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结束，成绩第二天就出了，等完成公布及教师总结流程后，会有长达一星期的休息时间，学校里会有少数人陆续离校归家。
高五的在提前体验大学生活，高四高三的在比赛，高一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来自偏远星系，七天时间不够路程往返，呆在学校，走的都是高二生。
沈榭望着窗外零散的行李机器人，有点羡慕。
倒不是说他真想放假回去面对沈消那张阴阳怪气不像好人的脸，现在有这心理活动纯粹出于一个学生对放假的天然渴望。
旁边很吵，也许又打起来了，有人哭有人笑，教室每天都处于被拆毁重建的状态，沈榭已经习惯。
他们干他们的，他玩他自己的。
伴随沉闷的皮鞋鞋跟声，教室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迅速安静，所有同学都回到座位上，那股仿佛世界末日般的狂欢即刻停止。
三秒后，班主任进入班级，阴沉着严肃的老脸扫视一圈，在还发呆看窗外的沈榭身上定格几秒，收回视线，像往常一样没有废话，打开光屏，放大。
“本学期期中三门主修课、七门辅修课的成绩已经发到了你们终端里，年级总排名还是和以前一样，以主比辅6:4的比例进行取值。”
沈榭没有终端，在别人紧张地下载成绩时，支着下巴神游天外。
今天放假，吃点什么好呢？
学校口味太清淡，平时三餐是各种口味营养液，有时甚至连营养液都不给，直接把人塞治疗仓里快速复原。
沈榭有点馋火锅了。
去中央星吧。
他打游戏时开过火锅店，连锁店在宇宙里开了几万家，但味最正的还是在中央星。
至于钱……
“沈榭。”上尉打断沈榭思路。
沈榭回神，抬头，发现全班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眼神复杂，气氛古怪。
黑板投屏上成绩清晰可见，除了成绩之外，小屏幕上还有沈榭在考试时的精彩表现。
三门主修课，其中两门沈榭都近乎满分，另外涉及身体素质、实战格斗的课程即使堪堪及格，也足够他排在年级前十。
不怪他们这幅表情。
一个垃圾，躲在墙角为了不挨打迎合勾引他们的懦夫，上学第一天还没考试就被套上手环，全员公认的废物，竟然比他们强那么多。
之前堵他墙角，无数次轻佻打量意.淫他的人都沉默了。
沈榭无视那些投过来的复杂视线，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看向上尉，“怎么了，老师？”
上尉沉着脸，不情不愿地开口，“沈榭，综合排名第十，假期结束后和另外九名同学进入加强班，一起备战军高联赛。”
说完，又阴阳怪气地补充道：“某些同学确实在这次考试中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军高联赛并非儿戏，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只会在第一轮就淘汰，比赛更重要的还是扎实的战斗基础和绝对的力量。”
“对吧，沈榭。”
沈榭歪歪头，备受鼓舞，热血沸腾地回道：“是的老师！我一定会在比赛中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不负同学的关照、老师的培养和学校的期待！”
黎咒没忍住，嘴角勾了勾。
上尉：“……”
上尉：“下课。”
上尉匆匆离开，好像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
他离开后，班级仍然安静。
还有最后一步。
这所学校强者为尊，那黑色手环一开始是上尉给发的，后来归他们自己管理。
现在应该由黎咒取下沈榭的手环，并将之戴在最后一名手上。
黎咒坐在靠窗位置，身体后仰，胳膊搭在椅背，椅子腿只靠后两个支撑，摇摇欲坠。
最后一名垂着头浑身僵硬，手止不住地发抖，屏住呼吸试图减小存在感，可越是这么想，就越控制不住呼吸。
无数在他作为施暴者时的场景略过脑海，当他将自己和被欺辱到退学的卡特尼亚换位，才崩溃地看见未来。
踹在卡特尼亚身上的每一脚都会回到自己身上。
在极度的恐惧下，他哭出声，然而那声音只出现不到一秒，残存的理智让他立刻捂住嘴，憋在手掌中。
黎咒不喜欢弱者吵闹。
咔哒。
椅子腿安稳落地，班里同学心里一颤，要开始了。
新的玩具。
可以肆意发泄暴力的对象。
黎咒启唇——
“去吃火锅吗？”沈榭转身，对黎咒说：“好饿。”
所有人：？
他是傻子吗？
来学校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不知道规则吧？
关键时刻打岔，是不是可以视为是对黎咒的挑衅？
他完蛋了。
之前有人在黎咒说话时插嘴被揍个半死，今天沈榭可能走不出教室。
黎咒起身，连带着椅子摩擦地面，弄出的声响嘈杂刺耳。
鲛人精神紧绷，关注黎咒的一举一动，准备在他动手时不动声色地护一下。
大人物养的小东西，讨个人情，有益无害。
但黎咒并未对沈榭做什么，只是捉起他的手，按下黑色手环中间的指纹识别。
手环滴地一声打开。
沈榭揉了揉长时间被手环箍紧，以至于过分白皙的手腕，看黎咒将它捏在手里，面无表情地用力。
手臂上肌肉鼓起，青筋爬上手背和小臂，手环在极致的力量下渐渐扭曲，变形，直到变成一堆看不出形状的废弃物。
黎咒把捏变形的手环一扔，角落处的最后一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像是遇到了救赎。
“去上尉那儿再拿一个。”黎咒对鲛人道：“老规矩。”
没有要破坏规则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他用谢绅用过的手环？
是黎咒风格。
鲛人点头。
黎咒拉着沈榭离开，班级里的人面面相觑，最后一名从天堂掉到地狱，瘫倒在座位上，等待疼痛降临。
但现在谁都没心情关心他。
“黎咒怎么回事？这都不生气？”
“哈哈，他别不是喜欢他吧，日久生情？”
“现在说话注意点，说不定谢绅下次成绩就排在你前面了。”
“那又怎么样？”第五名的寸头嬉皮笑脸，眼中飞快闪过一丝阴鸷，“不就是被黎咒护着吗，装什么装。等军高联赛，老子玩死他。”
“算我一个！”
鲛人听他们又聊起来，说他成绩都是睡上去的，把上尉伺候舒服，透了点题，不然怎么说明他战场模拟和资源调配，这两科几近满点的成绩？
越说越过分，鲛人听不下去，赶紧走了。
一群蠢货。
鲛人对他们的道德从来不抱期待，离开只是受不了这些人被嫉妒心左右，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消失，空口造谣，还越说越上头。
他再待下去，恐怕会被蠢得吐出来。
鲛人抬头望天，想要离开这所学校，这个星球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膨胀。
——而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军高联赛。
他必须赢。
-
“资源我都放B区了，你往后绕一下跟我打配合，三秒后突袭，三、二、一，走。”
沈榭全神贯注地看着地图和双方资源的变化，一串串数字在脑海中迅速完成计算，屏幕上小地图和侦察兵传送来的信息尽收眼底，本来占据极大优势的敌方，在他二十分钟的指挥下节节败退。
黎咒在旁边，迅速按照沈榭指令做事，像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战略游戏《星域》，商场游戏厅标配，有游戏仓的在家也能玩，他玩过，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情况。
一点脑子都不用动，沈榭将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一起考虑，混乱庞杂的战场在他眼前条理清晰，所有动作都与正确二字绑定，这才能够绝地翻盘。
黎咒没有半点游戏体验，全程麻木操作，沈榭这种打法，栓条狗都能赢。
换言之，他是狗。
他黎咒什么时候是这种人设了？
有点后悔。
不该在这个人眼巴巴仰头看他，露出弃犬模样时心软。
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失心疯，觉得他好可怜又好可爱，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了游戏厅，还被谢绅拉着接手其他人玩崩了的对局。
对，不是谢绅的错，是那两个又菜又爱玩的没能坚持到最后，让谢绅为了白嫖游戏，接着他们的对局玩。
黎咒自认为找到错误源头，又杂七杂八地想了会儿各种事，直到沈榭突然抱过来，在他肩膀捶了一下才回神。
沈榭那张漂亮的脸还挂着兴奋的余韵，眼睛亮晶晶，里面倒映着他的影子，“赢啦！”
黎咒：“……继续？”
“来！”
沈榭拉着黎咒从机器前起身，快乐地跑到其他机器去，小孩一样，“想玩这个。”
“嗯。”
黎咒付过钱，沈榭带上传感头盔，进入游戏。
这个是单人的，黎咒不爱玩这些东西，就没进。
他视线漫无目的地乱撒，突然又落到刚刚那台双人机器上。
战斗结算后双方可以对话。
那边的人一直在发消息。
【还在吗？朋友？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加个好友好不好？】
【你是高中生吗？哪个高中的？央一高？德根？龙粤？】
【说实话，这波是我轻敌了，要不是你这边突然换人，战斗风格变化太大，我们不会输。】
【再来一局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来一把来一把，就我们俩组队打别人也行，你搭档太菜，跟他上分累死你。】
【嗨嗨？朋友？伤心玫瑰在线招友，全能辅助，星榜前一百，指哪打哪，求收留呜呜。】
黎咒嘴角抽抽，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
【滚。】
另一头，方知源倒抽一口气，看向旁边冷若冰山的少年，讪讪道：“洛少，对面好像不愿意，还要继续问吗？”
休息室里挤挤挨挨许多学生，围着二人，洛廷飞在看回放，屏幕冷光打在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更衬得他像一台拟人机器。
其他学生互相打眼神官司，谁也没说话。
谁能想到洛廷飞会输啊？
他们联邦德根附高的学生全是千挑万选的天才，非富即贵，自小就受精英教育，而洛廷飞更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从来没见他睡过觉，也从来没见他输。
所以他们反应才这么大，迫切地想知道屏幕后面的人是谁。
“我看他面板上的年龄，应该也是高一，这个水平不可能不打联赛，到时候要份名单筛筛就是了。”有人安慰道：“找个人还不简单？”
“不用，找到了。”
洛廷飞黑进游戏后台，找到了刚刚和他对战的id。
最后登录地点在中央星沃德商场总部。
是洛家的产业。
洛廷飞又调出监控，迅速定位游戏厅中的设备，不过三分钟，就找到了那个人。
利落起身，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离得不是很远，一小时内可以赶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给同学们看懵了，但很快回过神，兴奋地跟上去。
线下solo，好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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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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