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楹没想到江玄聿会亲自给她包扎。
等待的间隙,她感觉裸露在外的肩膀和脊背凉飕飕的。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到现在为止,静亲王还没有追究她今晚私自夜探通判府的行为。
难道现在是要下狠手让她痛死,好让她长长记性吗?
很快,宋楹发现自己小人之心了。
江玄聿的动作很轻,像是生怕将她弄疼了一般,细致地包裹着伤口。
“咔嚓。”
包扎结束,他一剪子剪掉多余的绷带。
“多谢王爷。”
宋楹披上衣服,起身想从床上下来,却被按住。
“你就在这儿睡。”
“可是……”
宋楹还想再争取一下。
至少今晚,心虚的她不想面对静亲王。
江玄聿却凑近几分,打断她的话:“夫妻嘛,睡一间房很正常,不是吗?”
面上虽是笑着,眼底却带着丝丝凉意和威胁。
宋楹下意识后仰,扯到背上的伤口,轻呼出声。
江玄聿直起身:“我怕你一个人住,哪天夜里又悄悄跑出去。”
他说完,拿着剪子等零碎起身往外走。
冷不防袖口被人扯住。
宋楹坐在床上,期期艾艾地道:“我可不是去杀他的。”
如果不是临时起意救了个少年,计划中她应当不会惊动任何人。
江玄聿偏头:“那本王应该夸你了?”
宋楹咽了口唾沫,心虚气短:“我……我去看看那个救回来的孩子。”
一只手拦在她面前。
“放心吧,有十二在,他不会有事。”
怎么,今天还下不了这张床了不成?
宋楹又想到一个借口:“那我回房换身衣服。”
她身上还是那套夜行衣。
沾了血和尘土不说,肩膀和背后还被剪得破破烂烂,很是凄惨。
江玄聿侧头示意:“你的行李也拿过来了,想换衣服洗漱就去屏风后面——放心,为夫不会偷看的。”
宋楹欲哭无泪。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今晚一定躲在屋里,哪儿也不去。
该死的系统!
“啪。”
房门关闭,隔绝了院子里还在忙碌的刃卫。
宋楹从箱子里翻出自己的衣物,垂头丧气地绕过屏风换衣服。
换好正常衣物,她拿着破损的夜行衣出来:“王爷,这个——”
没想到,自称不会偷看的江玄聿就在屏风外等着。
她险些撞上对方的胸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又差点撞翻屏风。
江玄聿目光扫视一圈,确定她身上没有别的伤口了,随手接过那身夜行衣往窗外一扔。
他淡淡道:“衣服会有人帮你烧了,现在我们来好好聊聊。”
说着上前一步,手臂从她耳侧越过,按住摇摇欲坠的屏风。
堵住退路。
宋楹想推他又没敢碰,只能僵立原地,弱小无助地发出一声:“哎?”
静亲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知道错了吗?”
宋楹回忆这一夜的惊心动魄。
是她太过于依赖系统,以至于险些丢了性命。
如果不是那个神秘女人突然出现,帮了她一把,这会儿她已经开始第三十七次轮回了。
想到这里,她老实低头。
“我错了。”
江玄聿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不知道是对她的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
宋楹想起那个救她的女人,问他:“跟着我的那个女子,是王爷安排的吗?”
江玄聿颔首。
“她是我偶然结识的一个江湖高手,答应解你三次性命之危,三次过后,她便会离开。”
今晚显然已经用掉了一次。
宋楹有些疑惑:“这么厉害的高手,你为何要让她保护我?”
当初她刺杀礼部尚书的时候,她跟静亲王毫无交集,可是此人似乎已经跟在自己身后了。
包括以往的每一世。
她经常遇到必死的境地,却不知怎么意外幸存,有几次甚至她误以为是江定霭救了自己。
现在想想,说不定是这个人在保护她。
可是,以前的静亲王分明很讨厌自己啊。
江玄聿按住自己的额角,皱眉道:“嘶,我的头痛之症好像又复发了。”
“怎么会!”
宋楹信以为真,上前一步。
“不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难道这段时间没用香?”
江玄聿抓住她伸过来的手:“你若是让我省心一些,或许它就不会复发了。”
宋楹:“……”
他拉着人往床边走,不让她再继续追问。
“天快亮了,先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宋楹跟着走了两步,想起什么:“那你睡哪里?”
江玄聿转头示意。
她循着对方目光看去。
矮榻上的茶桌已经端走,收拾出一张新的床铺。
一只手搭在她没受伤的那边肩膀上:“放心,为夫不会离你太远的,日后咱们就这么睡。”
宋楹吸气。
片刻,她干笑两声:“这也太简陋了,要不——”
话还没说完,身体悬空。
她惊呼一声抬手圈住对方脖颈。
静亲王似乎嫌她废话太多,直接将人抱到了床上。
没有束冠,流水一样的长发散了宋楹一身,拂过她的手背,若有似无的香气熏得她迷迷糊糊。
她本能地抓了一把,感觉到微凉的发丝从五指间抽离:“等——”
床帘散落,将外面的烛光隔绝。
江玄聿的声音透过帘幕飘进来:“睡吧。”
……
次日。
平仙城的居民察觉到,城中的氛围突然变了。
大批的人马在街道上巡逻,对路过的每一个人报以怀疑的眼神,惹得人人自危。
临街铺子的掌柜忧心生意,掏出银两低声下气地问:“不知诸位大人究竟在查什么?”
官差收了银子,却只道:“通判下令,别多问。”
掌柜为难地张了张嘴。
官差又看他一眼:“你只要知道,昨夜通判府死人了。”
“嘶——”
一时间,到处人心惶惶。
刃卫不动神色地扫过街道对面的官差,掏出铜板付账,拿着煎饼匆匆往回走去。
商队租住的小院里。
宋楹掀开床帘。
不远处的榻上空空如也,完全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换好衣服,正坐在铜镜面前梳头,房门被人敲了两下。
江玄聿迈步进来:“准备一下,别露出破绽。”
宋楹一听就明白了:“他们在抓人了?那个少年——”
“刃卫会处理好。”
他说着走近,俯身轻嗅。
“……怎,怎么了?”宋楹有些不自在。
“有血腥味和药味。”江玄聿提醒。
宋楹会意,借着袖子遮掩,从空间里取出一个香囊佩在腰间。
一抬头。
江玄聿若有所思地道:“夫人这袖子倒是……内藏乾坤。”
宋楹微笑。
系统这么匪夷所思的东西,就算静亲王多智近妖,也不至于猜到。
就在她想着如何搪塞过去的时候,前院传来一声巨响。
二人对视一眼,宋楹理了理鬓角起身。
“夫人。”
江玄聿含笑抬手。
宋楹会意,挽上他的手臂,往前院走去。
院子里乱成一团。
一个假扮小厮的刃卫捂着肚子躺在地上。
搜查的官差们闯入院中,翻箱倒柜。
为首之人狐疑道:“你们不是本地人?”
“大人,”刃一走上前,“我们是北地商人,来此地采购香料药材的。”
“路引呢?将所有人都叫来,我们要一一检查。”
“是,是。”
一个差役将箱子重重摔在地上:“你们不是行商吗?怎么就带了这么点东西?一点值钱玩意儿都没有啊。”
想要敲诈的态度溢于言表。
江玄聿瞥了眼刃一。
刃一会意,从怀里掏出银票,二话不说塞进为首官员掌心:“大人辛苦,这是我们东家的一点心意,让兄弟们喝酒暖暖身子。”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银票面额,眉宇间舒缓不少。
江玄聿顺势上前两步,拱手道:“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小官将银票揣进怀里:“嗐,昨夜通判大人府上抓了个小贼,本来没当回事,结果那小贼的同伙为了救他,居然杀了好几个护卫……”
“这不,通判大怒,命我们全城搜查,一定要将那个小贼和他的同伙挖出来。”
“竟有此事?”江玄聿故作诧异。
几个差役去后院绕了一圈,回来汇报:“大人,搜过了,没有。”
小官得了银票,示意手下适可而止,临走前叮嘱道:“总之,最近若是看到可疑之人,记得报官。”
没有人怀疑站在不远处梳着妇人发髻的宋楹。
“是,是,大人们辛苦了。”
刃卫将人送走,在一地狼藉的院落中看向自家主子。
“要抓紧了。”江玄聿沉声道,“先收拾收拾,刃一,带我们去见那孩子。”
“是。”
刃卫在官员搜查时,将救回来的少年带出院落。
等他们搜查结束,又悄无声息地将人带了回来。
但经过这样来回折腾,那重伤的少年也被弄醒了。
“咳咳……”
看见江玄聿和宋楹进门,他推断宋楹就是昨夜救了自己的人,挣扎起身。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宋楹将他一把按回去:“你身上到处是伤口,就别折腾了。”
江玄聿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
他对这个少年没什么好脸色:“说说,你昨夜跑去通判府上干什么?”
少年苦笑一声,难掩愤恨。
“李光祖——就是李通判,他杀了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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