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汴京来的?可有名帖?”
州衙东厢房内,赵启支开周围闲散人员,将文卷放在公案上,压低声音。
赵孔麟将腾抄的名录递给他,同样降低音色:“这上面有姓名来处,籍贯,出行目的,大人不急,慢慢看。”
“这怎能不急。”赵启没时间跟他客气,只是看着看着,指着名录上一行:“这名字,有点耳熟。”
“是谁?”
赵孔麟紧接着发问。
赵启思考了一会,忽睁大双眼,迅速在公案上翻找,拿出印信交接文书,政务文牍清册还有财务账目清单,在上面查找了会,叫道:“找到了。”
“这人,是前通判身边的随从。”
“前通判?”赵孔麟惊叹,又飞快沉下心:“他来做什么?”
赵启眉头紧锁,神色愈发凝重:“那前通判任职期满被调离,听闻他家中亲眷众多,其家中在汴京经营着几家绸缎庄。”
“在任期间,他与那李健狼狈为奸,在诸多事务上暗动手脚,如今这随从前来,定是为了密道而来…”
赵孔麟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我们时间不多了,如此看来,不动手定再无机会了,赵大人,您今天看到李健跟主簿了吗?”
“看到了,他在州衙,怎么了?”赵启摸不着头脑。
“我早便唤人在主簿住所前蹲守,自从那日主簿接人到现在,都未有马车送人到码头过,再加上船只有今天这一搜,那前通判的随从定还没走。”
“你的意思是?”
“我们得溜进府看一趟。”
言已至此,赵启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沉默片刻:“好,你们放手做,我来想办法。”
赵孔麟微微欠身,轻声道:“多谢大人成全。”
留在屋中的赵启双手撑桌,紧皱眉头思索着,不知想到什么,忽展开眉心,招手唤心腹过来:“你速速派几个人,让他们在州衙正堂附近佯装忙碌地搬挪东西,故意制造出一些声响,吸引李健和主簿的注意,就说民间听闻朝廷派来的观察员已抵达咱们州城,正在微服查访,并且好似观察员已收到风声,知晓前通判在任时存在诸多不法行径。”
见心腹快步离开,赵启又拉来赵孔麟:“他们二人必定不敢懈怠,定会全力配合准备材料,而你也让你的人多在民间传播我刚说的话,以免露馅,你记住,行事万万要隐秘小心。”
赵孔麟感动道:“大人放心…对了,这随从,可有什么喜欢的?”
赵启思忖了会:“听闻他格外喜财。”
—
主薄府选在了卿州中心地界,四周人潮涌动,好不热闹。
阶上,两名守卫身姿佩着长刀,挺拔地站立着。
阶下,几个小摊贩在不远处支着简陋的摊位,售卖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色彩鲜艳的糖人儿和各类精巧的小物件。
摊主们的吆喝声、顾客们的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鲜活的市井画卷。
不多时,几个卖茶叶的姑娘身着粗布麻衣,挎着一个竹篮来这里凑热闹图生活,分散开穿梭在人群里:
“新鲜的茶叶,便宜卖!”
“婶子,咱这茶叶都是精心炮制,味道纯正,保证您喝了还想喝。”
正吆喝着,其中一个胆子大姑娘,提着篮上前问门口的几个的侍卫:“官爷,您看这茶叶,芽叶肥壮,绿润匀整,买回去自己喝,提神醒脑,送长辈,那也是有里有面儿,价格实惠公道,比那茶肆里的可便宜不少咧!”
侍卫瞥她一眼,严厉的将她推开:“去去去,莫要在此处聒噪,我们当值之时岂会理会这些琐事!若是惊了府内贵人,你担待得起吗?”
姑娘身子芊弱,如此一推顿时踩空,从阶上摔下,重重跌在地上,起不来身。
四周百姓众多,看到这一幕,纷纷上前劝阻:“这是做什么,怎么能对一个小姑娘下这么重的手!”“就是,一个卖茶叶的丫头能犯什么错,何必如此凶狠。”
那两侍卫也不惧,铁青着脸喝道:“都给我散开!今日府内有贵客,我们奉命行事,谁要是敢在此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乘人群喧闹,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侍卫和受伤的姑娘身上时,其余的卖茶少女悄然来到府墙边,纷纷往府内投掷几块玉佩,投掷的极为分散。
玉佩样式粗看似无不同,但内部却暗藏乾坤。
待丢的差不多,魏芝跟春明换了一身衣裳,像没事人般闲逛着。
“小姐,您今怎么忽的想到来这里玩呀?”春明左看右看,好不开心。
魏芝不语,直到望到跌倒的少女摸摸在背后比了一个手势,才仿若慌乱的在身上摸索着:“我的玉佩呢?”
“小姐,什么玉佩?”春明忙问。
魏芝移开眼睛:“就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玉佩。”
魏芝不会演戏,好在春明也是个天真姑娘,不仅没看出来,还不用魏芝使唤,立刻帮忙指挥起来:“你们还不帮快帮妃主子张罗一下。”
春明这一嗓子,周围的丫鬟小厮们立刻忙碌起来,有的扯着嗓子高喊:“大家快帮忙找找,我家小姐的玉佩丢了,找到有赏!”
有则分开人群,细细查看地面的每一处缝隙和角落,嘴里不断嘟囔着:“这可怎么好,小姐的玉佩丢了,一定要找到啊。”
见人群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春明又大声补充道:“各位乡亲,这块玉佩我家小姐来说意义非凡,若是有人捡到归还,赏金二十两!”
这一下,人群彻底沸腾了,二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可是一笔巨款,纷纷交头接耳,投入到寻找玉佩的行动中。
魏芝惊诧的看了春明一言,春明神色并无异常,一副以为魏芝对她自作主张生气了:“对不起小姐,我是不是太张扬了?”
…魏芝摆摆手,开口:“找到的,赏金五百两。”
这般加价,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寻找的人越发多起来,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不绝于耳,主簿府的守卫们被汹涌的人潮挤得东倒西歪,尽管竭力维持秩序,却也只是螳臂当车。
魏芝不急,余光不住的往府内瞧,好在没让她久等,府外的喧闹终究是传到了府内,不多时,府门就被从内打开了。
几个府内婢女手里捏着玉佩,大声喊道:“小姐,我们几个捡到了,我这里有玉佩。”
不等他们喘口气,府内又有人窜出来了:“我们这里也捡到一个!你那个是假的吧。”
“不对,你们的才是假的!”“你的才是!”人越来越多了起来,府内不断有人涌出,有侍卫婢女管家,还有…
一人穿着金贵的大人迈步出府,他身形极为富态,手里也捏着一玉器,涨红了脸,忙不迭地跑出来,嘴里还大声叫嚷着:“小姐,你瞧瞧我这个,我也捡到一个。”
他身后的几个侍卫和婢女满脸无奈,虽极力劝阻,却根本拦不住他那肥胖却又灵活的身躯,只能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追出来。
魏芝认出来他应就是要找的人,难得的扬起唇角:“大家不急。”
转身吩咐道:“春明,速速去叫一个识玉的人来。”
春明屈身而回:“好。”
未有人注意,在暗处,几个身影从后方慢慢绕过,贴到府邸旁侧,身手敏捷的翻了进去。
赵启说得不假,这前通判随从果真喜财,经此一闹,府中大多数人都出去看热闹了,就留下几个极少的侍卫。
赵孔麟跟小五压低身位,躲开了他们目光,在他们视角盲区中很快潜入到了主簿房里。
“搜。”
赵孔麟下令,几人便分散开,训练有素的翻找着物仕。
主簿房东西不多,还算简洁,仅有几个摆设可搜,赵孔麟见他们正在搜索柜子,去一旁打开了衣柜。
在衣堆角落,他晃眼看到了什么,用手将他抽出来,塞进了包袱中。
“少爷,没。”搜完后,小五上前汇报,面露难色:“看来不在这里。”
赵孔麟摆摆手:“意料之中,将一切归于原状,我们换个地方查。”
等手下将一切置办规整后,一行人溜出了主簿室,看到一间放着许多金银珠宝的地,赵孔麟猜出是那随从的房间,带着人进去搜查。
小五很快在床底发现了一小盒,打开后是一把密钥:“少爷,找到了。”
赵孔麟眸色瞬然犀利,迅速用软蜡将钥匙贴合在一处:“跟我们想的一般,这次他前来,果然是送钥匙的。”
不等几人收拾妥当,门外忽传出几声吆喝:“府内怎么人那么少?”
这声音…是李健!
他不应该在州衙吗,怎的到了此处!
“回大人,有位小姐的玉佩丢了,那位大人出去凑热闹,其余人大多都跟着出去了。”
“胡闹!那府内的安全谁来保障!”李健勃然大怒,语调忽一转:“等等,不对劲…”
赵孔麟几人躲在房间暗处,大气不敢喘一声,就听到李健继续开口:“你们几个…随我打开房间探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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