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仍由沈老婆子拽着,冷笑一声,问道,“我不知借东西是这样的借的?”
沈老婆子见儿子放开了手,心里只骂怂货,身子却蹲了下去,该抱住沈清棠的腿,面上仍笑道,“只要你愿意借,我立马放开你。”
“我不愿意!”
沈老婆子自顾自卖可怜,“清棠,我也实在是没法子了,你就看在我的老脸上,借我一些药吧!再者你和沈修同祖同宗,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
“我没记错的话,沈一平还是族长的时候他就把从族里逐了出来,敢问你,我和沈修同哪个祖同哪个宗?”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都是姓沈的,你俩年纪又差不多,难道你愿意看着因为没有药治,就这么死了?”沈老婆子早已不知脸皮为何物,“再说你是大夫,都说大夫什么什么仁心,你要是见死不救,以后别人怎么看你?你还怎么当大夫?”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沈清棠心里气的不行,这么无赖的人,他也真是长见识了。他极力压住情绪,“我且问你最后一遍,你放不放开?”
“你只要肯借我药,我立马就放开。”
闻言沈清棠不再搭理沈老婆子,叫小六和沈清柏去请沈一安和里正。
小六和清柏去叫人的这间隙,已经有不少人听了风声,围到村口这儿看热闹了。远远的,一堆一堆的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这边沈老婆子话说了一箩筐了,沈清棠自不理会。过了一会儿,小六终于回来,只是有些讪讪地,“沈家族长说他不管这事。”
沈清棠心早料到会是如此,不理会沈老婆子得意的表情,只点点头。
再一会儿,清柏领着里正来了。李大叔看见沈老婆子也烦的很,呵斥了几句,可沈老婆子仍旧抱着沈清棠的腿,一动不动。
“有劳里正跑这一趟,烦请您做个见证,”沈清棠稍缓了缓脸色道,“沈老婆子想找我借药,二话不说先和沈老大拽住了我不让我动弹。我不肯借,她便这般拉着我,事出无奈,我只能叫人把她拉开。里正,您也看到了,若一会儿拉她的时候,伤了她或者是怎么样,只能怪她自作自受,与我没有想干,若想讹我银子我是不会给的。”
里正摆摆手,“就这么说。”
宋大伯娘一番示意,春风阁几个伙计就冲上来把沈老婆子拉开了,然后挡在沈清棠前面,不叫沈老婆子再靠近。
沈老婆子顿时哭嚎不止,“老天爷呀,这是不给我活路了,我只是想给孙子借点儿药,有什么错呢!老天爷,你不长眼,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沈清棠压根不理会她那一套,大声道,“别说今日我不借你药材,日后也不会借,你就死了这条心。若再敢像这般胡搅蛮缠,一律叫人打出去,届时是死是活,后果自负!”?
若换做平时,听了这话,沈老婆子早破口大骂了,但今日为了沈修,不得不伏低做小,恳求道,“清棠,你可怜可怜我呀,我这么大年纪了,不容易呀!沈修病了这么长时间,再没有药吃就死了,若不是实在没法子,我也不会来找你……你是大夫,你不能这么狠心啊,看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番言语,沈清棠气的难受,但是周围不少围观的人却都心软了。
沈清棠定定神,刚要开口反驳,宋大伯娘拉住了他,对沈老婆子道,“沈婆婆,你说的在理,这世道,人活着都不容易!我们清棠,十岁出头父母就去世了,家财被丧了良心的人占去,他住在破庙里与野狗抢食,大冷的天穿着破衣烂衫,若不是恰好来了我家,怕是早死了几回了!”
“他父母的牌位还是花钱买回来的呢,整整三百两,”宋大伯娘伸了三个手指对着众人道,“拿了清棠三百两银子的人反而对他哭穷,清棠父母在天生看着,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清棠说是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敢问你们谁找他看过病?谁找他拿过药?不过是白白担了个大夫的虚名!我并非想指责谁,只是沈婆婆,你去镇上求医,想来心里是看不上清棠的医术,那借药也该向镇上的大夫借,怎么又巴巴地跑来找他?清棠无父无母,难道就这么任由人欺负么?”
宋大伯娘说着落下了泪来,“乡亲们,若沈老婆子当真没钱也就罢了,乡里乡亲的大家少不得替她想想办法。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家老爷古板,清棠在家里是一点主也做不了……”
“唉,家里的事我也不好多说,”宋大伯娘抹掉泪,拍拍沈清棠的肩,接着道,“说起来当初给沈清棠买牌位的钱是家里卖了地才凑出来的,这会儿家里人呢说起来还有怨言呢…..但是沈家家大业大,能替沈修还上三百两的高利银子,看病的钱怎么会拿不出来呢?”
“再说了,”宋大伯娘话锋一转,“我瞧沈修好着呢,你们大家看看,这冷呵呵的天,他在旁边睡的那么安稳。你们想想,哪个病重的人能睡这么好呢?我家雁行病的时候,一天也就睡一两个时辰,大部分时间都醒着。”
宋大伯娘这样一说,刚还觉着沈清棠心冷的人,立马又换了风向。心疼沈清棠寄人篱下;又暗暗骂起沈老婆子和沈一平,坑了人家那么多钱,现在还要上门欺负;顺带也对沈修的病起了疑,可不是么,他们就连得个小小的风寒,也没睡的这般酣沉的。
宋大伯娘趁势推着沈老婆子,“沈婆婆,你还是赶紧把沈修带回家吧,本来好好儿的,若在这儿冻病了,那可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大伯娘说话看着和软,实则句明嘲暗讽句,堵的沈老婆子一句话说不出来。她口齿又清楚伶俐,中间一点儿没给沈老婆子插话的机会。这一顿抢白下来,沈老婆子总觉的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是哪儿。这一想,气势弱了下来,想发作也发作不出来了。
沈修躺在木板上,心里倒是清醒的很,可他若此时坐起来分辩,真就应了宋夫人的话,因此只能继续闭着眼,最后憋屈地任由沈老婆子和沈老大把他抬走了。
没惹闹可瞧,聚着的人也就散去了。她们跟在沈老婆子后边,也不顾及街坊脸面了,一句一句地戳沈老婆子心窝子。沈老婆子惦记着沈修,有心想找街坊邻居借些银钱,不好回怼,这才生生忍了下去。
那边宋大伯娘则拉着沈清棠进了春风阁,“你呀,到底小,不愿意对着仇人示弱。只是人都是心疼弱势的,你刚刚那么强硬,他们只会忘了你以前受过的苦,到时候让老虔婆占了上风,你心里不更气!”
沈清棠见大伯娘替他出头,心里已是感激,哪里能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笑着由她唠叨教导。
宋夫人早知道大嫂厉害,每每不由自主打心底佩服。她刚刚也被沈老婆子气的不轻,就怕说出的话弱了大嫂的气势,因此忍着没吭声。
……
再说沈修回了家,他心里恨的很,恨他爷爷狠心,恨他爹小气,恨她奶奶没本事,恨沈清棠不识时务,恨宋大伯娘颠倒黑白,这样想着,脑子又沉,心里又难受,在床上睁了一夜的眼。天将亮未亮,趁家里人还沉睡时,他撑着坐起来把厨房里的油和燃灯用的灯油一股脑儿都倒在了柴火上,放了一把火。
火势很快,被人发现时,已经烧了厨房和一间半屋子,浓浓的烟往上冒。幸亏之前的一场雪,有些柴扔是湿的,这才没有牵连邻居的房屋。
沈修点完火只觉心里一阵畅快,卸了劲儿,身子晃晃悠悠的倒在了地上,浓烟一熏,更没有力气往动弹,最后活活儿被烧死了。
扑完火,沈一平看见着被烧毁的房屋气地捶胸顿足,直呼“造孽”!沈修的叔叔们更是恨沈修恨的不行,若不是有人看着,怕是要上前鞭他的尸。
只有沈老婆子还记挂着沈修,待看见他一半焦炭的身体,面色灰败,整个人瞬间倒下了。
沈老大心里刚开始也有点儿难受,裹着席子上山埋深修的时候,想起起沈月来。若沈月还在,过两年到了说亲的年纪,能得不少彩礼银子呢!想到这儿沈老大一口气上不来,尸体没埋严实就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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