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平日对我挺不错的。
在冲田总司没有住进来之前，她偶时还会做小鱼拌饭给我吃，还让我窝在她的膝盖上晒太阳。
她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所以我不讨厌她，每每她叫我的时候，我都会亲切回应。
哪怕我知道她对我好，是因为我毛发的颜色。
上了年纪的人相信，只要摸一摸黑猫，便能把自己的厄运转到黑猫的身上，让猫替自己受灾。
这可能也是黑猫不受喜欢的原因之一吧。
对此我并不介意，我介意的是“咪咪”这个俗气的名字。
“咪咪你肚子饿了没？”老奶奶站起了身，“我家正好有些鱼干呢，你要吃吗？”
“喵呜～”
我围着老奶奶站立的地方打着转转，侧着身子蹭着她的脚踝，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我们走吧。”
老奶奶点了点头，朝着自己家走去，我也迈出步子，贴着她脚边行走。
老奶奶上了年纪，加上身体不是特别好，此刻又是夜晚，她的步伐很慢。
为了配合她的步子，我特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也留意着老奶奶无法看清的石子和泥坑，在她要踩上去之前出声提醒。
老奶奶住的地方距离总司的木屋有些远，我们走了好一会才到。
我对这个老奶奶不算太了解，只知道她和自己的丈夫住在一起。
她的丈夫是这园林主人雇佣来的，平时负责打理种在园林内的花草，还需要把养好的花草移植到花盆之中，再每天用小推车送去花木屋贩卖，最后把快要枯死的花草带回来，细心打理救活。
这份工作很辛苦，他天没亮就要起床工作，所以每日都睡得很早。
可今天不知怎么，在我和老奶奶回去的时候，他居然还醒着，甚至在里屋吃着小菜、喝着小酒。
“老头子，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居然高兴地喝起酒来了。”
老奶奶脱下鞋走到屋子里。
“你回来啦！我告诉你哦！郁美来信了，说是要带着由纪来乡下玩几天呢。”老爷爷脸颊绯红，看得出非常开心，“我们的小外孙女要来喽。”
“哦呀——是真的嘛！”老奶奶快步上前，语气里也满是兴奋，“由纪出生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了呢，由纪已经六岁了吧。”
“就是嘛！所以我向老爷请假了，要带着小孙女好好玩几天。”老爷爷举着酒杯兴奋道，“后天就是三月三日了，我们得带由纪出去好好玩玩，虽然是在乡下，但江户也是很好玩的，要是她喜欢了说不定会经常回来呢！”
三月三日？
后天就是女儿节[1]了啊……
我站在门口，清楚地听见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又到女儿节了呢，京都的樱花应该开了吧。
我突然有些想念那没有太多味道的樱饼和只有甜味的团子了。
“我们去城里住两天，我都打点好了。”老爷爷的声音变得异常兴奋。
“但是……”老奶奶显得有些犹豫，“我得给植木屋的那个小少爷送饭和汤药啊，我被庄里的藩士托付要好好照顾小少爷的，也收下工钱了。”
“就两天而已，死不了的。”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老爷爷一挥手满不在乎地答道，“饭菜让别人去送就行，或者你给他准备些干粮，够吃两天就成了。”
“老头子——”老奶奶皱眉，露出了担忧的表情，“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的、没事的，我打听过了，庄内的人对他也不是很在意呢，反正不是什么大人物，”老爷爷安抚着老奶奶，“就两天而已，你和你那些朋友说说，给些好处，她们一定乐意帮你的。”
不会有人乐意的。
我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边打理自己的毛发，一边在心里想着。
冲田总司都住了好几天了，除去这位老奶奶和冲田总司的姐姐之外，就没有人去看过他，其他人经过他的屋子都要绕行，不愿和他扯上什么关系。
他得的是肺痨呀！
虽然住进来的时候隐瞒众人，只说是难治的顽疾。
可这样的说法难以让人信服，有什么顽疾需要隔离到这种少有人烟的地方治疗呢？
大家都觉得他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就是患了会传染人的疾病，让人光是想想就觉得全身发毛，哪愿意靠近？
“只有两天吧？那我去和小少爷说说。”老奶奶踟蹰了一会，还是被说动了，“小少爷挺好说话的，今天的晚饭我晚去了这么久也没有说什么，应该会同意的。”
“对嘛！”老爷爷高举起了酒杯，“女儿节的时候街上那么热闹，不去多可惜呀！而且小孙女要来了！我们都这个岁数了也不知道还能见几回，不得好好陪着玩几天。”
兴许是外孙女要来的消息令人过于兴奋，老奶奶像是忘记了带我回来的事情。
她坐在自己丈夫的身边，帮他添酒，说起了一些自己女儿小时候的趣事。
他们一直聊到深夜，直到老奶奶服侍完老爷爷睡下，收拾完残羹剩饭也未想起我。
得了，看来我今天的晚饭是泡汤了……
看着老奶奶也睡下的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我的肚子真的好饿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有了期待的缘故，没有吃到小鱼干拌饭让我觉得有些失望，甚至在离开老奶奶小屋的时候，感受到了生而为猫对鱼的执着……
好想吃鱼啊，生的也没有关系，或者生的更好！
鲜甜肥美的鱼肉，爽滑鲜嫩的鱼皮，光是想想就让我口水直流。
说起来，我活着的时候是不喜欢吃鱼的。
我一直觉得鱼的味道太腥，还得小心地挑鱼刺，无论它被做成怎样的料理都不能获得我的喜爱，吃得相当少。
那个时候的我喜欢吃甜的东西，越甜越好。
我因为贪甜被父亲说过很多次呢，说大户人家的小姐没有像我这般挑食的。
为了不被父亲发现，很多时候我都是和女伴约好到街上偷偷买着吃。
每当节日或是祭典的时候，摊贩会比平时多出许多，美味的甜食亦有不少。
等到秋日祭典的时候还会出售特制的花果甜酒，那种酒的味道我特别的喜欢。
我记得有一次喝这种酒我还喝醉了！
一身酒气不敢回去，躲在一个男性朋友的房间过了整夜……
“诶呀——这下我似乎不得不对小雅负责了……”
就在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某个男人的话语传到了我耳内。
那样的声音有些熟悉……
可我却记不起对方是谁了。
* * * * *
[1] 女儿节：雏祭是日本女孩子的节日，亦称雏游、偶人节、上巳、桃花节、女儿节。在这天女孩多穿着和服，邀集玩伴，在偶人坛前食糕饼、饮白色甜米酒，谈笑嬉戏。（日本的女儿节源自中国，在融合了日本本土文化之后才形成了节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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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猫 - 食之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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