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酒会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辛玫依偎在他怀里,手指无意识地勾弄他衬衫上的纽扣。
秦晏被那羽毛似的绕圈挠得有些痒,低头瞧见她微微扬起的脸,温顺水眸里装的全是他的影子。
她发间微微湿润的触感摸上去很舒服。
虽然闻不惯山茶花香,不过他不反感,他相信只要时间久了,他和她都会习惯新的花香。
酒会上夏穆意味深长的目光和法穆散场后递来邀请的雪茄尚且历历在目。
说实话,淡奶油味甜的发腻。
秦晏不由好奇,辛玫在他们身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勾人。如果单从**来讲,辛玫被教的很好。
“碰上两个老外双胞胎。”他抬起手帮她梳理发丝。她的头发又长又密,五年来一直维持着他最偏爱的长度。
“美国来的,跟我哥之前在会所提过的庆典项目有关系,是未来的合作商。”
说完他明显感觉到她的身躯微微一僵,手指很不自然地顿住一下。
“是……是吗?”
她的声音飘了飘。
“那个庆典,你打算接了?”
“嗯。”
秦晏将她掩饰慌乱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那些被她精心收藏在潘多拉盒子里的过往,正被悄悄打开缝隙。他莫名喜欢这种感觉,慢慢打开盒子,期待的不是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本身,而是那东西如何呈现。
“庆典规格很高,接了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刚说完,秦晏就发现她更紧张了。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度裹着她的颤抖,关切道,“手怎么抖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可能是空调太冷了。”
辛玫眼神躲闪,说着就想挣开他的怀抱去够遥控器。
秦晏不允许,反手将她稳稳扣在怀里,替她把松松垮垮的睡裙外套披上,遮住雪白的肩膀。
“早都跟你说了不要那么贪凉。”
他的语气里带着关心的责备,仿佛真的只是在关心她的身体。
辛玫只能不动,任由秦晏替她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他继续说,“那两个老外姓温特,在西方古典乐的圈子里很有名,你从小就弹竖琴,听说过没?”
“……没……没有……”
辛玫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她在撒谎。
秦晏也知道她在撒谎,但他不慌不忙,并不主动戳破。
“是吗?如果你见过他们,一定会喜欢他们的,他们长的都很漂亮,你最喜欢生的漂亮的男人了不是吗?”
辛玫勉强牵起嘴角,“再好看也是国外的,文化不一样,聊不到一块儿去。”
她急于岔开谈论温特的话题,半是犹豫地开口,声音里不难听出讨好,“你们选好演奏家了吗?我记得好像是要弹箜篌,明天我可以帮你在团里问问……”
秦晏笑了,指尖轻挑起她的下巴,“问什么?你可以去参加的,我接的每一个项目都是为了你,都会让你去的。”
辛玫惊愕地瞪大眼睛,坐起身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了?你明知道我不能……”
“你没说过你要去,也没说过你不去。”
他冷淡地打断她,捏紧她的下巴。
“你说的是去不去都行。这个庆典对我很重要,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们签过经纪合同,不论是以女友身份还是以艺人身份,出席公司给你安排的商务活动,是你的职责本分。”
庆典是秦晏事业更上一层楼的云端阶梯,但却是推辛玫跌下云端的深渊。
这意味着她将再无可避地暴露在公众视野里。
夏穆和法穆作为美方主办,一定会参与其中。
她简直不敢想象到时候的场景,更不敢想象丑闻再次曝光的后果。
“不……我不去,阿晏,安安……我不行的……”她的声音带上了哀求,隐隐有要哭的迹象。
她每次都喜欢靠哭解决问题,真哭假哭都可以蒙混过关。
秦晏轻轻把她推开了。
他起身走到酒柜处,拎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回来。
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替她的那杯倒上,侧过来的目光平静落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上,再一次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为什么不行?”他抿着红酒,声音听不出情绪,“因为镜头恐惧,还是因为怕遇到熟人?”
辛玫心头一震。
秦晏看过来的眼神没有昔日的温柔体贴,只有冰冷的审视和若有若无的嘲讽。
他知道了。
他果然知道了。
她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但一定已经察觉到了她的过去,甚至有可能已经接触到了她害怕的根源。
客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空调温度吹的辛玫浑身发冷。
秦晏静静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等着她亲手揭开伤疤。
过了很久,辛玫哭着开口,“我不想去……阿晏……我求你了……”
五年了,秦晏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让她逐渐习惯依赖他,习惯躲在他的保护下,不去面对外界困难的一切,她不敢想象失去这一切的后果。
她没有工作,没有积蓄,也没有可以投奔的亲人,这五年来秦晏就是她的全部,是她赖以生存的饭票。
她哭起来那么漂亮,可在上位阶级绝对的掌控力量面前,任何哀求拒绝都是无效的。
温特家真是把她养废了。
秦晏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心中闪过极淡的怜悯。
辛玫是她初恋,他对她的感情很深,深到即使知道温特家的双胞胎曾经跟她有不正当的关系,他也并不对她产生厌恶。
贞节牌坊都碎了一百多年了。
然而他不是一个只靠感情活着的人,他对她的操控欲一直都很强。他喜欢辛玫依赖他,喜欢她为了留住他讨好他而主动流露的娇弱可人,同时也清醒地知道,他要利用她,要推着她往前走。
他不觉得这种利用有什么不好,他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都在教会他,世界上最稳固的关系就是一半利益一半感情。
一味地纵容她遇事逃避,不解决根源问题,只会让她活的更加卑微。
她拥有出众的美貌,好听的嗓音,柔弱无骨的身体,天生就适合被当做上层玩物。
如果有天秦晏跟她分开,她可以轻而易举找到下家,毕竟她还那么年轻,就光秦晏身边就有无数男人愿意在他之后接手辛玫。
可比起彻底堕落为上流社会没有灵魂的傀儡金丝雀,秦晏更希望她能继续在舞台上发光。
是的,继续。
继续当年他在国外留学欣赏到的惊鸿一瞥。
她那时大概都没有成年,可能是第一次登台,在舞台上弹琴的样子像个发光的天使。
那年他无从得知她的姓名,五年前辛玫来面试的那一天,他一眼就认出她了,这才决定将她留在身边。
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辛玫。
他伸出手,温柔拭去她眼角湿润,下一秒却如同宣判死刑一样冷冷告诉她。
“辛玫,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个庆典你必须参加,这是工作安排。如果你不去,那我们就按经纪合同走,你赔偿违约金,我们到此为止。”
违约金几乎是天价。
辛玫的脸庞瞬间没了血色,秦晏不是在开玩笑,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软的人,他的优雅温和背后,藏着深不见底的掌控和浓浓算计。
她依赖他,不仅仅是因为感情,更是因为现实。离开他,她又会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境地,而这些她在十九岁被温特家抛弃的时候她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不一样的是当年她还有一条回国的退路,可现在她没有任何退路,她唯一的退路是甩了秦晏再去找一个下家……可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即使找到了又如何呢?那又是一个可怕的死循环。
她的手掌按得生疼。
低下头才发现自己正按着那本远大前程,哥特式的烫金英文字体像一个个怪诞扭曲的恐怖符号。
故事里的皮普渴望成为上等人,最终却发现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她跟皮普的差别又在哪里?她渴望在秦晏的庇护下获得安稳,却不知道早已踏入另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她到底还是为十九岁那年走捷径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她失声痛哭起来。
秦晏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心中没有任何安慰她的想法。
他已经达到了目的。
辛玫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脸颊挂着泪痕,吸了吸鼻子,用近乎麻木的声音说出最没骨气的顺从话语。
“……好,我去。”
三个字说得极其艰难,仿佛耗尽了她今晚所有的力气。
听到她的回答,秦晏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伸出手,将她重新揽进怀里,像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宠物一样温柔地安抚她。
“这才对,玫玫最乖了。”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刚才替她拉上的睡衣又被他扯下,他夸奖似的吻了吻那瓷白的肩颈。
亲吻落下来时,尚且带着红酒的微醺气息,他舔去她眼角溢出的泪花,慢慢覆上她的唇。
松开她时,她的唇已经泛起了比红酒更妖艳的深红。
他递过红酒,血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轻轻晃动。
“距离庆典还有近一年的时间,这段时间我会给你安排心理医生。”
辛玫啜泣着接过,秦晏同她轻轻碰杯,目光扫过她身下的远大前程。
“这是为了我们的远大前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