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猜想过无数次的成了事实，黎智脑海霎时成了一团浆糊。
“乖乖，我跟你讲过的，是你没信，”男人勾住女孩的手指，被唰地一下甩开，像极了某些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
“我知道你会生气，但你先听我解释好吗？”
他凑到女孩跟前，姿态放得很低，语气很卑微，“其实我一开始就想告诉你，但谁知道后来果酒出事了，你被诬陷，我不能坐视不管，只能悄悄调查。”
“那你还跟我说是你朋友，”黎智瞪了他一眼。
“我要是那个时候表明身份，你还会信我吗？”
女孩两条细细的眉毛拧在一起，气鼓鼓的像只小河豚，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靠着车窗看外面，也不理他的话。
“后来也没有合适的机会跟你坦白，”男人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生怕她突然炸了。
“我跟你说过的那些，全部都是真的，”他垂下头，声音低了许多，“你也知道，我很早就一个人生活，多亏有你的出现，我才能好好坚持到现在。”
黎智胸口莫名堵得慌，垂下眼睫，余光里手指被男人捏在手心揉捏，心也跟着被蹂躏。
她早该猜到的，无论是他那个小家，还是他的车，亦或者是他表露出来的一切，都不像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他的眼界和胸襟从小就比别人要大得多。
但他不该瞒她这么久，他当时说真话她未必就会生气。
他明知道果酒的真相，还选择隐瞒她，她去他家里住的那几天他又在想什么呢，况且也是那个契机两人之间的关系才发生前所未有的突破，甚至导致后来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
黎智抽回手，语气很沉，“回去了。”
下山的路很黑，秦肆开得很慢，或许是想多跟她待一会儿，又或许是觉得有话还没讲完。
黎智坐在后排，没去副驾驶，她需要时间冷静冷静。
所以他那个所谓的妹妹才会故意打电话来辱骂她，因为知道她和秦肆的关系，也知道她在工厂工作还跟秦钟敬发生了不愉快，她才会那么无所畏惧地刻意在她面前说那些难听的话。
路上两人始终保持沉默，回到黎智家楼下已经凌晨两点半，秦肆看她开车门的动作，立马解开安全带下车。
他一个大步挡在女孩面前，“果果，生气归生气，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风从两人之间穿过，黎智缩了下脖子，脑袋晕沉沉的，不知道是在山顶风吹太多了还是因为长期克制他做得太狠。
“嗯，你回去吧，”她态度冷淡，扭头，从男人和车身中间的夹缝侧身出去。
秦肆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单元楼下，五楼楼道的灯亮了又熄，他知道她进屋了才回到车上。
家里安安静静的，黎智换掉鞋子蹑手蹑脚进屋，门厅灯熄的那一瞬间，沙发上两道幽光格外明显。
她愣住，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朝上涌，“你们……不是睡觉了吗？”
啪嗒一声，爸爸打开壁灯，妈妈看向她，“去哪玩了？”
黎智知道瞒不过去了，“看、看烟花。”
“这大半夜的看什么烟花？哪儿有烟花？看个烟花要这么长时间？”
爸爸一连串夺命连环问题朝她射了过来，黎智后背冒汗，嗓音都小了不少，“我不知道那座山的名字，就是去小坪村那个方向，可以看见临市的烟花。”
“九峰顶？”爸爸分贝提高，“你们大半夜的去九峰顶？那山上有野兽出没，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
“没看见野兽，看见了烟花和星星。”
爸爸被噎了下，抿住唇，脖子都粗了，“白天不知道出去玩，非得晚上去，你们可真不让人省心，我跟你妈担心得觉都睡不着。”
“诶诶明明是你要拖我起来的哈，”妈妈忍不住拆他的台，“我跟你说了，果果跟小秦出去玩不会有事的，那孩子稳重，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爸爸回头，指着妈妈的鼻子，“我看你就是被他那点东西给收买了，连自己女儿的安危都不顾。”
“你还不是收了人家的东西，怎么好意思说我一个人？”
黎智看父母吵得不可开交，赶紧蹑手蹑脚地钻回了自己房间。
刚躺下，收到秦肆发来的信息，说他已经到家了，黎智没回。
隔日一早，黎智还没睡醒，被一通电话吵醒，也没看来电是谁直接接起。
“小黎，你还在睡吗？”
电话里传来秦澜的声音，黎智蓦地就清醒了，她对秦澜还是持感激之情，好几次都是她帮了自己。
“澜姐，有什么事吗？”她从床上坐起，头疼欲裂，小腹也隐隐不太舒服，看来真是昨晚在车里太放肆了。
“你今天有空的话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点事要跟你谈谈。”
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跟，黎智想起秦钟敬离开时说的话，第一个要先裁掉她。
终究还是没能为大家做点什么。
黎智到工厂后没先去部门，而是直接去了最后面那栋办公楼，秦澜给她发消息说在办公室里等她。
在公司内部，秦澜有绝对权力可以调动人力，她来通知她离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办公室外面，黎智敲了敲门，里面没应，她想着秦澜说了在等她，就直接开门进去了。
门打开的那一秒，她看见穿着一身西装的董事长，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她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骇人的微笑。
“董事长……呃是小秦总让我过来的，她不在的话，我待会再来，”说罢，她就要出去，被里面的人叫住：“是我让她叫你来的。”
黎智蓦地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
脑海突然想起秦肆昨晚的话，这个董事长就是他父亲，他说他父亲在外面养了很多情人，还吃那什么药还进了医院。
女孩眉头微蹙，果然看人不能光看表面。
“今天早上我接到了一通电话，”秦钟敬头发花白，年纪比黎爸爸看上去要大得多，但身姿依旧很挺拔，他说：“我儿子打来的，他几乎不主动联系我。”
黎智垂着眼，算是知道来这趟的原由了。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问：“女朋友吗？”
黎智想起秦肆瞒了她那么久就来气，再者说，他从没正式地对她表过白，更没有明确过关系，只是莫名其妙地见了家长还被求了婚。
“不是，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
“看样子不像，”秦钟敬话里带笑，“那家伙惹你生气了？”
黎智沉了沉郁在胸口的气息，“真的不是，我跟他以前是同学，所以认识。”
“原来你就是他那个初恋啊。”
黎智：“……”
秦钟敬朝前了走了两三步，距离黎智还有一米的距离停下，他语气含着笑意，“之前的事，我跟你道个歉。”
女孩倏地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又听见他说：“你的提议我会认真考虑，只是管理公司不是小事，我认为应该保守发展，当然，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不一样我也能理解，只是果酒风波还没完全过去……”
他笑笑，“你放心，果酒部不会停止运作，只要你想，调到其他高层岗位也可以。”
黎智脸上的表情更差了，原来秦肆那性子是跟他爹学的，这也太游戏人间了，一点原则都没有。
她一个小员工怎么能调去高层，不知道得多少人在背后嚼舌根。
“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相处，”秦钟敬朝她伸出手，“还有之前对你说的过分的话，对不起。”
黎智腿都快软了，虽然知道他私下那些事之后产生了点看法，但人家好歹是这么大一家公司的董事长，说道歉就道歉，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呃呃，我也有问题，请您原谅，”女孩连忙握住他的手，这时候再不领情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两人聊完之后，黎智从秦澜办公室出来，刚一拉开门，看见三五个秘书扒在门口听墙角，她愣了下，秘书满脸尴尬，连忙作了个嘘的手势，生怕被秦钟敬发现。
流言的速度向来传播得很快，一个下午，几乎整个公司领导层都听说了，这还得归功于那几个听墙角的秘书。
黎智下午抱着一沓资料去销售部，碰见白酒部的经理，他年纪大概四五十岁左右，黎智对他一直很尊敬。
当初奶奶住院，妈妈还没完全从工厂离职，就是这位经理协调的，后来要照顾奶奶，也是他帮忙给黎妈妈申请了补助，虽然后来离了职，但他不仅没对黎爸爸有意见，还经常宽慰他。
“小黎，那事儿真的假的？”
黎智满头问号，“什么事？”
“就是你跟咱公司的太子爷啊。”
她顿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秦肆，“您听到什么了吗？”
白酒部经理压低声音，“听说董事长跟你道歉了。”
“也不算吧，就是把误会解释清楚了，”她总不能直接承认，显得她背后关系多不正常似的。
“董事长儿子真是你男朋友啊？我怎么没听老黎提过，他有个当老板的女婿，干嘛还辛苦工作啊。”
“您误会了，我跟他没那种关系，只是以前都在一个学校念书……”
黎智嘴角抽搐。
“他人很好，不过是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替我说了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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