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是同学啊，”白酒经理笑起来，“我就说嘛，要是老黎有那样的女婿，肯定早就不干了。”
黎智莞尔，这事儿黎爸爸早晚会知道，还得找个机会跟他解释解释。
隔日中午，黎智在食堂里端着菜饭路过其他部门几个同事时，听到他们窃窃私语。
她本没兴趣听人家的悄悄话，偏偏“黎智”两个字落入她的耳中，她遽然脚步一顿。
“就是果酒部那个年轻的女经理，难怪她那么小的年纪都可以坐上经理的位置，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啊。”
“可是人家不是解释跟董事长的儿子没关系吗？”
“她说不是，你就信啊？”
“你想啊，当初果酒出事的时候闹那么大，舆论怎么会突然调转方向，而且听说还跟她签了什么协议，后来没多久就晋升经理了，这里面要说没后台，你们信我不信。”
“可是小秦总说……”
“这么笃定，董事长儿子亲自告诉你的？”
女孩的声音从后方幽幽响起，几人皆是一愣，其中一人认出她，脸色十分难堪。
“如果对我的职位和工作有所不满，可以向上层反映，或者去行政部调出我任职后的数据，还可以去保安室调监控，看我有多少天是加班到凌晨才下班的。”
黎智手里端着菜盘，语气平和，面色不改，站在那儿泰然自若，压倒性的气势将几人定在原地。
“而你们，除了在背后嚼舌根，摸鱼混日子，还会做什么？”
她说完，也不等几人回应，径直走到旁边桌坐下，几个人见状，纷纷拿着自己的餐盘换了位置。
黎智没抬眼，她就是要这样，别人能造谣，她为什么不能恶心回去，做错事的又不是她，不该遮遮掩掩。
中午食堂发生的事瞬间点燃了整个公司的八卦之火，上上下下揣测黎智和董事长儿子关系的大有人在，甚者说曾看见俩人在门口举止亲密，不像普通朋友。
整个下午，酿造部的同事看黎智的眼神都变了，原来对她嗤之以鼻的现在眼巴巴贴上来，对她晋升经理心存不满的也笑脸相迎。
要是事儿是真的，她可就是公司以后的老板娘，谁还不抓紧机会套个近乎。
下班前，黎智路过白酒部行政办公室，不出所料都在谈论她的事，大概是白酒经理跟她们解释过，办公室里都在惋惜。
不是惋惜黎智没傍上大款，而是惋惜百亿继承人就这么被发了好人卡。
黎智没当回事，下班后她处理了点文件才离开，部门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一边走一边看手机，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抬头看见了秦肆的车停在马路边。
她下意识回头看，果酒部的是都下班了，但白酒部还没有，要是被人看见，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夏天去小坪村时她放了个帽子在包里，正好派上用场，帽檐严严实实遮住脸，她出门后从旁边车的屁股后绕着走，不敢回头看，但没听见任何声音，猜想秦肆应该没看见她。
公交站在马路对面，势必要从中间穿过去，黎智鬼鬼祟祟从一辆车后探出脑袋，看见那辆大黑车还停在原地，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只要她后面再跟他解释没注意就能蒙混过关。
这么想着，她收回视线，还没迈出腿，高大挺拔的身影遽然印入眼瞳，黎智下意识后撤，被一股蛮力抓住手腕。
“你跑什么？”
她望着他，讪讪：“我没跑啊。”
秦肆俯身看她，指着她的脸，“心虚两个字刻在你的脸上，还说没跑。”
怕被人看见，黎智想要挣脱开他的手，没能成功，“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秦肆没给她时间找乱七八糟的理由，将人拖出来，几个大步走到车前，开门，将人塞进了后排。
意识到没躲着的必要，女孩叹了口气，要不是他，她也不至于遭受那些流言蜚语，早点说清楚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跟做贼似的。
秦肆上车砰地关上车门，他一把握住女孩的手，眼底藏着愠怒，猛地将她拉过来，手按在皮带上。
“同学一场？”他呼吸短促，明显被气得不轻，“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手心被他的东西烫得灼痛，用力抽回一点就立马被按了回去。
“难道我说错了吗？”黎智蹙眉望着他，她还没跟他计较呢，他还上纲上线了。
“难道我们不是同学吗？谁让你让你爸来跟我道歉的，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自从来这上班，糟心的事就没断过，你从始至终都知道实情却不告诉我，你还有理找我理论？”
秦肆一张脸黑得能拧出水，抿着唇半晌，“行，你跟别人说我们没关系就算了，为什么在我爸面前也要否认我们的关系？”
他握住她手的力道加大，让她掌心整个包裹住坚硬。
“你TM拿我当深夜消遣呢？”
女孩被他这句话轰地炸得面目焦黑，说话都不利索，“什、什么消遣，你自己不也舒服了，怎么能怪我。”
“我们俩到底是谁靠近谁的？”秦肆凑近，居高临下俯视，语气威胁意味浓厚。
“难不成是我吗？”
黎智心里憋着一口气，难道不是他每次都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面前，又没有理由的帮助她，他要是不想，他俩早错过了。
秦肆眉心下压，“是谁喝醉了要我背的？是谁偷偷亲我的？是谁问能不能住我家的？又是谁主动跟我接吻后同意和我做……”
嘴唇被一只柔软清香的手捂住，他凝着她，黎智垂头，看上去很费神的样子。
“你别再说了。”
男人将她放在唇上的手拿下去，蹙眉看着她，语气轻和不少，嗓音染了哑，“为什么要否认我们的关系呢？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罕见有出现这样的情绪，黎智莫名觉得他在委屈，心口的脏器跟着他的表情变得柔软。
解释：“我只是不想被人误会，如果我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我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会被挂上依附男人的头衔，况且……”
她垂着眼睫，叹了口气，缓缓抬头，“况且，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让我做你的女朋友，我们只是顺应时机走到了现在，其实我也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被男人遽然一把拉进怀里，双臂紧紧搂着，“笨蛋。”
秦肆心一阵阵绞痛，嗓音低低哑哑，“我以为你那晚听见了，才会同意跟我睡在一起。”
“什么？”
“你找我的那天晚上，我问你要不要和我回到以前的身份，你亲我，我以为你同意了。”
男人抬手抚摸她后脑的头发，温柔得不行，“不然我为什么想要见你爸妈，为什么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他说：“因为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希望站在你身边的人永远是我。”
“不见的那些年里，一开始我不知道你的情况，我真的很怕。”
黎智眼睛酸酸的，吞咽了下口水，有点咸，“怕什么？”
“我怕你爱上别人，嫉妒得要疯了。”
女孩吸了吸鼻子，难以名状的酸涩感充斥着整个身体，“没有。”
“得知你要回来，我真的很开心，在山上我见你的第一面，是我故意的。”
黎智顿了顿，以前觉得凑巧的事，瞬间全部被一条线串联起来，这条线的末端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想要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派给了她什么任务，对于秦肆来说轻而易举。
“那你还生气吗？”秦肆深吸了口气，“气我瞒着你。”
女孩沉默几秒，轻轻地“嗯”了声，“有点，”她说她都想着要把戒指还给他。
男人说不能还，她说知道，因为舍不得，不是舍不得戒指，是舍不得他。
秦肆放开她，看见她眼里有泪光闪烁，郑重其事地问：“那可不可以让我娶你？我保你余生顺遂。”
女孩垂下眼眸，指上的戒指发出闪亮细碎的光芒，似乎能够穿过时间的缝隙回到遇见他的那年，他问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他保她成绩不下滑。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黎智蹙眉，不免担忧，“我爸应该也听说了，得好好跟他解释。”
另一头，黎妈妈和黎爸爸大眼瞪小眼，两人沉默半晌，黎妈妈掂了掂手心的耳坠，难以置信地说：“居然是真的……”
黎爸爸一言不发，黎妈妈沉不住气了，一把抓住老公的胳膊，从未有如此令人振奋又后脊发凉的感觉。
“所以他真是你们董事长的儿子，你说很难喝的那两瓶纯酿应该……也是真的……”
其实黎爸爸并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知道工厂董事长的儿子负责小坪村修桥的工程，而秦肆也坦然地说过自己负责那个工程，偏他不觉得是同一个人。
“怎么办呀老黎，”妈妈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金龟婿了，“果果这孩子也真是的，也不跟我们说实话，现在好了，你还给人家那么多脸色看。”
门厅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父母倏地看向彼此，妈妈手指止不住颤，“不会来了吧？”
话音未落，黎爸爸已经奔到门口，将柜子里一直舍不得穿的新拖鞋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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