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收税

窦寻这两日赚的钱不少,沉甸甸的,拽着衣服都跟着往下掉。

昨日三两,前日二两,大前日四两,等到攒够五十两银子,窦寻决定他要养鹅。

上辈子京中就有许多人喜欢吃鹅,三十年后他到县里一瞧,大家还是喜欢吃鹅。

他养一些鹅,与县里的饭店商量好价钱,这样也虽挣得少些,也可以有一份稳定的副业。

他到元信书坊时,已经到了午后,桌子上还是像往常一样,堆满各色需要抄写的书籍。

窦寻还没落座,吴朝就寻过来,手里攥着一个卷轴,说道:“程立,你先来。”

窦寻疑惑:“阿朝兄有何事需要我?”

吴朝笑笑,将手里的卷轴递上去,说道:“程立,我今日才知道,你竟然是因为能够仿造书画进来的,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会的这般多。”

“我今日可为你揽了一个大活,你可知咱们县里的沈先生?那是咱们书坊的常客,他很喜欢窦寻的字,因而月月都来找咱们这的人写字。”

“我从几位兄长口中得知你会仿写窦圣人的字时,想着这活你不做谁来做,便找掌柜的帮你揽下,奖励颇厚。”

“若是在掌柜那里得了好,记得请我喝酒。”吴朝像是邀功似的,手臂勾住窦寻的肩膀,笑着说道。

窦寻心里有些疑惑,自打他进来起,就没有领到过仿写的活,领的尽是抄书的累活,他去找掌柜的问过,这仿写赚的多,因此许多写手宁可自己囤着慢慢写也不给旁人写。

窦寻知道后也就淡然了,这个月既然已经把仿写的活分好了,也就不便再说,等到下个月再同这些人“公平”竞争。

现在突然来了一个新活,这般好事就轮到自己了,怎么想怎么觉得怪。

窦寻下意识就要推脱:“阿朝兄,我资历尚浅,这么重要的活,我怕是做不好,不如让几位前辈们去吧。前辈们还要养家糊口,银子也该是人家多拿。”

吴朝有些着急,连忙摆手说道:“别别别,这就是我替你领的,你可千万不要推脱。他们自有他们的赚钱之处,你何必替他们着想。”

窦寻一瞧吴朝这神情就是有鬼,八成是把旁人不乐意要的扔自己手里来了,这位客户沈先生怕是个大雷。

窦寻当即冷下脸来,说道:“不是我不想做,是掌柜分给我的活不少,阿朝兄瞧,我桌子不都是吗?还是说掌柜的分活时不看每个人的工作量,想起谁便给谁活干?”

吴朝唯唯诺诺:“不是的,程立。”

幸子明在一旁看许久了,他倒是没想到,程立这小子脑子转这么快,眼看着吴朝说不过这小子,幸子明连忙站出来说道:“掌柜的让你做什么你便作什么,都是活,难不成你还有不干的道理?”

窦寻这才注意到身边这位圆领书生打扮的人物,窦寻记得他,应当是元信书坊的老人,幸子明。

这是摆明了准备坑他了?

直接拿资历压人,装都不装了?

窦寻仰头直视着幸子明的眼睛说道:“自然要做,只是理由我也说了,我只怕若是掌柜交给我的任务被耽搁,掌柜恼我怎么办?”

幸子明嗤笑一声:“这些抄写的活都是你自己领的,你做不完活干掌柜何事?”

窦寻立马抓住幸子明嘴里的漏洞,问道:“这活什么时候成我自己领的了?我一来桌子上就有。”

窦寻立马看向吴朝,问道:“阿朝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幸子明也看向吴朝,审视的意味颇重。

除了吴朝,窦寻和幸子明都是老江湖,自然脑子轻微一转就知道自己自己被坑了。

一个被当做假想敌,一个被当成替死鬼。

但是幸子明不可能认错的,真是可笑,在元信书坊里干一辈子竟然要给一八岁小毛孩低头认错,给吴朝这帮子蠢货擦屁股,想想都来气。

幸子明朝着程立说道:“我不管你是如何,既然卷轴已经在你手里,那就是你的活了,再有推脱,我看你这小子也不要在元信书坊里呆了。”

窦寻一看这老头的表情就知道幸子明是头老倔驴,死鸭子嘴硬,到死不认错的那种。

于是窦寻将卷轴递给吴朝,笑着说道:“既然是阿朝兄领来的,那便由阿朝兄来写吧。”

吴朝白了脸色,嗫喏着小声说道:“你在开玩笑吗?我不会写字,我只是个装订工。”

幸子明自然分得清孰亲孰远,于是说道:“程立,你在强人所难吗?”

窦寻:“难道幸叔看不出来这差事不是我主动领来的吗?”

幸子明:“退一万步说,难道你就没有问题吗?是你自己不去找掌柜的核实清楚,如今却要赖到旁人头上,小小年纪,学得油嘴滑舌,推三阻四。”

窦寻笑笑,发挥技能,推己及人,对幸子明说道:“幸叔,您真是好人心,您如此偏袒阿朝兄,却不知阿朝兄私底下如何说您。”

“他对你说我的长短,未必不会对我说您的长短,又未必不会对掌柜的说我们的错处。我看您如此袒护他,若不是听到他的一番言语,我还真以为幸叔您与阿朝兄情如父子。”

“也是,我瞧幸叔您是性情中人,您应当是不在乎毁誉的。只是希望掌柜的也不要在乎。”

窦寻看着幸子明怔愣的神情,将那幅卷轴拿起,说道:“小子我敬佩您的气量,这活我还是揽下吧。”

幸子明一股气被憋在胸腔里,没理由发作,又咽不下去。

自己这是被坑了,还给别人数钱呢。

“等一下,”幸子明叫住窦寻,说道:“程立,你不用写了,既然这小子替人领活,那就让吴朝写吧。”

窦寻瞄向吴朝死灰一般的脸庞,重新将卷轴递到吴朝手上。

幸子明骂骂咧咧走了,徒留窦寻冷眼旁观着吴朝。

中午的事,经由一个午饭时间,很快就被写手们转播开来,程立的人小鬼大与幸子明的怄气也大家所知。

一个下午,吴朝都在为中午发生的事情后悔不已,他当然不是后悔自己坑程立,他是后悔自己为何做局不做精细一点,两面三刀让人家两句话就识别过来。

这个下午,吴朝就如同瘟神一般,他手上拿着写手们最不愿意接的活,偏偏吴朝是没有能力完成的,他必定要找人完成。

窦寻在等着吴朝回来找自己,即便吴朝不找,掌柜的也不能坐视无人接手这项任务不理。

等到太阳落山之时,吴朝果然还是拿着卷轴走到窦寻旁边,怯生生将买来的好酒好菜往桌子的边沿上一放。

“程立,”吴朝十分羞愧,“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便随意替你揽活。”

窦寻抬眼看向吴朝,问道:“所以这两日堆成山的文稿,都是你替我搬来的?”

“是……”

窦寻:“是没想到我可以写完所有吗?”

吴朝立马否认,然而没什么用,窦寻上辈子被穿过的小鞋太多了,吴朝这般极力否认的,那就是事实了。

只是有一事,窦寻实在想不清楚,那就是吴朝为何针对自己,自己与他没有任何利益瓜葛,甚至窦寻才来几日,不能这么快就交恶。

不是直接利益冲突,不是性格原因,那就是自己妨碍到他了?

“我来元信书坊,难不成占住你的位子了?”窦寻试探性的问道。

吴朝顿时噎住,他没想到程立这小子能直中要害,直接问道根上去了。

“我……”吴朝一时之间左右摇摆,不知该不该说,“你知道写手的工钱比装订工高吧。”

吴朝最终还是解释说道:“你来之前,掌柜的曾许诺我要教我写字,让我也做一名写手,可你来之后,掌柜的便再也不提这话了,想来写手的位置已经满了。”

“你不找掌柜的说事,你来处处寻我的错处。也是,相比于掌柜的,我年纪小,比较好欺负。”窦寻笑道。

原来如此,真叫自己猜个大差不差。

吴朝:“我不是这个意思。”

窦寻却直接打断他,眼睛扫过那份卷轴,问道:“为何书坊里的写手大家都不愿意做这个活?”

吴朝说道:“我听他们说,这要是写不好,写的不像,会有被辞退的风险,写好了也不会有奖励。”

随后又惊奇地问道:“你竟然不知这卷轴的事,那你为何一上来就拒绝我?”

窦寻:“孔圣人说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因而说明,人的本性是‘己所不欲乐施于人’,我见阿朝兄你帮我介绍的那么卖力,就随便拒绝试试,谁晓得你跳脚?”

吴朝哑然,半天说不出话来。

坏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做一个合格的坏人,首要任务便是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吴朝:“那你肯帮我写吗?”

窦寻拿过那幅卷轴,说道:“我可以帮你写,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如果受奖赏了,那么这幅字就是我写的。如果要辞退我,那这幅字就与我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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