的样子好笑,连忙要阻止他。

英茀笑着看阿贵认真的模样,看着看着,身体却忽然像被什么击中,她神色一僵,脸色霎时变得雪白。

阿贵写的好像是……

收了笑容,她的面色变得严肃。

她快步走下阶梯,在泥地里随手捡了一根枯枝,然后在泥地上迅速写了一个字。

“阿贵你来看看,”她的声音都在发抖:“可是这个字?”

阿贵、阿福以及春藜三人同时上前去看,阿贵刚看清泥地里写的字,就惊呼道:“三小姐你怎么知道!就是这个字!就是它!”

清晨的露水落在泥地上,整片地面被浸得软乎乎的。英茀握着枯树枝的手颓然地垂下来。

树枝下方的湿软土地上,赫然是一个“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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