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的剧痛，混合着昨夜累积的屈辱和无力感，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所有的坚持和愤怒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可笑。他像个傻子一样还想保护她，结果自己只是个被轻易交换的筹码。
他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玄锦，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一种彻底崩塌后的虚无。
“所以……我就只值一张卡？”他低语，更像是在问自己。
玄锦静静地看着他崩溃，没有安慰，也没有催促，只是将一支昂贵的钢笔轻轻放在那份协议旁边。
“签了它。”玄锦的声音在此时有一种奇异的平静，“至少在我这里，你会明确地知道自己值什么。我的出价，远高于一张卡。”
钟桀渊的目光扫过那份协议，又看向窗外明媚却冰冷的阳光。他想起苏清晏抱着大卫雕像呼唤卓娅的样子，想起她为了一张卡就轻易将他推向陌生人的嘴脸，想起自己那些可笑而隐秘的期待，以及此刻碎得一干二净的尊严。
一切都烂透了。
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自暴自弃的念头像野草般疯长。他几乎是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快意，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委屈和背叛都烙印在这份“卖身契”上。
他动作粗暴地拿出笔，甚至没有再看那份协议一眼，就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几乎划破纸张。
“拿去！”他将协议狠狠摔在矮几上
“很好。”玄锦收起协议，脸上露出一个完美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具体安排，我会通知你。”
玄锦离开后，休息室里只剩下钟桀渊一个人。死一般的寂静。
他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找到苏清晏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
做完这一切，他将手机扔到沙发角落，仰头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
既然所有人都把他当作可以明码标价的商品，那他就彻底如他们所愿。
那天，在小组休息室里签下那份屈辱的协议后，钟桀渊感觉自己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他浑浑噩噩地走出休息室，午后的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冰冷的心底。
下午有一节重要的专业理论课，听说还请了某位著名的特邀讲师，他本来想逃掉，但鬼使神差地，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阶梯教室。他需要一点能麻痹神经的东西，哪怕是枯燥的讲课声也好。
他习惯性地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戴上卫衣帽子，试图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直到上课铃响，他才勉强抬起眼皮，看向讲台。
年迈的专业课教授正笑眯眯地调试着麦克风，他身后巨大的投影屏上，缓缓打出了本节课的标题和特邀讲师的信息。
当那个名字映入眼帘时，钟桀渊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当代艺术策展与品牌跨界融合》
特邀讲师：玄锦
玄锦？！
那个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两个字，心脏狂跳，一股被愚弄、被监视的怒火直冲头顶。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可能是学校的特邀讲师？！这他妈算什么？签了卖身契还不够，还要在精神领域也继续奴役他吗？！
在他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教室侧门被推开，那个他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步履从容地走上了讲台。
玄锦换上了一身剪裁优雅的深色西装，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鼻梁上架着一副他根本不需要的金框眼镜，遮去了几分凌厉，添了些许儒雅的书卷气。他站在讲台前，目光平静地扫过整个教室，仿佛根本不认识坐在最后一排那个几乎要化身石像的钟桀渊。
“同学们下午好，我是玄锦。”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低沉悦耳，带着一种学术性的沉稳，“很荣幸受李教授邀请，与大家探讨一些关于艺术与商业的浅见。”
他的演讲开始了。内容深入浅出，案例生动有趣，引经据典，时不时引得满堂喝彩。他侃侃而谈，举止得体，光芒四射，与昨夜酒吧里那个危险强势、以及休息室里那个提出变态交易的男人判若两人。
只有钟桀渊知道，这副精英皮囊下，藏着怎样一个恶劣的灵魂。
“操……” 钟桀渊在心里狠狠咒骂，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看着讲台上那个熠熠生辉的男人，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被迫签下协议，像个物品一样被评估、被交易，而对方却摇身一变，成了他需要仰望的“师长”？这简直是**裸的羞辱！
玄锦在台上讲述着与某个国际艺术项目的合作细节，目光似乎无意间，轻飘飘地掠过了最后一排。
那一刻，钟桀渊分明看到，那镜片后的眼神，极其短暂地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玩味和掌控。
钟桀渊猛地低下头，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
这根本不是巧合。
他嗤笑一声，低声对旁边的同学嘲讽，更像是在说服自己：“玩时尚的，果然玩得花。”
下课铃终于响起，学生们蜂拥而上，将玄锦团团围住，提问、索要签名。钟桀渊几乎是立刻从后门逃离了教室，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
他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周五晚八点，酒店地址。别迟到。——玄锦】
果然。
钟桀渊闭上眼，一拳砸在坚硬的墙面上，指骨传来清晰的痛感。
这场荒诞的游戏，从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由他喊停了。而那个猎手，正以他无法抗拒的方式，一步步将他逼入精心编织的罗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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