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骗局

一个戴着斗笠挑着担子赶路的卖货郎,路过西北一座小城,赶了一夜路的他,稍稍放下货担准备歇息片刻,抬头默默擦了一把汗,恰好望见月光照落在一座破败城墙的一角,墙面上遗留的寥寥古文,蒙上不知道历经多少岁月的积厚灰尘。

城墙下,当地的布衣百姓们围坐在一个发须苍白的说书人周围,饶有兴趣地听他讲着一段相当遥远的故事,只听那说书人摇着一把纸扇,声音抑扬顿挫,越来越多人围过去,他好奇地将货担靠着城墙挪了挪,找了块舒服的地坐着闲听起来。

话说早些年间,异族人没有灭国的时候,与另外两大国漠云国、风来国,形成三方势力分庭抗礼之势,异族人不管在经商、医术,还是军事方面都十分成功,文化信仰上也独具一格,与他族格格不入,他们凭借部族天赋异禀的能力,控制多方势力收揽了大量财富。但最后,向来不和的漠云和风来两国突然结盟合作,将势力最为鼎盛的异族尽数屠灭,瓜分他们遗留的农耕文化军事部署等诸多成果。

从此这片大陆上,只剩漠云、风来两国,各占一方版图,开始了长年累月的征战讨伐,谁也没能把对方给吞噬下来。

这段历史记载在史书里,历代史官每每翻阅起这段历史,都将之称为古今奇闻。而在远离庙堂的茶楼江湖,大家更为之津津乐道的,却是另一桩奇事。

从未经世事的黄发垂髫,到上了年纪的古稀暮年之时,漫长又短暂的一生里,他们都说自己遇见过一个女子,任沧海桑田岁月流转,她的容貌却从未更改,总是一身黑银裹袖纹叶青衫,背上一把镶着青玉的长刀,腰配一枚小巧紫金短刀,眉如墨画之下,是一双如秋水般明澈的丹凤眼,鼻翘而高,唇艳似血,全身散发出一股如冬日里寒风般的冷冽气息。

当他们第一次遇见她时,总是会被她超世脱俗的外貌所惊艳驻足,而与之寒暄的第一句话,总会听到她轻如莹草的声音重复同一个问题:“敢问今夕是何年?可否记得漠云风来西北大境交战,定北军大胜携将归还?”

她说她叫桑楚,来自漠云,明明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眸子里却仿佛装满了时间。对于这位曼妙女子的问题,人们总是不予回答,并非是因为不记得桑楚口中所述的事件,正是因为这场战役太著名了,他们不可能忘记。尽管关于这场战役的数多个流传版本里,有很多世人填充遐想的细节,但唯一不变的结局里,没有定北军战胜归来的版本。

漠云曾经战无不胜的定北军,当年可是全军覆灭,无一人归还。

关于青衣女子的故事,还有另一件最能撩起大家探究的过往,是她横渡两国,与舞袖弄权、搅弄风云的三位男子的风月纠葛。说是三人,可也有人说从始至终仅有一人。传言不知真假,但城墙上却留下了短短几则话以佐证:“思佳人兮采桑,缘不可结而奔楚。愿寄言于浮梦兮,命途多舛而难当。与灵契而三见故人兮,惟愿桑欣欣兮安康。”

最终写在话本里广为传颂的,约莫说的是那男子是神明,能看透人世间所有人的命运,算到与女子是命定之人,所以下凡来与之续缘。不过,也有一个江湖野传的说法,那样惊才绝伦的男子,不过是青衣女子的一场忆梦。大约越说越玄乎离奇,本围在城墙处听故事的行人过客纷纷散去,徒留一个压低斗笠腰藏短刀的青衣女子,站在城墙古文前凝目出神。

“姑娘,这说书人所讲的故事一听就是胡乱编的,可别太轻信了,哪有人能活那么久不老不死的。”卖货郎弯腰将货担重新挑回肩上,瞥了一眼旁边的青衣女子笑着打趣道。

青衣女子微微侧目看向提醒的卖货郎,露出一双清眸若春水,嘴角噙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礼貌笑意,“世间本多有离奇难以解释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罢了。”恰好塞外秋风袭来,女子两袖衣袂下的青色裙裾舞动飞扬,说完,她便不再多言,转身消失在烟波浩荡里。

“这姑娘好生奇怪。”卖货郎看着青衣女子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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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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