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老严死在了咸水巷,死前还让初九好好活着,初九不会忘记,她的心跳声逐渐没有的感觉。

一条生命就这么没有了,从小陪伴她的老严没有了。

初九缩在巷子里两天两夜没出巷子,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老严不在了,留在咸水巷似乎也没了意义。

可是天大地大,初九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

去南方吗,老严说南方很远很远,但是南方的冬天不会冷,初九是向往的。

在初九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贺献来找她了。

初九看见她的那一刻,内心是开心的,她知道自己喜欢贺献,可是也是害怕的,老严临死前的话她不会忘记。

-‘不要对任何人好,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不会有人真心对待我们的。’

对老严的话初九是深信不疑的,这个世界上,只有老严会对她好说真话,她不知道贺献为什么又把她带回贺家,其实初九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贺献为什么要把小乞丐的她带回家,不知道贺献为什么又把她送回咸水巷,不知道贺献为什么再次把她带回家。

贺献做什么初九都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想要见到贺献,想离贺献近一点,想和她一起生活,只是她不会再妄想很多,只要做好被再次送走的准备,她就不会再难过,不会再生病。

她需求也不多,在贺献身边待久一点,待到这个冬天离去,她就出发去南方,去一个永远不会冷的地方。

初九不知道柳管家用的什么药,以往她要烂一整个冬天的手,几天就不流脓了,只是还红肿着。

她的手没有流脓之后,贺献把她喊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初九踏进贺献的房间,顿时先前的记忆全都涌了上来。

“还记得吗?”贺献在她头顶上揉了揉。

初九愣住,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感受到贺献的揉头发了,那股柔软的酥麻再次布遍全身。

“记得。”初九小声说着。

她不会忘记的,在咸水巷这些日子,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和贺献的种种,因为和贺献在一起太过开心,让她在咸水巷的时候格外的难受。

贺献打横抱起初九,初九吓了一跳,下意识贴着贺献。

再次做起这件快乐的事情初九依旧感受到了快乐,但是初九不敢沉溺,咬着牙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

这次回到贺家,初九感觉到了这里的变化,营养师没有了,贺献也不会有事没事带她去公司或者出去玩,家里多了一个透明的房间,里面是一架钢琴。

初九站在玻璃外看过,这间屋子是她无法踏足的领域,钢琴这样高级漂亮的东西她是不敢靠近的。

她离那间屋子远远的,生怕万一钢琴坏了。

贺献不在家的时候,初九就蹲守在卧室阳台上,穿的厚厚的,等着贺献回家。

外面很冷,如今已经一月初了,听柳管家说的,再过半个多月就要过年。

初九对过年没什么感觉,以往过年只有她和老严在咸水巷,跟平常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有老严会说一句,“小不点,你又长大一岁了,我又老一岁咯。”

除此之外,初九对过年没有感触。

外面总是下雪,好在阳台有廊,不过雪还是随着风飘在初九的身上,初九眯着眼睛,她真的很不喜欢下雪。

尤其是化雪的时候,特别特别冷,像是钻入骨头里的寒冷。

看见车子开进院子时,初九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被动僵硬的四肢,推开阳台门进了卧室,在卧室里暖和了一会儿,再脱掉衣服,穿上单薄的家居服下了楼。

一下楼就听见了动听的声音。

好像是从放着钢琴的房子里传出来的,难道是贺献在弹钢琴吗?

初九走了过去,钢琴边确实坐着一个人,不过这个人不是贺献,身形比较瘦。

她站在外面,愣愣地听着,初九听不太懂,但是觉得很好听。

弹钢琴的人停下手指,回过头来,初九看清了她的脸,她认识这个人,是和她一样,喊贺献为阿献的漂亮女人。

“初九?”女人有些惊讶,朝着初九走了过来,她微微低着头,在初九身上打量。

初九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将红肿不堪的双手藏在背后。

“你……”女人叹气,“不恨阿献?”

恨?

初九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瞪着大眼睛看着她。

白子妍说,“她把你带回家,又把你抛弃,再把你带回来,如此这般捉弄你,你不恨她?”

初九还是没有回答,因为她真的不懂恨是什么,老严就经常问她恨不恨把她抛弃的父母,初九也回答不出,因为她都没有见过父母,更加不明白恨的意思。

“初九,”白子妍看着她,“原本今天来,我是想找阿献和好,但是看见你之后我突然就明白了,阿献她……根本就不爱我,不对,准确来说,她对我,对你,对任何人,都没有心,她心里只有她自己。”

初九听不太懂,但是女人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让初九心里也有些怪怪的。

那晚,白子妍和贺献发生了很剧烈的争吵,原本初九躲在自己的卧室里不敢出来,后来听见楼下发出刺耳的声音,初九这才下楼看了看。

钢琴房里,贺献一只手压在白子妍脖子上,紧紧箍住她,白子妍后背靠在钢琴上,让钢琴发出了刺耳之音。

“你再说一遍?!”贺献怒气冲冲地看着白子妍,眼神里恨不得把白子妍吞下的凶狠。

白子妍感受自己进气越来越少,心中却不怕,淡淡道,“分手。”

“你敢!”贺献一把甩开白子妍。

白子妍摔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她抬眸,看见初九一脸惊恐地站在钢琴房外面。

“贺献,”白子妍说,“我是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但是我不会爱到没有尊严,工作和你,我都想要,可你偏偏让我二选一。”

“我有让你二选一吗!”贺献蹲到她面前,一向淡定的她变得狂躁,“我说了,你可以去演出。”

“是,”白子妍扯出苦笑,“可以去演出,但是有要求,时间太久不能去,这不就是变相的让我二选一。”

“所以你选了工作?”贺献语气骤然变冷。

“不止,”白子妍说,“你让初九在家里是什么意思呢,是拿她来羞辱我,还是拿我来羞辱她?”

“她不过是个乞丐!”贺献说,“你非要把自己和一个乞丐相比?”

白子妍笑了,贺献这个人已经说不透了,她慢慢爬起来,“你要的,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听你话没有主见的人,那个人不会是我。”

她想走,贺献却抓紧了她的手腕,力气大到白子妍挣脱不了。

“是因为她是吗?”贺献看向玻璃门外的初九,说,“你是不是怪我又把她带回来了。”

白子妍呼出一口气,“跟她关系不大。”

问题源头还是在贺献自己身上。

贺献却领悟错误,她对着外面的初九说道,“进来。”

惊慌的初九颤巍巍地推开了门,站在门边。

“过来。”贺献对她摆手。

初九慢慢地走过去,贺献用手指抬起初九的下巴,说,“你喜欢我?”

初九心口一紧,被贺献送回到咸水巷的这些日子里,初九一直都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贺献要送走她,她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想到原因。

后来终于想到了,被送走的那天,她和贺献说她喜欢贺献。

所以,贺献才把她送走的吧。

因为自己这样的人,居然还敢去喜欢贺献。

初九被问出是不是喜欢贺献时,再也不敢说出实话了,她怕再被送走,只是轻轻地摇着头,“不……”

声音又小又发着抖,知道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贺献听见这微弱的否定,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让她发疼又让她发怒,这小小的乞丐,自己把她带回家,好吃好喝好穿的养着,分明说过喜欢自己,眼下倒是有了眼力见说不喜欢。

她心中发笑,以前觉得初九是个单纯的,现在却觉得,到底是自己傻了,混迹在街头的乞丐,有几个是单纯的。

她捏住初九的下巴,将她狠狠地甩到了一边,“很好,不喜欢也好,我就是想告诉你,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初九被甩到了玻璃墙壁上,又弹回了地上,耳朵一阵嗡鸣,却还是听见了贺献让她滚。

长大过程里,太多太多人让她滚了,生怕自己脏了他们的眼睛,初九从来都是无所谓的,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初九痛。

她明明是肩膀砸在了墙上,为什么,心这么痛。

“你是不是有病!”白子妍无奈极了。

贺献看着半天在地上起不来的初九心里越发烦躁,吼了一声,“柳管家!”

片刻后柳管家进来了。

“把她给我扔出去!”贺献指着地上的初九,“赶出贺家!”

柳管家也一愣,但是到底不敢表现不敢忤逆,她扶起地上的初九,赶紧离开钢琴房。

小小的初九在她怀里发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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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想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