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了步子,试图回想当时发生的事情。
可那些无意间可以想起的过往,在我努力回忆的时候却怎么也记不清楚了。
这件事应该就发生在我死前不久,毕竟那种酒也只有秋天才会售卖,我也是在秋天死去的。
可是我留宿在谁家里了?
我应该没有什么男性友人才对?
是我未来的丈夫吗?
不可能吧,他住的地方我是进不去的,而且我们似乎也没有亲密到这般地步……
正当我努力回忆这些的时候,没留意又走回到了冲田总司的院子里。
“你回来啦。”
虽然我一身黑色的毛发能溶在黑夜,让我可以藏匿进无边的夜色之中,可眼尖的冲田总司还是一眼就发现了我。
他出声呼唤我,却惹得我高弓起背,竖起了一身寒毛。
我警惕地盯着他,后脚在往后迈步,试图在对视的情况下倒退离开他的视线。
我不知道冲田总司有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
可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一脸笑容,像是看见我回来很开心的模样。
“你肚子饿吗?婆婆送来了晚饭,但是我没有胃口不想吃,也不想浪费。你要吃吗?里面有鱼呢,整条鱼都可以给你。”
在我向后退出第一步的时候,冲田总司这般问到我。
现在的我怎么会去吃你施舍的东西呢?
就算我只是想起了一些零星的记忆,可那些记忆中的我有着美好未来,有着无限获得幸福的可能……
可因为你,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你抹杀了我的未来,扼杀了我所有的可能性。
所以,我恨你。
这是死亡都无法消除的怨恨,是埋藏在灵魂深处的怨念。
只要我还存于这个世上一日,我便会倾尽所有去诅咒你。
我会带着最深最深的恶意去诅咒你,愿你以极其痛苦之姿从这个世上孤独离去,没有人发现你的死亡。活人将不记得你的名姓,亦不会有人祭奠你的亡魂。
你就这样死去吧,然后坠入地狱。
去那里接受应有的审判,受尽苦楚。永世不得超生。
“……喵啊喵啊!喵呜——”
就算冲田总司听不懂猫的语言,我还是当着他的面把这些话语吼了出来。
这类似婴儿哭喊的声音,在深夜之中有着奇怪的回响,听得我自己都浑身发毛。
这是声嘶力竭的控诉,是诡异凄惨的怨声。
“咔嗒——”
就在我的控诉暂告一个段落的时候,坐在缘侧上的冲田总司突然单手拨开刀鞘。
他腰间的佩刀露出了一段刀锋,刀锋反射出不算明亮的月光,刺进了我的眼睛。
他是感受到我的杀意了吗?
身为武士的直觉,让他发现我对他来说是极其危险的存在,所以他又准备挥刀把我斩杀了?
就像上一次……
把我杀死一样?
因为冲田总司的举动,我高弓起了自己的后背,全身毛发竖起,嘴里发出威胁性地低吼。那磨尖的利爪也探出了肉垫,我随时准备冲上前用爪子戳伤对方的眼睛。
我想失去视力的话,再厉害的武士也无法在这黑夜中捕捉到我的踪影,毕竟现在的我是一只可以藏匿进黑夜的黑猫。
“哗——”
“吱——”
冲田总司突然起身,我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的动作,他已经抽刀挥下。
他的动作太快,等我回过神来,才看到他挥刀斩杀的不过是一只躲在暗处的老鼠。
老鼠?
他突然抽刀是为了斩杀一只老鼠?
“运气不错,想要掠夺小雅晚餐的敌人已经消灭了,”冲田总司笑了起来,他丝毫不在意我先前的嚎叫,以朋友的口吻和我说道,“鱼和小老鼠,你的晚餐突然变得丰富了。”
“……”
为了我?这理由还真是冠冕堂皇。
不愿在此地多留的我刚想转身,细小的动作又被冲田总司捕捉到。
他在我转身那瞬叫住了我:“又要走了吗?明明才回来?”
我的动作僵了一下,并未理会他,急速窜离这个院子。
“记得再来呀,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
在我翻下围墙之前,冲田总司冲着我嚷了一句,言语里带着难掩的落寞。
“……”
现在的我是不可能成功的。
如果得了肺痨的冲田总司还留存这样的洞察力和速度,就算我窝在他的怀里也无法出爪伤到他分毫。
而且,病入膏肓的他看起来还这般精神,能走能动,和谁都能说说笑笑的,意志力也不是我能想象出的。
这样的话我要怎么做才能复仇?
要怎么做才能抢在病魔之前杀死冲田总司?
现在的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至今为止我复苏的所有记忆,都让我恨不能立马杀死他。
我怕待记忆完全恢复时,我会忍不住和他硬拼,即便喝他血食他肉也不能无法平息我心中的怨恨。
这晚后,我连着三日没有再去找冲田总司。
我每日只在他家屋外徘徊,担心自己看到他的那张脸会有冲上前撕碎的冲动。
可这样做的话,我怕是只会再度被他如蝼蚁一般的杀死,带着加倍的不甘和怨恨死去。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所以现在的我必须忍耐,必须学会从长计议。
也许在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前,不能再轻易接近冲田总司了……
我这般想着,在附近农舍寻找吃食的时候,一个模样陌生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对不起,请问你知道井上宗次郎住在哪里吗?”
这个在向村民问话的人好像是个武士。
我之所以用了不确定的说法,是因为他的腰间虽挂着太|刀,却剪短了自己的头发,还穿着黑色修身的洋装,踏着高及小腿的皮靴。
这样的扮相让我无法和记忆中梳着月代头[1]、穿着和服踏着木屐穿梭在京都的武士画上等号。
“井上宗次郎”是冲田总司在此处的化名。
他是来找冲田总司的,是新选组的人吗?是那个冲田总司的姐姐之前提到的人?
我生前的确有听到新选组开始洋化的风声。已经这么久了,已经落实到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新选组的队服就不能有点美感吗?
从之前那亮眼的浅葱色羽织到现在的洋装,我怎么看怎么别扭,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 * * * *
[1] 月代头:月代,为传统日本成年男性的发型。将由前额侧开始至头顶部的头发全部剃光,使头皮露出呈半月形。
题外话:
白色山形图案的浅葱色羽织是新选组公认的队服,但因为过于显眼,历史上也就穿了一年,大概在池田屋事件后就停用了。但文中会穿很长一段时间。
封面的颜色就是浅葱色 白色山纹 诚字底,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小小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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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猫 - 猫又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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