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写好,陈老爷的大儿子陈远志先将方子接了过去瞧了一遍,问道,“沈大夫,用你这方子,我爹多久能好?”
陈老爷呵斥道,“看病呢,你以为运货?多嘴!”
陈远志早习惯了他爹的性子,越和他对着来越会闹的不可开交,笑道,“爹,这不是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你看得上眼的大夫,年轻有为,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沈清棠接道,“陈公子谬赞,以陈老爷现在的身体情况,一个月的时间,便可百病消除,体气平复。”
陈公子听了大喜,“这方子当真有如此神效?”
“陈老爷的病算不上疑难杂症,对症下药,自然能很快恢复。先用茯苓调理脾胃,菖蒲通窍,栝楼清热,牛膝入肝经肾经,祛瘀通络……”
沈清棠话未说话,被陈老爷打断,“沈大夫,不用理他,他又不懂医理,你说了他也不懂,你只告诉我这药该怎么用?”
“一日三丸,每日饭前服用,服至十日身体便有明显不同,然后逐渐增至五到七丸。另外服药期间需忌着猪羊肉饧冷水生菜芜荑。”
陈远志仔仔细细记下,自是一番连连道谢。
那边老大夫回过神,只问沈清棠,“小友,针灸你又如何个灸法?”
“陶道一穴,灸二七壮。身柱一穴,灸二七壮。肺俞二穴,灸七七壮。膏盲二穴,灸三七壮。”
老大夫捋捋胡子,“灸法中规中矩,没有多特别,不如灸四□□。”
沈清棠琢磨一会儿,道,“受教了。”
针灸时,沈清棠仍是灸他先前说的几个穴位,不过后面加了中脘穴和关元穴。
过程中,陈老爷已经逐渐感觉一股温热感从脚底往上传,身体微微发了汗,忍不住喟叹道,“舒坦!”
老大夫看见沈清棠的手法,怔愣一会儿,随即大笑出声,“了不得!了不得!”
“多谢您提醒。”
“哪里谢得着我,便是我也想不到中脘穴和关元穴。你能想到猛炙这两处,实在是了不得呀!敢问小友,尊姓大名,师承哪家?”
“不敢,小姓沈,名清棠,家师沈俞洲、了尘大师。”
老大夫只觉奇怪,“怎么有两位师父?”
“沈俞洲是我爹,他是村子里的大夫,我自幼跟在他身边,受他启蒙。我爹去世后,因缘际会,拜师在了尘大师膝下。”
“原来如此。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友前途不可限量啊!”老大夫一脸欣慰,提起药箱告辞走了。
为陈老爷灸完,不顾陈远志挽留,沈清棠也回去了。此时,院内人已散去,恢复了清净。
“遇事不惊,心平手稳,自信果断,当真称得上年轻有为!”回去路上,李老爷亦忍不住称赞起沈清棠来。
“李老爷谬赞了,我只是做好我的分内之事。”
“唉,”李老爷摆摆手,“说来你我也算得有缘,了尘大师与先父是旧友,日后不可如此见外,还是唤一声李伯伯。”
“是,李伯伯。”
此时李老爷才说起护心丹的事情,“世安成亲前几日,了尘大师来看过先父,两人闲聊了半日。大师当时就告诉我,说他老人家撑不过世安成亲,我不愿意信,一意孤行,非得要世安和儿媳给他磕头。”
“若不是你,怕是我以后就无颜……”
沈清棠适时截住李老爷的话,“李伯伯,你我既然有缘,安知一切不是上天注定?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好,你倒是通透。”李老爷点点头,“对了,前几日我去见了了尘大师,护心丹的事情他已知晓,他虽没说什么,但我瞧得出来他心里十分满意。当日了尘大师就收拾了行囊,又四处云游去了。”
“师父……”沈清棠知道这是师父给自己的认可,内心涨满说不出的情绪,许久才道,“师父闲云野鹤,当是如此。”
“等陈正平病好了,你的境况会与现在截然不同,早做打算。”马车到了李家门前,李老爷先行下车,“知道你还惦念病人,我叫车夫直接送你回去,改日得了空来家里吃饭。”
“承蒙李伯伯邀请,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沈清棠下车目送李老爷进府,今日承蒙他亲自出面担保,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显名的机会,本也该找机会回报一二。
再说陈老爷那里,在家人的监督下,丸药每日都会按时吃,沈清棠也会定时为他艾灸。前三日,沈清棠每天来一次,后来慢慢间隔个两三日来一趟。
一个月后,陈老爷如换了一个人,身上一点暮气也没有了。身体灵活,脚步轻便,每日出门走动大半个时辰也不觉着累。脾气也渐好了,渐渐也学会了放下,将生意一点点移交给了儿子陈远志打理。这番变化,不可谓不惊人。
因此不用主动说,许多与陈老爷相熟的先主动问起他的病是谁调理好的,镇上的大夫也在互相打听。
陈远志得了陈老爷的授意,挑了个好日子,高调地来慈和堂给沈清棠送了诊金。由此沈清棠声名鹊起,医馆门前好是热闹了一阵儿,光是拜师的就要把慈和堂的门槛踏破了。
沈清棠一心为治病救人,有人愿意拜师自然也不会拒绝,再者他也有意将父亲和了尘大师交给他的医术发扬光大。
不过沈清棠小心谨慎,选了月余,才挑选出三个中意的孩子。一个叫李明德,是李老爷拐弯抹角的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儿子;一个叫凌霄,年纪最大,已经十五了;还有一个鬼灵精的女孩儿叫元宝。
说来元宝家里条件最好,家里把宠地上了天。她在家里闹了几日一定要来拜师学医,家里人拗不过就带她过来了,原本是想凑个热闹,谁知竟被选上了!
小六和清柏一下子得了三个师弟师妹,走在路上昂首挺胸,神气很多。
只不过这次收徒不比收小六和清柏时随意,是正正经经拿了束脩,受了拜师礼的。沈清棠不敢放松,误人子弟,规定徒弟必须住在医馆,十日才能轮休一日,他自己也搬到了医馆住。
打第一次从陈家别院回来,医馆就扩了好几间亮堂的屋子。留诊病人、自己住都用得着。
另外找沈清棠上门看诊的人也多了,最明显的是落霞村也有许多愿意来找他看病的。
旁人还好,姓沈的、孙老头、王春花之流沈清棠通通拒之门外,谁来说情也没用。沈一安原先也生了叫沈清棠重上族谱的心思,吃了几次闭门羹,也就歇了心。村子里又传出沈清棠心眼小、心胸狭窄这样的话,但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影响了。
沈清棠又要看病又要教导徒弟,渐渐有些忙不过来,因此又招了一个坐馆大夫,名唤邵平。
说来这邵平,和沈清柏还有关系,他是沈清柏的继父。
邵平是家乡遭灾流落过来的,他亲人缘薄,父母兄弟都没了,就活了他一个。他原本在茹娘家里做短工勉强维持生计,本来万念俱灰,叫茹娘狠狠骂了几回幡然醒悟。他家里原本也是开医馆的,有手艺,人品又不错,便入了茹娘的眼。
茹娘和邵平正式成了亲,沈玉就不方便继续在茹娘家里住了。医馆有地方,沈清棠就将沈玉叫了过来。
医馆如今女病人不少,有女子照顾终究更方便些。沈玉住过来不用再搬来搬去的麻烦,照顾病人还能多得一份月钱。
沈清棠账算得清楚,医馆里人多了,吃的饭照样是春风阁送来的,他便谈了价钱,每个月月底准时与春风阁结算。
这日晌午,吃过饭,沈清棠叫小六和清柏看着几个新徒弟认药抄方,他则与邵平斟酌一位工匠老伯的用药。
正各自忙着,小六拧着眉过来,“师父,元宝偷懒!”
元宝撅着嘴跟在后面,“就会告状!”
沈清棠并没有训斥元宝,反而是将清柏叫来,训斥了他和小六一顿,“你俩是师兄,懂得比他们多,平日里自该承担起教导的责任。像这样的事,该自己先想法子管教才对。日后再一言不合喊我,仔细我拿竹条抽你们。”
小六和清柏面面相觑,委屈了半日,之后明白过来沈清棠的用意。再遇见事情,不再依赖沈清棠,而是自己先处理解决。久而久之,两人都能独当一面,在师弟师妹间也越来越有威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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