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见那些侍卫们围着锅,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明茹大方道:“我煮了很多,你们也喝。”
“太好了!”有侍卫欢呼。
旁边一年长些的侍卫拍了他一肩膀,不赞同的盯着他:“在将军面前稳重些!”
“我错了。”那侍卫默默低头。
明茹轻笑。
山神庙里一片锅碗瓢盆碰撞声,用完早膳,天边才泛出鱼肚白。侍卫们灭了火,一通收拾,总算精神奕奕的出发了。
明茹因着体弱且伤势未愈,被分配到了马车上,与追风一道近距离随侍符鸿晟。
陈大和王二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被五花大绑、还堵了嘴,如同货物一般驮在马背上,一路颠簸,上吐下泻,还未到幽州城,早已两眼发黑、奄奄一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此明茹深表同情且幸灾乐祸。
一路顺利,再停下已是幽州城外的十里亭了。
符鸿晟吩咐侍卫们原地修整半个时辰,明茹下了马车,尽职尽责的烹饪热汤。
侍卫们经过这三日的相处,对明茹熟稔自在了很多,一看明茹拿锅,便自发帮忙拾捡柴火、架锅、取水,追风更是如同跟屁虫一般,围在明茹身侧瞧这瞧那,还询问有什么要帮忙的。
明茹想了想,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要进城了,这会儿也没时间折腾太多,婉拒了追风的好意。
明茹烹饪的是平菇豆腐汤,平菇和豆腐切好后,她往锅里放了小半碗猪油润锅,待细微的油气冒起,再将平菇倒入锅中翻炒,加入大半锅的水和豆腐一道煮沸,撒入适量的盐和葱花……
出锅的平菇豆腐汤鲜香四溢,咸淡可口,葱香和菇香厚重,却不掩盖豆腐的本味,一口喝下,只叫人身心舒畅,喝了还想再喝。
有那性子急的侍卫等不及让汤凉下,迫不及待往嘴里灌了一口,被烫的双眼暴凸、连连朝嘴挥手扇风也舍不得将汤吐出来。
其他侍卫就斯文多了,小口小口的品着热汤,窃窃私语:
“这小丫头的厨艺可真不赖,随随便便一碗热汤都能做的这么鲜美。”
“可不就是。和这汤比起来,我以往喝的那些,说是刷锅水都不过分。”
“也不知道进了城,将军会怎么安排这小丫头。要是能让她进火头军就好了,我天天都能吃上两大碗饭!”
“做什么梦呢?竟想美事!也不想想我们这趟随将军进京是为了什么……”
话音落地,一阵突如其来的静默突然席卷了队伍,原地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粗重的呼吸声,似乎连手中的热汤都无端沉重了起来。
明茹端着一份热汤上了马车,呈给符鸿晟。
符鸿晟经过明茹这几日变着法儿投喂,虽然身形仍旧瘦弱,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也没有初见时那般阴郁了。
喝着热汤,感受那股暖意在腹腔间弥漫,他甚至还有闲心调侃明茹:“你这丫头的厨艺当真出神入化,说是厨神也不为过。也不知将来谁人能有这福气,娶你为妻。”
“将军说笑了。能为将军下厨,是我的福气。”明茹一板一眼道,“将军若不嫌弃,我愿意一辈子留在将军府,为将军当厨娘。”
符知远愣了愣,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轻松慢慢落下,竟看着有些落寞,“你这丫头才几岁,懂什么叫一辈子?”
“我今年十四岁,已经不小了,该懂的事儿我都懂。”明茹表忠心道,“将军救了我,又收留我,相当于给了我第二条命。我合该一辈子跟随将军左右、报答将军。”
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谁也不能让她和金大腿分开!
符鸿晟沉默的笑了笑,将碗中的热汤一饮而尽,状似不经意的问:“那你家人呢?你当真不打算与他们团聚了?”
“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相信他们会理解我的。”明茹顿了顿,表情竟比符鸿晟方才还落寞,“再者,我在家中也不受重视,没了我,他们说不定更开心……”
“这是为什么?”符鸿晟不解。
明茹于是缓缓道出记忆中原主的遭遇:总结起来就是原主有一个烂赌的爹、懦弱的娘,势力的姐姐和不懂事的弟弟。
爹娘宝贝家中唯一的儿子,不许任何人违逆儿子的意愿;姐姐因为貌美、被好吃好喝的供着,只等找个好夫家,多要点彩礼;唯有原主被他们称呼为丧门星,动则打骂,吃不饱、穿不暖,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还嫌弃原主要吃喝。
原主这次被温如玉派人拐走,她相信那个家里大多数人都是高兴的。唯一不高兴的大概只有原主爹了。
毕竟按照原书剧情,再过不久,原主就要被她那烂赌的爹抵押给赌场,再辗转卖入京城富户当小丫鬟,从而成为他们的摇钱树之一了。如今烂账没人抵押,原主爹可不就扼腕么……
见符鸿晟紧紧皱着眉头,似乎难以置信,明茹扯起两只衣袖,露出手臂上斑驳交错的伤痕,“将军请看。”
手臂上的伤痕深深浅浅,浅的可见年月日久,深的还在结痂,如同一条条硕大的蜈蚣爬在瘦小的手臂上,让人头皮发麻。
哪怕在士兵身上,符鸿晟也从未见过如此密集可怖的伤痕。他倒吸了口气,不可置信的问:“这都是你家人打的?”
明茹点了点头,放下衣袖,“我在家中向来不受宠,爹每次在外头受了气,或者赌输了,回来就会打我出气。我娘怯懦,每回都躲出去,一句话都不敢说。时日久了,旧痕添新伤,我的手臂就成了这模样……”
她没有说的是,原主每回挨打时,原主的姐姐和弟弟都会在窗外偷看,并且指指点点、幸灾乐祸。
从前原主并不能理解他们为何如此,还以为是自己表现的不够好,每回挨打过后,都会更加努力的干活。
然而努力干活,并不能让原主爹心软,从而减少原主挨打的次数,反而更让原主的姐姐看不顺眼原主,挑唆原主爹打原主……
如此一来二去,也就导致了恶性循环,每回原主被打还要被骂贱骨头,不打不成器……
想想都让人窒息。
符鸿晟的目光落在明茹身上,光手臂上就有如此多伤痕,他难以想象衣物的遮掩之下、其他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伤痕。而这一切,都是明茹的家人带给她的。
想到这里,符鸿晟眼中戾气暗生,沉声道:“你做得对,那个家不回也罢。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当厨娘吧,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欺负你。”
“多谢将军庇佑!”明茹感激道谢,“我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将军下厨、不让将军失望。”
“嗯。”符鸿晟点头。
……
半个时辰一过,队伍继续赶路,很快就到了幽州城的城门外。
副将田大栗早就收到飞鸽传书,在城门上候着了。远远地看到一队车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的全是熟悉的身形,他双眼一亮,激动的喊道:“他们回来了!”
下了城楼,他领着两个校尉迎上前,隔着马车对符鸿晟嘘寒问暖。
明茹好奇的透过车窗缝隙打量那人,见他一身军服、胡子拉杂,脸上带着岁月刻痕,大约四十来岁,先就没了兴趣。
符鸿晟这时和追风耳语了一句,追风掀开马车帘子,对田大栗道:“田副将,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事还请回去再说。”
田大栗愣了愣,扫了眼马车内,想着这肯定是符鸿晟的意思,一拍自己的脑门,尴尬道:“看我这脑子……”
队伍再次出发,从城门口鱼贯而入,等再次停下已经是在一处庭院内了。
庭院空旷,寸草不生,唯有两侧墙边摆着的武器以及东南角的石桌昭示这是有主的地方。
追风搀扶符鸿晟下了马车,明茹随后跳下,迎面就见周围站了好几个人,个个悲痛,除了方才在城门口见过的田副将,其余全是陌生面孔,相熟的侍卫则一个不见。
对上众人的目光,明茹乖巧的行了一礼,在符鸿晟身后站定。
田大栗狐疑的打量明茹,“这丫头是?”
“她是我们在路上救下的,以后就留在将军府,负责将军府的伙食。”符鸿晟解释了一句,和一个少了左臂的中年男人道,“宫叔,你带她下去安置一下吧。”
“那大柳……”宫叔迟疑。
符鸿晟道:“让他给这丫头打下手。”
“是,将军。”宫叔应诺,领着明茹离开了。
而几乎明茹的身影一消失,田大栗便一改方才的稳重,猛地单膝跪下,悲恸道:“将军,这段时日,您受苦了!”
“将军您受苦了!”其余人也纷纷跪下,沉痛道。
他们的将军入京前不说玉树临风,但也是俊秀挺拔、孔武有力的人物,这才去了一趟京城,便成了这般形销骨立、站都站不稳、还要人搀扶的模样,还不知在京城受了怎样一番折辱,叫他们怎么不悲恸?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符鸿晟一惊,赶忙去搀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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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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