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来来往往的人多,沈玉和茹娘不便久留,没多会儿就走了。
待没有病人,沈清棠叫小六和清柏一同装了十来个神明散,拿出一个给长生带回家,剩下的都挂在门口卖。
想到小六被毒蛇咬过,又做了十来个雄黄香的香包,给了小六、沈清柏各一个,其余的同神明散挂在一处。
飞蓬不喜雄黄的味道,一直远远地打转。瞧见小六和沈清柏都得了东西,“喵喵”地过来轻轻咬了沈清棠一口。
沈清棠先前挑出的两个中意的香囊,一个给长生装了神明散,另一个就是给飞蓬的,他拿红编绳串了系在飞蓬的脖颈上。
小黑猫带着红色祥云如意纹的空香囊,神神气气地仰着头,先藐视了小六和沈清柏一眼。
……
三伏过完,暑热未消,秋老虎又发威了,莫说人难受,就连飞蓬都不活泼了,大中午总是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哈气。
“飞狗狗。”
饶是沈清柏这样叫它,它也懒懒的不理会。
天气闷的难受,人都不怎么出来了,大路上过往的香客车辆都少了很多。
春风阁生意也受了影响,连着吉日都比平时早半个时辰给沈清棠送来了饭菜。不过得了空,宋夫人有更多的时间调教小徒弟,不定什么时候就送到慈和堂些吃食。
沈清柏和小六是长个子的时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胃像无底洞似的,那些吃食大都进了他俩的肚子里。
这日才收拾好碗筷送回春风阁,马文泽同李世安也不嫌太阳毒,驾着车过来了。
沈清棠冲了两杯香雪润津茶,“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嘿嘿,来道个喜,”李世安满脸春风得意,递过来一个装着喜糖、喜酒、喜点心的食盒。
吃了几幅药,他的口臭消的七七八八了,上月初顺顺利利相了个中意的姑娘,昨儿个下了定礼,过年就要完婚了。
沈清棠拿出喜糖分着吃,惊道,“怎么这么快?”
李世安得意地摇着扇子,“我都多大了?若不是太仓促,恐怠慢了女方,我巴不得中秋完婚呢!”
马文泽拿扇子敲了敲李世安的后脑勺,“你这般心急,莫让女方拿捏了,以后天天治你。”
“你当我是你?”李世安白了他一眼,“我又不爱拈花惹草,日后我和我娘子必定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待明年生个大胖娃娃,其乐融融岂不是更好?”
众人都被他这副样子逗笑,纷纷又道了几声恭喜。
“同喜同喜。”李世安话锋一转,“我来还有一事相求,沈大夫,我成亲的时候想用你家的流霞酒……”
沈清棠满脸不解,“那你莫不是走错了门,你用酒去酒坊定就是,难不成酒坊不做你的生意?”
李世安叹一口气,“沈神医,你是真不关心你家的生意啊!你不知道流霞酒现在都卖疯了,供不应求,前面好多人排队等呢!我去了几趟好不容易排了个号,结果要等到明年了!”
沈清棠瞬间明白过来,“你找我是想让我给你行个方便!”
李世安嘻嘻一笑,“沈大夫,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你瞧我二十多了好不容易才说了门亲,不能因为酒水让亲事告吹对不对?”
沈清棠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你成亲非得用流霞酒不可?”
“这不是我娘子指定要这个酒么,别人弄不来的酒我弄来了,多给她长脸面!”李世安信口胡诌,对着沈清棠又是一阵央求。
马文泽都没脸看了,“嘿,李公子,我就够不要脸了,你怎么比我脸皮还厚?”
李世安不以为意,“哎,你若像我一样二十多还没成亲,就会明白脸面根本算不得什么。”
“你少拿年纪说事,”沈清棠心思清楚,酒坊那边不给他插队,他自然也不能应承,只道,“我回去问问再说。”
李世安到底不能太勉强人,沈清柏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缠磨,转了个话题说笑一阵就告辞离开了。
许久没到酒坊去,沈清棠早早收了来工,回家之前先拐了一趟东风酒坊。
酒坊位置偏僻,隐在丛木之间。原来小路崎岖,不知何时修出了一条宽阔的大路,路边还有标牌指引,往来放便许多。
酒坊从外边看着冷清,进去了才知不是如此。沈清棠到时,眼前就是一副忙碌景象。一边有人拿条子领了酒装车出去,一边还有人排队交定钱预定酒水。
院子开阔,进车出车各有不同的道路,互不干扰,十分井井有条。
院内看守瞧见沈清棠过来,早有一个人跑进去通报,又另有一个人领他进去。还未进入作坊里面,宋雁行已得了信儿,出来接他了,带着他往里面瞧。
沈清棠泡药酒,不过是有现成的酒投入各种药材泡了就是。这一瞧,才知道酿酒的麻烦,卧浆、淘米、剪浆、汤米、蒸醋麋、用曲、合酵、酴米、蒸甜麋、投醹,再到酒器选择、榨酒、收酒、煮酒、火迫酒…..
初酿的酒浊,时间长了容易发酸,就要用煎煮、持续熏烤的方法来提高浓度和纯度,也就是煮酒和火迫酒,这样酒味醇厚,可以长久保存,甚至几十年品质不变。
作坊里面很干净,工序多但不乱。刘三爷要把关每坛酒的品质,每道工序每个细节要求之严,工人只要见了他心里都是“咚咚”打鼓,刘三爷骂人又软又狠,被他发现错处骂上一回,要疼上好几天。他公事上一丝不苟,就连刘诚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
刘三爷的地盘,上工的时候不喜旁人进来。他看见沈清棠,虽没说什么,但时不时眼神瞟过来瞪几眼。
沈清棠心里发虚,拉着宋雁行去账房说起李世安的事,宋雁行如今主要负责管钱,单设了一间屋子给他用。
“他也来找过几回,只是不能坏规矩的,”宋雁行摇头道,“况且他要的量大,我便是想遮掩也没办法遮掩。”
“是这个理,我并没有应他,明日我去回绝了他就是。”
“倒也不用先回绝,有十八坛松醪酒,后日开封,若味道可以,便可都给他。”
“松醪酒,”沈清棠惊道,“泉水挖到了?”
“没有。”
“那这是怎么酿的?”沈清棠在宋雁行面前比较放松,半抱怨道,“我便说泉水挖到了我应该知道,今儿李世安还说我不关心酒坊生意!”
宋雁行不住笑,细细解释道,“泉水没有挖到,因此在其他方面下了功夫,想酿出来瞧瞧味道。”
“原来家中有精酿酒的法子,借鉴自武陵桃源酒法。关键在于取料精,淘米净,米要淘洗三四十遍,然后反复蒸到极其软烂 ,摊开放冷后投入曲汁中,搅似烂粥,等待发酵。最后看发酵情况一投再投,以至于□□投,多投为妙。这十来坛松醪酒便是用这精酿法来酿的,看能不能弥补水的不足,把酒的味道往上提升一些。”
“原来是这样,”沈清棠似懂非懂,“那后日我要过来先尝尝。”
沈清棠不好酒,但爱尝个鲜,凡是没吃过没见过的东西都要试试味道才好。
松醪酒尚不知口感如何,因此开封那日只有自家人在。
开坛的时候,一阵酒香扑鼻,酒色透亮,便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来是好酒。
刘三爷脸上有些失望,不住摇头。其实酒的味道已经很好了,只是与从前的松醪酒比起来还逊色许多。刘三爷精益求精,自不会把这样的东西冠上松醪酒的名头拿出去卖。
既如此,给李世安用大家都没有意见,沈清棠便先拿走一小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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