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青翠的荷叶晃了晃,上边的露珠也跟着一滚一滚的。
司玦去够长得进的那朵粉荷,心不在焉地回道:“你问。”
他本以为司桦是来问司叶将他带到安乐楼附近的那事,却不想听到另一个堪称炸裂的问题。
“听闻昨日叔父一夜没睡,酣战到清晨,用了早食后又将人整顿了一番,那奴隶到底是个怎的滋味?能让叔父如此食髓知味,侄儿实在是好奇极了,特来一问。”
司桦说得暧昧,压低声音,朝司玦到。
司玦把掐下来的花苞砸司桦脸上。
他此刻很想为自己的清白辩驳,但是想到自己要走的剧本,便换了种说辞,只是脸上依旧是愠怒的:“本殿下的人轮得到你来肖想?!”
司桦却不害怕,哈哈笑:“其实这也不是侄儿最好奇的——”
司玦冷冷地看司桦,觉得接下来听到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其实侄儿最好奇的还是叔父的位置,到底是在上?还是在下?只是现在看叔父脚步正常,应当……”
“应当还是上边那一个,哈!”司桦整个人朝后仰,脖子被司玦掐着,他的发丝下坠,落到绿色的池水中。
在池子边看到这一幕的家仆急忙往亭子跑。
司桦大声喝道:“本世子在和叔父玩闹呢!都退下!”
司桦看向司玦,笑得阴柔:“司叶那家伙背着我做过不少坏事。”
“败坏本世子的名声。”
“说我在床上弄死过人。”
“可是叔父,你猜我为什么没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司玦挑眉,这儿才是要说的真话呢。
可司桦却提起另一件事:“我昨日疼醒,睡不着,便趴在床上,想了许久。”
“叔父不像是得饶人处不饶人的人,却要故意惹出这么一出,侄儿思来想去,便只得到一个答案。”
司桦口中说出二字。
司玦听着,用另一只手拍拍司桦的脸:“侄儿是个聪明的。”
“多谢叔父夸奖。”
司桦又说:“便还请叔父给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毕竟父王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
司玦把对方的身子压得更低:“那今日你是不得不洗这个冷水澡了。”
“侄儿兴许还得去祠堂跪一跪。”司桦微微一笑。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两人一起掉入河中。
……
三王爷正在房间里逗鹦鹉呢,鹦鹉不说话,他一句一句地“学舌”。
“晨安。”
“晨安。”
“晨安。”
“晨……”
“王爷!王爷!王爷不好啦——”陈管家的大嗓门儿先穿过房门,到四王爷的耳边。
三王爷将逗鸟的小棍儿放下,皱眉去看陈管家。
“怎的慌慌张张的?发生甚么事了?”
管家大口喘气,喘了两口,声音尖锐:“殿下和世子掉池子里了!”
“说是世子是被殿下推下去的,又说是,是殿下被世子给扯下去的!”
听到前边一句,三王爷的心就突突跳了,再听到后边,他只觉得这两个小崽子都是不一般地能惹事!
他大步往外走。
管家急匆匆地跟上,接着说明景况:“两人被捞上来后又打了一架,世子昨儿受了伤,走不动,被殿下抓着脖子往地上磕,头都给磕破了。”
“世子晕过去后,殿下还往他身上揣了两脚,仆从们费好大的力才给拉住。”
管家自然还是向着自家主子的,再者,的确是世子爷被揍得比较惨。
哪想王爷脱口而出一句:“定是那逆子先惹的十一!”
“他平日里就是这般,在外惹出祸事,老子收拾,在家欺辱手足,不知悔改……”
“哪一次不是他惹出来的麻烦!”
三王爷显然是气得狠了,听到这话,陈管家心中一跳,赶忙对跟着的心腹打了一个眼色,让人去请王妃,实在是怕世子爷待会儿会伤上加伤。
陈管家劝:“王爷,现在世子爷昏了,咱们不如先到殿下那去看看,先问问殿下?”
三王爷脚下一顿,换了个方向。
见此,管家暗暗吁了口气。
还好他机灵,不然世子爷即便是晕的,也会被王爷给抽醒。
一行人遂往司玦的居所而去。
哪想人不在,一问,竟是去汤泉里泡澡了。
三王爷又往汤泉的方向走。
到时,司玦已从热泉里上来,坐在长长的石凳上,一名金眼的奴隶跪坐着为他擦拭湿发。
见三王爷来了,司玦没起身,也没等三王爷问话,便回头单手捧住奴隶漂亮的脸。
他说:“今日在莲池,司桦向我讨要我的蜜妃,还问我他的味道怎么样。”
“我气不过,便将他压到池水边,想要吓吓他,哪想到那天杀的自己要跳河,还将我扯了进去!”
“你知道那池子里有多脏吗!全是泥!还有小虫子!我现在都觉得浑身痒痒!”司玦红着眼,连称呼都忘了,朝三王爷吼。
吼完便将头埋到奴隶的胸里,似乎在抽噎。
身子一抖一抖的。
三王爷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让司玦好好休息,便带着一干人离去。
司玦抬头,双眼闪着泪花。
阿萨心中有些闷闷的,他捧住司玦的脸,替人擦去眼角的泪花。
他用赤真语笨拙地安慰:“主人,不要哭……”
司玦笑出了声。
他哈哈地笑,眼里又笑出了泪花:“你觉得本殿下是在伤心?本殿下只是觉得四皇兄太好骗了些,真是好玩儿。”
司玦这句话没用翻译器,他将翻译器打开,又说了一遍。
说时,不着痕迹地往某一处看去,心想,偷听的人应该记住他说的那句话了。
不然司桦真会再被抽一顿。
虽说真是对方把他拉下的水。
司玦演得开心,便又加了一句,切换回大渊语:“说来,今日有这一出,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因为你,本殿下又怎会同司桦那小子吵起来?又掉到了水里,嗯?”司玦牵起阿萨的手,轻轻地细啄。
他仰着头,去看阿萨:“阿萨哥哥,本殿下给你一个机会,你什么时候不骗我了,我就将你送回赤真怎么样?”
不是司玦要多想,冯千带着阿萨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
司桦的画舫不好上,那些监督他的人没办法,就只能曲线谋事。
压着阿萨上船的仆从不止一个,还都是冯家的人,私盐贩卖,总得卖出去,少不了要与当地的商人合作,而在赵遇的调查名单中,冯家赫然列在其中。
冯千兴许不知实情,毕竟不是家主,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何况奴隶之类,还是明面上不通大渊语的异族奴隶,用来偷听消息再好不过了不是?
阿萨曾出逃过一次,得到他的主人,要防的莫过于是其出奔之心,而非别的什么。
“阿萨哥哥,你是会说大渊语的对吗?你说一句,本殿下就将你的奴契给你,你自己撕掉怎么样?你要是想留下来当吾的宠妃,吾便好好待你,你要是想回家,你讨好讨好本殿下,吾要是开心了,便放你走如何?”
对待任务对象,司玦向来是将羞耻感放到一边的,毕竟做不好任务,丢的是自己的命。
只是当司玦去揉那两块胸肌,温热与柔软的触感传至手心时,他猛地反应过来。
不是!
他现在又没有任务,任务都结束了,他做个屁的任务!
都是司桦那小子,给他整出危机感了!
司玦猛地起身,眉头皱起,脸上完全没有刚刚那哄人又撒娇的绵绵笑意。
“主人。”阿萨依旧用赤真语呼唤司玦,只是这次主动得多,他牵起司玦的手放回自己的胸前,收紧手。
司玦觉得阿萨可能是怕自己生气,才出此下策。
十一殿下漫无目的地捏着,就像在玩注了水的气球,捏的变形。
他心里在想别的事。
已知:私盐贩一个重要据点就在临安,因为是重要销赃地。
临安知府充当盐引制造机,开卖盐的经营许可证,当地富商持证卖盐。
有两种情况,一是临安知府直接充当中间人卖盐,不太可能,因为过于危险,毕竟盐引被盗和直接利用官权贩卖私盐是两种罪,前者只是贬职,而后者是砍头的大罪;二是将盐引交由私盐贩,由他们去与富商谈生意,毕竟利润巨大,商人逐利,很有可能会假装不知道盐引的来历不明而与盐商达成交易……
到时候事情败露,临安知府完全可以把锅推到另外两方的身上,而私盐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亡命之途,完全可以趁赵遇兵马没调过来前杀出重围,逃之夭夭,所以最后倒霉的会是那群逐利的富商。
为首的砍头,其他的要么流放、要么被投入青楼楚馆。
看来在临安,有点关系的人大概都知道私盐贩卖一事,司桦那只想着在临安过好日子的颓废世子都知道,三王爷当然也知道,只是不受宠的王爷就是地里发黄的小白菜,一有向京城告密的意思,那群杀人如麻的盐贩子也不会顾忌王爷的身份。
“主人……在想什么。”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看得透透的阿萨声音发沉,颤抖着问。
司玦就那么顺手揪了一下,口嗨道:“本殿下在想,什么样式儿的钉子适合这里。”
阿萨的身子一僵。
两人说的东西在外人看来是鸡同鸭讲,因为语言不通。
阿萨揣着明白装糊涂:“主人……您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啊!”
思绪回笼的司玦又开始害羞了,脸上有浅浅的一层薄红,他正准备起身,要借力起来,哪想到按到一个不该按的东西,他还没收回手,手就给顶了起来。
司玦屏住呼吸,迅速起身,去汤泉里搓手。
麻麻,他脏了……
早上一次,现在一次,这大胸间谍的精力这么旺盛的吗吗吗?
“主人,我好难受……”
也要跟着精神的司玦用积分兑换“大力出奇迹”buff,掰碎了汤泉的一块石头,他也给电无了。
保持清醒,灵魂战栗,你值得拥有!
世子爷,表面上活得混乱但实际上很清醒的人。
他完全不赞成自己爹回京,因为很危险,但现在临安也变得很危险,他得为自己和王府找个活路。
口嗨选手十一殿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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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暖风熏得游人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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