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宴星寿挽着国舅爷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向宴会现场,突然,石板路的尽头,菱菱慌忙的身影窜了出来,东张西望,在看到宴星寿的脸时,她整个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眼眶里涌出泪水来,混着细密的汗水一路畅通无阻。
她大声叫道:“公主殿下,快去帮帮驸马爷吧!混世魔王六皇子来了,驸马爷跟他杠上了。”
宴星寿听到六皇子的称号,就不由得一抖,戒备地站在原地看着菱菱跑来。
她转头质问国舅爷道:“舅舅,宴铜楼那个混蛋怎么会来?你邀请的?”
彭尾杀直冒冷汗道:“这,我没有啊……你是知道的,我跟你一样,也怕他……”
六皇子宴铜楼,当下南齐唯一的正统皇室男丁,默认的未来皇帝。但他还有一个绰号,即为混世魔王,众人因为他的身份不敢惹他,还因为这位皇子变态的整人手段。
心狠手辣,不留情面,不把人当人看,坊间都传言,他绝对会是下一代昏君,比现在的迷信皇帝还要能作。
举个例子,上次,宴星寿为了解救萧霁,被宴铜楼给记恨上,让本来就已经感染风寒的宴星寿关在冷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硬生生拖延又加重病情,直接促成宴星寿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当时宴铜楼的眼神,宴星寿这辈子都忘不了,她真的能感受到他想置自己于死地,一了百了。
以致于,宴星寿做了好久关于宴铜楼的噩梦,每次都梦见这个没有善恶观的杀人魔,拿自己做人类耐温实验。
所以,虽然宴星寿有吉祥物的光环,而且还比宴铜楼大五岁,但还是克制不住生理反应,十分害怕坏小孩。
菱菱凑近了,气喘吁吁,宴星寿心疼地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彭尾杀也顺势着急问道:“驸马不好好去赏雪,干嘛跟小老六起争执啊!惹谁不好,非要热他啊!”
菱菱咳嗽几声,恢复一些,想着这可有的说了。她说道:“国舅爷,我们驸马本来是好好去亭子里赏雪的,但是,那些世家的夫人们都嘲笑驸马,把他拦在台阶下,不让进。”
“驸马也选择不与他们起争执,去了远一点的湖心亭。谁知道,遇上六皇子正捉弄一个寒门学子,硬要人家到湖面上卧冰求鲤。”
“驸马看不下去,这才挺身而出。”
宴星寿睁大眼睛,听着卧冰求鲤这一个新型刑法,第一反应是,感叹于宴铜楼折磨人的手段又升级了!
自己以后可怎么办!
那一刻,脑子里又回想起宴铜楼恶狠狠关上冷宫门的凶相,而追其原因,就是自己看不下去选择帮助萧霁,从而得罪宴铜楼……
怂包与胆怯又一股脑涌出来,使得她想不到去搭救贺雪麦,她甚至很想假装没有听到这件事情。
啊,对了!故技重施!
既然舅舅这个理由已经用过了,那就找魏夫人吧,突然想念可爱的小侄子,顺便给舅妈帮忙,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啊!
可惜,犹豫就会败北,这个方法已被自己怂包舅舅抢先一步。
彭尾杀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没看见菱菱一样,他转向旁边的老管家,说道:“管家啊,夫人腿脚不好,我们应该跟他一起走的。你看我,绰绰一来,太兴奋了,倒忘了夫人,怪我怪我。”
管家很有眼力见地低头附和,他应道:“老爷也是情有可原,我们现在去接夫人还来得及。”
听到这话,彭尾杀满意地点头,却被旁边溺水感的宴星寿死死拉住胳膊,她小声地、咬牙切齿道:“舅舅,你不能抛下我!”
彭尾杀也很挣扎道:“万物皆可抛,何况只是个冲喜驸马。”
宴星寿强烈谴责道:“你跟他不是旧相识吗?你没有情义!”
彭尾杀诡辩道:“麦麦会理解我的,我本来也救不了他!谁叫他非要去掺合,我以前都告诫过他,别多管闲事,别多管闲事,看吧,教训来啦。”
“不过,我相信雪麦的能力,他可以自救的,不需要我们去赴死,或者好侄女,你随便在院子里转几圈,说不定,等你遛弯完,这事情就结束了,雪麦就处理好了。”
“如果没处理好,那就是阿弥陀佛了。”
彭尾杀双手合十,为他祈祷。
宴星寿听得都愣了,心说还有这种操作,而这次彭尾杀挣脱束缚,一下子就甩开宴星寿的手,麻利转身准备离开。
留宴星寿呆在原地纠结,要不要采用这个方法。
但下一秒,国舅的声音又传来,他放心不下怂包侄女突然的勇敢,怕她又像上次那样干傻事。
彭尾杀劝诫道:“谨遵皇室原则,利益至上,现在,你的最佳选择就是假装不知道,让贺雪麦一个人处理宴铜楼,减少对自己的伤害!知道吧!”
他眼神担忧,深深地看了几眼宴星寿之后,无情转身,与老管家一同离去。
“我……”
宴星寿脑子里一团浆糊,她下意识开口想反驳舅舅的话,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又是这种感觉!
上次在国子监回廊下,自己也是这样的焦虑抉择,以致于她站在木桩子背后躲了一节课,就只是偷偷观察被折磨的萧霁,然后思考要不要冒险救他。
但这次是自己的驸马啊,虽然说承诺要还他自由,以后两不相欠,但是,至少得让他在任职驸马期间完完整整地活命吧……
而且,现场这么多人,除了自己有足够的身份、地位能勉强与宴铜楼对标以外,还有谁能够站出来?没谁了!
冒险系数最低的不是自己是谁!
难不成是自己的冲喜驸马!
可是,想到这,自己该怎么救呢?
她抬头看向急迫的菱菱,脑子里一片空白。
另一边,偏亭处的湖岸,贺雪麦正在与宴铜楼对峙。
宴铜楼一脸不屑站在岸上,没有再逼迫可怜的人质继续往湖中心的冰面移动。他眯长了眼睛,语气狂傲道:“哟,这不是我吉祥物姐姐的男宠吗?不去讨好花痴,来找我?先说好,我可不喜欢男人哦!”
一阵哄笑,他的一众跟班们恶劣地嘲笑,而主亭里赏雪的人都不约而同凑到围栏上,遥望这边的战局,怂得瞬间安静,一个屁都不敢放,生怕被昏君宴铜楼给注意到。
贺雪麦不想多说,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多给,他看向冰面上五体投地趴着,以此维持平衡的可怜寒门学生,身体被冻得瑟瑟发抖,牙关直打颤,寒气源源不断地从冰面传递到全身的每个角落,就连他流的泪都化作冰片贴在脸颊,一双眼睛极其可怜又绝望地看向贺雪麦。
这个唯一能救他的人。
贺雪麦想,这样下去,这个学生迟早会被冻伤,到时候治疗养病又是一大笔费用,而且还有截肢的风险……手,他的手应该是持笔书写的手,怎么能被如此折磨。
贺雪麦试图稳住他,于是说道:“你不要为难他,我来帮你卧冰求鲤。”
“是吗?”
宴铜楼嗤笑,对着自己的跟班们说道:“逞英雄的人来了,真是无趣!不过,这一次,我觉得你的提议很不错。”
宴铜楼坏笑道:“我允许你上冰面。”
但其实他想的是,等贺雪麦上冰面,他们就把岸边占领,不准那两人再上岸!一起冻死在冰湖里!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很明显,宴铜楼并没有知己知彼,完全低估了贺雪麦的实力。
话毕,贺雪麦一个轻功点地接力,轻巧瞬移到冰面,一把捞起冰冷的学生,脚尖点上破碎的冰面,勉强在空中跃出一道弧线,落地岸边。
他把身上的披风借给瑟瑟发抖的学生,眼看着气势汹汹、被耍了的宴铜楼朝自己骂骂咧咧过来,贺雪麦上前一步,浅笑应对,对付这个熊孩子,他有的是办法。
宴铜楼恶狠狠地抽出太监保管的贴身佩剑,双手掌握住剑柄,没有丝毫顾及地要劈向活靶子贺雪麦。
边跑还边说道:“你敢耍我!还装逼!给我滚回冰面上去,卧冰求不到鲤,我就让你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破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许砍我驸马!~咳咳~”
马字狠狠地破了音,给这原本严肃郑重的救场画面多了慢慢的诙谐感。
从主亭的各世族夫人齐刷刷整齐的眼光,到侧亭几人零散的疑惑神情,公主宴星寿闪亮登场!
她气喘吁吁地下坡从嘴巴里冒白气,远看像蒸汽机一样,十分努力又笨拙地跑过来绕开宴铜楼跟班的防线,水灵灵地挡在贺雪麦前面。
而菱菱早在公主破音那一刻,悄悄神隐了。
贺雪麦准备好的计划,全被宴星寿打乱,可是一丝埋怨的情绪都不曾有,相反,他很震惊地看着宴星寿出场、跑来、最终挡在自己面前,露出信任的身后。
“你……”
他开口刚要说话,对面的宴铜楼却没眼力见地抢先一步开问,只见他十分不满道:“吉祥物!你还真敢来啊!有个废物的入赘驸马就敢跟我叫板!”
宴星寿忍耐凶神恶煞宴铜楼的指责,胆怯但是也得撑得出场面!放狠话谁不会啊!大不了今天过后,自己就被这混球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害怕但是异常坚定,眼神里充满死感的绝望与摆烂,视死如归一般,宛如躺在棺材里一样僵硬,声调要破不破道:“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姐姐!他是你姐夫!”
宴铜楼当下就呕恶,突如其来亲密的称呼让人恶心!
而趁此机会,贺雪麦上前拍拍宴星寿的肩膀,声音轻柔道:“行吗?要不我来。”
说着就要把宴星寿拉到自己身后。
彼时,眼神空洞的宴星寿稳住了贺雪麦,要死不活地解释道:“这小子最怕父皇了,只要把父皇办出来就好了。”
可是贺雪麦看她的眼神,死的不能再死了,但还要□□在自己前面,像一柄剑插在地面。
他重复道,就好了吗?可这真的能好吗?你怎么现在请深宫里的父皇出来?
似乎是看出贺雪麦的迟疑。
宴星寿补充道:
“放心,必要的时候我会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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