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百金

“人证?”小娘子又踮起脚看了眼,“这不就是神蛟队的那群划手吗,前些日子他们可风光,场场头名,自然认识。”

“这龙舟赛还要许多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比的呀?”

小娘子见少年歪了歪脑袋,面上摆上求知好奇表情,语气更加亲切:“哎呦,这龙舟队是全岷州都要参加的,各县自然也要出人,这决赛五支队伍,都是下面一场场筛出来的,这样决赛才好看。要说时间……大半月前?”

少年闻言垂下眼,片刻又露出一个笑脸来,“这样啊,多谢姐姐告知了。”

他说完就作势转头要离开,小娘子刚要喊住他想问问他的名字,突然一个青衣男子不知从哪处径直插了进来,正正好站在少年背后,一把扶住少年的胳膊。

“你怎么来这里了?”男子微微皱着眉。

他高挑俊美至极,周身气质脱俗,恍若天人。

又是一个生面孔。

小娘子喉咙里的话不由乍然噎住,最后转了三道气才缓缓吐出再一个“哎呀”来。

少年又说了什么,两人离开之前,男子向她这边望来,目光冷淡无物,不似针对,但小娘子还是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心中惋惜,自己这城北的煎饼西施岷州什么人不认识,连东边桥下老头刚出生的外孙都在手上过了一趟,这两位俏郎君初来岷州城,不结识一番罔顾这良缘!

但那后来的那个看起来太吓人了……虽然真的很俊……

她原本热得有些晕晕的脑袋猛地往回一缩。

周玙川一路拉着越江山袖子,在人群中他只能这样牵着免得走散,不过他俩挨得近,他小声解释着,“我原本是见这里离那块也不远,加上听见来往的人说什么秦霸王,您此前说百里雪宫宫主的弟弟也在岷州,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他,想着过来听听。”

“来往人流太多。我回来见桌上没有人,发现你在这里,以为是有人故意带你来的。”越江山语速难得有些快,走在他前面一步开着人流,背对着他道。

周玙川也没说错,事实上他们所挑选的客栈就在玲珑赌坊对面,而且因为这里生意兴旺,掌柜的学街头小贩在外头正经搭了露天棚子摆了几桌供客。

再加上玲珑赌坊外头众人占了街道不小地方,因此从他离开桌位跑去听热闹,之间相隔不到五步路。

自从身体内外好得差不离后,周玙川就不大爱像此前一般窝在厢房里。是以当掌柜道歉说大堂真的已经坐满,面对越江山平淡的表情和多加上的银子近乎瑟缩到要弓起身子时,周玙川笑了一下,转头对男人商量着,“要不我们就坐外边吧?”

虽然越江山嘴上没说,但他也多少看出其实对方不大愿意去外头露天坐着,即便他从头到尾没表露出强迫的意思。周玙川现在也什么都看不见,不过他也多少能感觉出,离开云州后,越江山在不需要刻意伪装身份时,身上流露出的肃杀之气多少会让常人害怕。

他想起贺府的二小姐,小孩似乎总是最能识别出真正的危险。对方害怕施华铃和越江山,或许正是嗅见了血气。

那是杀过人才会有的气味。

周玙川手上不禁握紧又送开,发觉自己动作后,又低头笑笑。

“对不起,越先生,麻烦您担心了。”周玙川想了想,老实道歉。

“不麻烦。”越江山的声音从周围市井间吵闹的杂音里模模糊糊地传来。

周玙川牵着他衣袖,心里琢磨着,瞧,果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了。

饶是如此,他也未曾多害怕。即便这些日子里,对方近乎有问必答,但他对越江山始终有不少好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在大致确定是友非敌后,平日总爱试着猜对方心思。毕竟越江山先前始终一副冷冷淡淡八风不动的模样,如今两人难得亲近,周玙川又双目失明少了不少乐趣,满腹心思不免打到身边人身上去。

越江山会因为什么高兴,会因为什么生气,又最在乎什么。他悄不作声地暗暗观察着,有时也不介意亲自上前去试试。

越江山领他坐回座位,男人方才离开是店小二带他去确认马车在后头马厩停放,这需要在那里签字。两人坐了几日马车,早上又吃的干粮,这边菜快上了,越江山便让他好好坐这儿吃,谁知回来就不见人影了。

他此刻语气又缓和下来,“那人的确是秦金微,他素来性子跳脱,闹出些事并不稀奇。”

“其实也不光是秦金微,还有一事。”

周玙川垂下眼:“越先生,您还记得那夜青蛟江上吗——”

越江山像想起什么似的,正在浇水烫碗的手一僵,他放下茶壶,慢吞吞道:“我前几日保证过了,之后会和你一块去朔阳——”

闻言周玙川愣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意指什么,原本后半句险些呛着嗓子,失笑道:“不是,我不是在说那件事。”

他低声,“是那天的船夫,越先生,我方才听到了他的声音。秦金微带来的那群划手里面,应该有白石京之前的手下。”

——————

待到日暮西沉,玲珑赌坊的裘坊主都颇沉得住气,居然当真一整日由着秦金微在一楼闹。不过秦金微带着那些划手在楼下吵吵嚷嚷,旁的赌客在外头看穿了眼睛,即便同样在龙舟赛上赔完裤子,也没几人敢大着胆子和秦金微一同拾掇。

秦金微有百里雪宫在背后兜着,寻常赌客可没有。就连那些跟来的所谓的神蛟队划手,表情都好似被押送刑场的死囚,个个双股战战。

毕竟这厢被秦霸王施暴胁迫押了来,事后他们无论下场如何,都得承担玲珑赌坊对他们嘴巴封不严实的报复。

素日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常的三楼赌坊里,如今只余寥寥几人诡异地对峙。而来下头陪着的,名为招待秦公子实则看模样随时不吝于动手的一男一女,也挺好打听,那二人乃兄妹一对,姓华。男子叫华云汉,女子叫华起月,是玲珑赌坊的二当家。

至于大当家裘坊主本人,据说是三门五宗之一风月殿的人,至于地位如何,常人未可知,但武功说是以一敌百且不未过。玲珑赌坊遍布三城四水六州,这家扎根于此也有数年,这里不比往南那边太平,江湖人士几多,但都未曾出过什么岔子。

言下之意就是眼下秦霸王来找茬,真是太阳打西边升起,街边狗来了都要来叫一声捧场子的大新鲜事。

“本座哪知道那厮,在江上随便抓来一人让他为本座办事很难吗,怎么还说的和成了本座心腹似的,”白石京没好气地擦着桌子,他方才端碗没端稳,撒了一滩甜汤,越江山让他必须擦三遍以上。“本座的心腹有那么好当吗!”

他越说越有怨气,是冲周玙川迁怒的。

搞什么,几岁了非要喝甜汤,越江山把他当奴才,这小鬼也跟着打蛇随棍上,还真敢使唤上了!

周玙川也不恼,勺子在瓷碗里舀了舀,笑眯眯的,“就是有些好奇,那天我看他光一个劲地想从我身上掏钱,胆子也不大,就寻思不大像寻常邪修,原来是你随手抓的啊。”

“哼,那厮刚来青蛟江,没正经做几日生意就被本座捆来了,能有什么胆子。本座当时不便常常现身,就让他注意着来往的渡客,落单的能吃就吃了呗。”白石京从鼻子里出气,“要不是没胆量,怎么能让你这黄毛小儿就吓得他瞎传消息,让本座以为你带了命珠。后来竟还逃这么远来了,嘁,祸害活千年。”

周玙川面上笑笑,心想你这家伙才是最大的祸害,头都被砍了还能活到现在,当时若是在太守府多拖几日,看你被埋在土里朝谁哭。

“话说起来,那时为什么他偏偏觉得是我带了命珠?”周玙川漫不经心道,“而且一开始也不像认了出来,拿完我银子就想将我往水里推。”

白石京现下一条命握在越江山手上,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吐了个干净,自暴自弃似的完全不在意什么契约精神。“雀新桃送东西,自然不会是干巴巴就送个人来。原定那人每隔几日都会放信号,这当然是想偷偷探本座老巢,哼,不过本座也自有办法。那几日收到消息说他在云州附近,就让那厮留意下,他怕是瞧你会点武功,自然就把你当成了那人。”

周玙川没说话,只是低头喝着甜汤。

白石京瞧那汤碗就来气,翻了个白眼,拧干手上的抹布。就在他要擦最后一遍时,突然停住动作,表情开始扭曲起来,“不对啊,那后面半个月信号是谁放的。”

周玙川没理会他,只是随手放下汤碗,又问,“你的那个办法是什么?”

在他看不见的对面,顶着一张青白头脸的侏儒脸色顿时难看如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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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有险
连载中西南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