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评断

卯时三刻,紫宸殿内沉香袅袅。陆景年跪在蟠龙金砖上,晨光透过明黄纱幔在他衣上流淌出细碎的金线。皇帝李广南斜倚龙榻,指尖把玩着翡翠扳指,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他身上:"听说你要查绸缎庄的案子?"

“回陛下,臣认为此案虽小,却关乎律法威严。”陆景年垂眸,声音清润如泉,“若能查明真相,既能安抚民心,也可彰显陛下圣明。”

李广南突然将扳指重重拍在案上,惊得殿内宫女太监齐齐跪倒。陆景年却纹丝不动,只听得帝王沉沉开口:“好个关乎律法威严!这案子拖了半月,满朝文武都当缩头乌龟,你倒是敢出头。”

殿内死寂,唯有烛泪坠落的滴答声。陆景年额头贴地,声音沉稳:“臣蒙陛下隆恩,授大理评事之职。若遇疑难便退缩,何以为官?”

“哈哈哈哈哈!”李广南忽然大笑,龙袍上的金线蟠龙随着笑声起伏,"好!朕准了!若能办好此案,重重有赏,但若是办砸了......”他话音一顿,冷冽的目光扫过陆景年。“你应该明白。”

“臣明白,臣定不会负陛下所托。”陆景年叩首起身时,余光瞥见屏风后闪过一抹玄色衣角,心中微动——是苏铭。

……

回到大理寺,陆景年立即召集相关人等。公堂之上,绸缎庄掌柜王富海跪在青砖上瑟瑟发抖,一旁站着脸色阴沉的礼部侍郎侄子周文远。陆景年扫过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王富海身上:“王福海,昨日你称监守自盗,可有证据?”

“这个嘛......”王富海偷瞄周文远,额头上沁出冷汗,“小人一时糊涂,那批绸缎......确实是小人偷的!”

“哦?”陆景年慢条斯理地翻开案卷,“据卷宗记载,丢失的绸缎共三百匹,重逾千斤。你年近三旬,身形瘦弱,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么多绸缎运出?”

“这......小人雇了马车!”王福海语气十分坚定。

“马车进出绸缎庄,必有登记。”陆景年将账簿重重拍在案上,“可这半个月的记录里,并无异常。”

王富海险些瘫倒在地,面色如土。周文远却突然上前一步,冷笑道:“陆评事,莫要血口喷人!就算王掌柜证词有假,你,你,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此事与旁人有关?”

陆景年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物——半截绣着金线牡丹的锦帕:“这是在绸缎庄后院墙角发现的。周公子,这锦帕,似乎与你昨日所佩香囊是同一绣工?”

周文远脸色骤变:“这......这不过是巧合!”

“巧合?”陆景年轻笑一声,命人呈上另一物证,“这是从城郊废弃仓库找到的绸缎,上面的水渍与城东护城河水质成分一致。而据船夫所言,半月前的雨夜,曾见一辆马车从绸缎庄方向驶向护城河。”

他目光如炬,直视周文远:“周公子,你说,这该作何解释?”

周文远还欲狡辩,忽听堂外传来一阵喧哗。苏铭大步而入,身后跟着一队士兵,手中捧着一箱箱账册:“陆评事,这是从周府搜出的账本,记录了绸缎庄这些年虚报账目、贪污受贿的罪证。”

陆景年看着面色惨白的周文远,沉声道:“周公子,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周文远扑通跪地,涕泪横流:“大人饶命!此事皆是叔父授意,小人不过奉命行事......”

两人最后还是承认了罪行,但按现在情行来看,这案子实在是简单了些,对此陆景年却并未感到轻松,他认为这两人肯定只是作替罪羔羊的对象。

当夜,他独自坐在书房,望着案头摇曳的烛火,陷入沉思。这看似简单的绸缎庄失窃案,背后竟牵扯出如此庞大的贪污网络。更让他不安的是,皇帝对案件的关注,以及苏铭的及时出现,都透着几分蹊跷。

正当他思绪万千时,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他警觉地起身,却见一枚竹筒破窗而入。展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小心苏铭,他与陛下关系不简单。”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忙所写。

陆景年捏着纸条,目光深邃如夜。窗外,月光如水,照在庭院中的老梅树上。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似乎又在眼前浮现。那时的苏铭,还是个躲在他身后的少年,如今却已成为手握重兵的将军,与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将纸条付之一炬,看着灰烬随风飘散。这场朝堂博弈,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而他,已经没有退路。

……

次日,散了朝,陆景年独自漫步在桥上。春日的繁花盛开,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突然,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陆评事,赏景的雅兴倒是不错。”

他转身,见李广南身着常服,手持折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陆景年连忙行礼:“陛下折煞臣了,臣不过是借此理清思绪。”

“哦?”李广南走近,目光灼灼,“朕听闻你昨夜收到一封密信?”

陆景年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陛下消息灵通,臣确实收到一封匿名信,只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无关紧要?”李广南把玩着折扇,“陆评事,在朕面前,最好说实话。”

陆景年沉默片刻,终是开口:“信中让臣小心苏将军,说他与陛下关系不简单。”

李广南大笑:“陆评事觉得呢?”

“臣以为,苏将军乃国之栋梁,对陛下忠心耿耿。”陆景年垂眸,“至于信中所言,不过是有心人挑拨离间。”

“哈哈,陆评事还真是聪明。”李广南满意地点头,“苏铭确实是朕的心腹,但有些人,总喜欢胡乱猜测。陆评事,你可要记住,在这朝堂上,唯有朕的话,才是真理。”

“臣谨记陛下教诲。”

看着李广南远去的背影,陆景年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而在这场权力的戏剧里,他不仅要查明真相,还要护好自己。

……

屋内晨光未散,陆景年却已在书房案前枯坐许久。案头的烛火摇曳,将绸缎庄案件的卷宗映得忽明忽暗。他下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陆夫人在他回京前塞给他的,温润的触感让他心绪愈发复杂。

“吱呀——”书房门被推开,苏铭带着一身寒气踏入。“陆评事好雅兴,深夜还在研究绸缎庄的案子?”他挑眉,语气似笑非笑。

陆景年合上册子,抬眸迎上苏铭探究的目光:“苏将军深夜造访,想必不只是来调侃下官的。”

苏铭踱步至案前,修长手指随意点在卷宗上:“怎能说是调侃?”

“那请问苏将军此次前来有何意图?”陆景年道。

“绸缎庄一案看似告破,实则漏洞百出。周文远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背后之人怎会轻易罢休?”他顿了顿,目光突然变得锐利,“陆评事当真以为,那些账本会如此轻易被我搜到?”

陆景年心中一震,面上却依旧沉稳:“将军的意思是?”

“陛下对这案子的关注,太过刻意。”苏铭俯身,两人近得能看清彼此眼中的警惕,“还有那封匿名信,直指我与陛下,难道陆评事不觉得蹊跷?”

陆景年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张纸:“这是今日在城郊发现的,有人在绸缎庄附近见过礼部侍郎的马车。”他顿了顿,“可卷宗里,礼部侍郎明明称那日在宫中议事。”

苏铭接过纸张,神色愈发凝重:“看来这案子,远比我们想得要深。礼部侍郎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势力。”他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陆景年耳畔,“陆评事,你可知道,卷入这场漩涡,会有多危险?”

陆景年不退反进,直视着苏铭眼底翻涌的暗潮:“将军既知危险,那还请苏将军要多多助我啊。”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火花。良久,苏铭轻笑一声,退开半步:“你倒是有趣。”他把玩着陆景年的玉佩,“看着你在这朝堂上披荆斩棘,可比看那些老古董勾心斗角有意思多了。”

陆景年夺回玉佩,别在腰间:“那还希望将军的‘有趣’,不会让本官丢了性命。”

苏铭走到窗边,望着漆黑夜空:“放心,在这京城,我自然会护你。”他转身时,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朦胧光晕,“不过,陆评事也要小心。有些真相,未必是你想看到的。”

陆景年微微一怔,随即轻笑:“多谢将军提醒。但身为大理评事,查明真相,本就是我的职责。”

苏铭凝视他片刻,忽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好个尽职尽责的陆评事。”他拾起披风,大步迈向门口,“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陆景年没有回复,待苏铭走后,他有拿起了卷宗翻看。

窗外,夜色渐浓,细雨悄悄落下,给永安城添了几分幽静。

没看懂,我向你道歉,因为我也给自己写懵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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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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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林墨shangl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