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往东三十里的穿过密林,可以看到一弯浅潭,浅潭水漫过路边青石板,叮咚声裹着松涛。
潭边掬水,触到一片冰凉,像极了七十年前祭台上的青铜爵盛这的冰镇桂花酿,冰冷到可以把前尘过往都沉封在灵魂深处。
沿潭水细流往上游方向行数里,便能看到两岸繁花似锦。
小屋坐落在花海深处,院外竹篱笆上爬满藤蔓,药香混着花香钻进鼻腔,屋内燃起沉水香,正和巫觋居里熏的那柱香味道分毫不差,能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安逸。
一阵风拂过,窗纸被风掀起一角,莫愁看见自己的影子。不是现在的白发婆娑,是双十年岁的模样,鬓边点缀着蓝白小花,正坐在窗前梳发,木梳齿划过青丝时,总让人想起祭台上对视的那双眼睛。
神殿老祭司也就是莫愁的师父曾经为她占卜过,她命带寡宿,注定是要成为巫女甚至成为祭司……
时光回溯二十岁生日那天,同样是祭祀的日子,她已经成为舞祭司五年了,这也是她主持跳舞的第十一场盛大祭祀了。
莫愁抚摸着手腕上的银铃,银铃用红绳系着。刚满十五岁也是被选为巫觋的那天大祭司赐下银铃,说道:“这是命定的缘法,此银铃不可离身。
可那是又总觉得大祭司的目光像在看什么易碎的物件,又像在看一段早就写好的命数。
“莫愁……”
‘他说过,我的眼睛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
冥冥之中她带着这个名字正走向着命定的结局
“阿愁,该去祭台了。“大祭司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经年累月的沙哑。
莫愁慌忙放下木梳,腕间传来银铃声,莫愁知道,那铃声最妙的用处,是在其力竭昏过去时,意识漂浮虚空之时总能听到铃声,无论到多远的地方寻着那阵阵铃声都能回到现实中,再次醒过来。
——重生
祭祀即将开始,莫愁早已习惯了祭祀仪式。此时,她跪在祭台中央,看着阳光穿过十二根朱漆柱,在头顶织出一片金网。
服下药物之后,精神莫名的兴奋起来,身体和体力也变得异常的强,和往常不同的是,祭祀开始之后随着大祭司焚香祭酒祷告之后,招魂铃响祭祀舞开始。
香雾漫上来,模糊了视线,却在某一刻突然清亮。
舞起便不能停,一天过去,观礼的人已经陆续散去,祭祀仍在继续,巫觋围坐在祭台之下,仪式进行完后也散去了。
又一夜过去,祭祀只剩下大祭司和舞祭司。
时间在莫愁不知疲倦的祭舞中缓慢流失,不知白天黑夜轮换多少次身体已经疲惫到体力透支......
蓦地抬眼,便撞进那片雪色里。
他站在云端,白衣胜雪,玉带金冠。腰间的金色流苏垂下来,每动一下都撞出清脆的响,像极了小时候在山涧捡的玉珠子。臂上的红绸被风卷起,翻卷如焰,衬得那张脸愈发冷白,眉峰像刀刻的,眼尾却微微下垂,倒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寂寞。
“阿愁。”
他开口,声音如同冰裂的泉水,带着千年不融的凉意。
莫愁浑身一震,这名字好像只有大祭司唤过,可喉间却先滚出一声哽咽。
月光从云隙里漏下来,正好落在他腰间的玉珠串上。那是莫愁曾在山涧捡过的一颗玉珠。
莫愁顿住舞步,腕间铜铃声也随着骤停。燃起的香雾早已散尽,祭台四周的朱漆柱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你...你是谁?”莫愁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指尖也无意识揪住祭服的裙角。汗水打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然而剧烈舞动之后身体还是像火一般的炙热
就在莫愁看的入神之时。
云端的男子抬手,一道金光朝莫愁的眉心而来,带着淡淡凉意慎入皮肤,在体内慢慢舒展开来。
莫愁这才反应过来移开视线,恭敬的跪倒在祭台上,双手勉强撑住祭台地面。
“你本不该记得。”
头顶传来身影,他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了丝几不可察的颤。
莫愁缓缓抬头直视着他,疑惑他的话语。
不知是身体还是灵魂意识飘起,离那男子越来越近。
“停步。”
大祭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颤抖,“你看见他了?”
莫愁不敢回头。云端那人正缓缓抬起手,灵力掠过腕间银铃,清越的声响起。
当莫愁飞向云端到他面前之时,还在打量着他。
忽然他袖中滑落出玉简上,赫然刻着莫愁昨夜刚学会的祭文——那些字符本该在祭祀焚香时就被火焰吞噬。
突然看清他腰间玉牌,鎏金的“司命”二字正在月光下流淌,还有三年前在山涧采玉珠的......
“大司命,您是司命神君”莫愁惊喜下,忙朝他跪拜去......
“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看见大司命的人类。”掺杂着低沉的招魂铃声,大祭司的话远远的飘进耳朵。
忽然手腕被上方用神力扣住。掌心血色褪尽,露出腕间狰狞的咒印,那是我族禁术的痕迹。
祭台也在此刻突然传来巫觋惊恐的尖叫,还未来的及看个究竟……
“快走!”一声急促的提醒。
莫愁突然想起祭祀仪式开始前大祭司将朱砂丸塞进她嘴里,灼烧感从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舞步踉跄刚开始很兴奋跳的不知疲倦,如今力竭跪拜显现的神灵,而云端立的这个白衣男子竟然是他们期盼已久的大司命。
而这位白衣神君继续道“百年的血祭,足够抹去所有痕迹。”
莫愁猛的转身看到下方祭台开始变化,祭台四周的朱漆柱正在融化,暗红的汁液如血般蜿蜒,汇成诡异的符咒。
大祭司站在阵眼处,脸上叠着另一张陌生的脸,那也是司命神像的面容,和眼前这位男子竟长的一般无二。
“原来如此。”
恍惚间,莫愁腕间银铃突然疯狂作响,“大祭司怎么和你长的一样,莫非是转世?”
司命没有做声,只是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冰冷。
而此时手腕上传来他掌心的温烫度得惊人,与方才的凉意判若两人。这才发现,他腰间的玉珠串少了一粒——正是当年山涧里发光的那颗。
“阿愁。”
他忽然改口让莫愁诧异,莫非他和她有渊源?
“看着我。”司命的声音又将莫愁的思绪拉回来,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人
月光穿透他身体,在地上投下半透明的影。莫愁这才看清,他脚下踩着的不是云,而是流动的星河——那是祭坛真正的模样,以魂魄为薪柴,以轮回为燃料。
“每一次你重生……”他指尖划过我眉心的咒印,“就会失去这一段的记忆,同时忘记祭台上发生的一切,也包括看见过我。”
莫愁思考者司命神君的话中暗示才意识到,每次昏迷前听见的铃声,不像腕上的银铃,更像是司命神君腰间玉珠碰撞的声音。
此时来不及多想,祭台突然崩塌。
千钧一发之际莫愁的身体也及时的被神力牵引带离,白衣广袖也被星火灼出焦痕。
“抓紧我。”他声音里终于有了慌乱。
“这里危险,我带你离开祭坛。“
坠落的瞬间,莫愁瞥到大祭司在猛烈摇着招魂铃。
而司命轻蔑一笑,掌心金光大盛打向祭台。
司命脚下星河突然调转流淌方向,整个祭台在十二赤色柱子中央,燃出火焰,不一会火焰熄灭凝聚成一朵莲花。莲花慢慢飘起缩小,然后落在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司命又转向身后的莫愁,说道:“百年前你问过我,为什么偏偏是你。现在我告诉你……”淡淡的月光穿透云层,照清他眼底的神情,清冷中透着一股悲伤。
“因为只有你跳的祭舞,能打动神明让,也只有你能助我恢复神魂”
“为什么只能是我?而且为什么您会受伤?”莫愁的心中还是充满疑惑。
司命垂眸将自己因反噬已经透明的手掌藏在袖中,广袖在夜风里荡开涟漪,面对眼前的女子他将反噬的伤痕隐藏的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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