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满目疮痍,飞檐斗拱早已被烈火焚毁,只剩下扭曲变形的木梁,在晨雾中显得格外凄凉。那些精美的雕花门窗,也都化作了灰烬,只留下一些焦黑的框架。
“怎么会烧成这样?”苏铭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疑惑与警惕。
苏铭的靴底碾碎半块烧融的青砖,惊起一团呛人的尘雾:“至少三日了。”他蹲下身,指尖擦过立柱上龟裂的碳化层,“火势从正厅蔓延,连房梁都烧得坍了。”
晨风掠过谢家废墟,卷起几缕未燃尽的绸缎残片。
“这些灰烬...”陆景年蹲下身子,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些,“应该就是那批失窃的绸缎。看来谢家主果然脱不了干系。”
苏铭正欲开口,目光突然被不远处的池塘吸引。水面上漂浮着一个身影,随着水波轻轻晃动。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上前去。
走近一看,正是看上去应改也是谢家的人。他浑身湿透,苍白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脖颈处缠绕着的绸带与井绳紧紧相连——正是那批失窃的贡品绸缎。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腕间有着深深的抓痕,指缝间还残留着一些布料纤维,显然死前曾有过激烈的挣扎。
“表面看来是自缢,但这些抓痕说明他死前反抗过。”苏铭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尸体,“很可能是被人勒死后,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苏将军你且看那边。”
池塘一旁的树上悬挂着一人,那人正是谢家主,僵直的躯体在晨雾中轻轻摇晃。
“难道说,他费心安排王福海顶罪,又将相关证据付之一炬,就是想将真相永远掩埋。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必他也知道这事就要查到他头上了,才自缢在这颗树上。”苏铭道。
陆景年并没有回答。
陆景年目光扫过焦黑的账本残页,突然指着树旁半埋的铜锁:“看,锁芯残留鎏金碎屑,与绸缎庄老人口中‘谢府鎏金灯笼’材质相同。”他用银簪挑开碎屑,簪头瞬间泛出黑斑,“还有剧毒腐蚀痕迹,谢家主死前触碰过此物。”
正当二人仔细勘察时,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衙役翻身下马,递上密函:“大人!绸缎庄王福海昨夜越狱,看守发现他手中攥着谢家绸缎庄的分账密信!”
陆景年展开密信,瞳孔骤然收缩——信笺边角印着孙家商号的火漆印。他猛然起身:“孙家与谢家表面互斗,实则狼狈为奸!绸缎失窃是自导自演,为的是吞掉朝廷贡品绸缎,再高价倒卖私盐!”
苏铭剑眉紧锁:“若孙家是同谋,定会赶在我们之前销毁证据!”话音未落,远处浓烟冲天,正是孙家绸缎庄的方向。
二人策马狂奔,却见孙家宅邸已陷入火海。院中躺着孙家主的尸体,心口插着染血的绸缎庄账册,身旁散落着未烧尽的盐引文书。苏铭踢开焦木,从灰烬中拎出半枚牡丹纹玉佩——与绸缎庄老人描述的青布马车纹饰一模一样。
“孙家想独吞赃款,毒杀谢家主后灭口,却被同伙反杀。”陆景年拾起账册残页,“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可结案了。”
……
回到大理寺时,日头已经升高,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评事阁内。陆景年将收集到的灰烬和相关证物仔细整理好,放置在案头。
“这样就结案了?”苏铭靠在门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不甘。看着忙碌的陆景年,他心中对这起案件的复杂程度仍感到有些唏嘘。
陆景年停下手中的动作,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嗯。应是如此。”
苏铭走进屋内,目光落在陆景年身上:“这几日大理寺的效率有在下降啊,换做以前这样的案子大理寺三日就完成了。”
陆景年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换做以前这样的案子大理寺三日就完成了。”苏铭说道。
陆景年心中一动,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或许,大理寺卿是故意将这案子留到现在,就是想看看大理寺新来的成员是个怎样的人。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那在下与苏将军一起,总共用了五日,这算快还是慢?”
苏铭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
陆景年抬头看了眼天空,明月高悬,清辉洒在大地上:“反正按时完了就好。”
“什么按时完成?”苏铭不解地问道。
陆景年将那日在御书房,李广南跟他说的话告诉了苏铭:“我答应陛下三日把这案结了。”
苏铭猛地勒住马缰,转头盯着陆景年,眼神中满是震惊和愤怒:“那要是没完成呢?”
“以死谢罪。”陆景年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啪!”苏铭突然伸手,将陆景年按在一旁的墙壁上,力道之大,让陆景年撞得生疼。
“?!”陆景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对上了苏铭通红的双眼。
“陆景年!”苏铭几乎是吼出来的,“为什么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
陆景年被苏铭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我为何不能?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对陛下的承诺。”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苏铭的声音突然哽咽,“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陆景年愣住了,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清楚地看到苏铭眼中闪烁的泪光。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夜,更深了。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一阵微风吹过,带着些许凉意,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复杂情愫。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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