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在与团队确定下了演唱会上要穿的最后一件打歌服后，初音未来知道了五条先生不幸去世的消息。
“是在新宿那里发生的暴乱事件呢！听着就让人害怕。”
“警车和救护车把路都堵住了，路过那里的时候，能看见地上有一大滩血！”
“但好在死者只有一个人，不幸中的万幸。”
“啊啊，是叫五条悟吧！有在网上看见照片，是个大帅哥呢！真是让人心疼。”
原本坐在化妆镜前，安静地吃着布丁的初音，顿时愣住了。
目光撇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手机的锁屏界面很干净，没有收到任何信息。因为这是初音的私人手机，里面的联系人只有两个。
哥哥初音和也。
以及五条悟先生。
尽管只有两个人，但她还是给五条先生标注了「特别关心」。因为标注之后，他的名字后面就会出现一颗爱心。
她放下布丁盒子，打开与他的聊天界面，期望是手机提示出了问题，所以才没能收到他的信息。
但是没有。智能手机出现错误的概率，实际上比人类低很多。
没有就是没有。
五条他并没有给自己发简讯。
与他最后一次聊天还停留在两天前。
聊天内容是再寻常不过的话题，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
悟：「明天有非常重要的工作，不能来接你了。」
未来：「那后天呢？后天是圣诞节呢！想跟你一起过~千代田那边新开了一家葱料理店，广告做的相当好看，想去吃。」
悟：「后天可以的，我请假陪你去。」
未来：「好，那我预订座位啦~」
悟：「嗯。」
（停顿三秒）
悟：「明天工作结束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未来：「好的呢，会等你的电话再睡觉哦~」
消息在这里结束了。
两个人的工作都很忙，所以聊天并没有那么频繁。
初音未来最近为了准备下个月的演唱会，总是忙到很晚，昨天更是一直到半夜三点才回家。
进家门的时候还想着，等会儿要给五条桑打个电话，谁知道握着手机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五条没有遵循他的承诺，昨晚并没有给她打电话。
直到今天也没有。
原来是因为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初音握着安安静静的手机，反反复复切换着界面。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概是想查看一下当日新闻吧！
只是听来的消息，并不一定就是真的。
可是在打开新闻页面的一瞬间，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后两只手慌慌张张地把页面删除了。
听说人在受到巨大冲击的时候，并不会像动漫里的人物一样，爆发出巨大的哭声。
而是会陷入一种空白。
初音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在化作灰烬。
好像刚刚发生了一场无声的爆炸似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摧毁了。
自己现在应该哭才对。
但是哭不出来。
只是觉得胃有些痛。
大概是今天还没有吃饭的缘故。
初音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为了试演唱会上要穿的那件花嫁打歌服，发型师将她的长发挽起，并在她的发间插满了粉色系的花。
就像新娘一样。
“今天也很可爱。”耳边响起了五条先生慵懒的声音——他总是会说这句话，在初音给他展示自己的新造型时。
她下意识向身后看去。
但并没有看见他。
是幻觉。
胃变得更痛了。
她捂着肚子，根本直不起腰。
葱料理店的电话不适宜地在这个时间打了过来。
“您好，这里是葱料理。想问一下，是M女士吗？您在我们这里预订了今晚六点的双人包间，请问会如期过来吗？”
“啊。”初音的鼻子发酸，很努力也说不出话来，动一动嗓子，就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不好意思，请问您还好吗？”
“对、对不起。”终于能发出正常的声音了，“是这样的，遇见了一些事情，今晚不能过去了，给您添麻烦了。”
“啊，没关系的，欢迎下次光临。”
电话被挂断了。
下一秒，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像是被按下了魔法开关一样，初音觉得四周又亮了起来。
她点开信息提示……
「新闻摘要，在新宿发生的暴乱事件……死者是名为五条悟的29岁的男子，死亡原因正在调查中……」
初音受到了惊吓一般，将手机扔了出去。
搞什么啦！自己什么时候关注了新闻推送？
为什么这些记者非要把死者的姓名和年龄都写出来不可呢？这样不是太不尊重人了吗？
为什么呀！明明还存有幻想来着的。
新闻是不是也会出错？
据说有死去七天还能自己醒来的人呢！
据说警察也会弄错死者身份，现场那么混乱，是会出错的吧！
据说时常会有同名同姓的人被新闻误伤！
据说……
初音觉得两只手好冷，不得不握在一起。
胃也痛得越来越厉害了，她弯着腰，用握成拳头的手低着胃。
这样既可以取暖，也能缓解疼痛。
周围的人终于看出她的异样。
助手屋代小姐第一个跑过来，疑惑地问：“Miku，你是在哭吗？”
初音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道：“大概吧……可是，偶像是不可以随便哭的呢！”
这是五条先生告诉她的。
她抬起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
“偶像是不可以随便哭的哦！被狗仔拍到的话，丑丑的照片会被贴在娱乐杂志最显眼的地方。”
五条悟靠在沙发上，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说这种话，你以为是谁惹我哭的呢！根本就是你啦！”初音坐在他的身边，气鼓鼓地问道。
算是两个人在认识之后的第一次争执吧。
发生在两年前，五条悟下班后带她去了一家葱主题的烤肉店。
虽然觉得这家店有诈骗嫌疑，毕竟所有的烤肉店都会配有佐料葱，但是这家店的吉祥物是一只葱宝宝，而且来吃的顾客都会被送葱宝宝玩偶，所以五条就带她来了。
果不其然，烤肉的味道与其他家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初音未来却表现出了小孩子一般的兴奋。
“真的很好吃呢！果然配了葱佐料的肉，吃起来让人更开心！”
说着又晃了晃刚拿到手的葱宝宝玩偶。
“而且还送了这个，感觉超值呢！”
隔着热气，五条悟看见她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不同于面对镜头展示出的偶像专业笑容，而是完全发自内心的笑。
还真是个孩子。
初音作为全民偶像，当然不能随便出现在公共场所，所以她在出门前乔装打扮了一番。
标志性的长发被扎成两个丸子垂在耳后，头上戴了一顶白色贝雷帽，鼻梁上又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最后还不忘戴上偶像必备的黑色口罩。
直到走进包间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装饰全部取下。
“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件事想问你。”初音放下筷子，双手捧着脸，歪着脑袋看着他。
“什么事？”
“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起，你就带着黑墨镜或者眼罩，什么时候可以取下来呢？”
“唔……”
“眼睛不能露出来吗？”
“确实不太方便露出来。”
“为什么呀！难道你是卡卡西？”
“可能是吧。”五条没有被她的玩笑逗笑，反而神情严肃起来，“因为……我一旦露出眼睛的话，就会有死掉的风险。”
“唉？”初音笑了笑，“是在说玩笑话吗？”
“没有……我大概随时会死掉。”
“……”
这个话题似乎就这样结束了。
烤盘里的烤肉已经被吃的差不多了，五条把最后一盘肉倒了进去。
“雪花和牛要烤到什么样子才最好吃？是不是不能全部烤熟？”他问。
初音未来不说话。也没有动筷子。
只是低着头。
“如果只烤到一分熟就吃的话，要沾生鸡蛋才行吧！”五条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说了刚刚那种话，我现在怎么会有心思回答你这个问题！”初音嗔道。
“……”
过了许久，和牛烤到了五分熟。
五条将肉放在初音的碗里，才淡淡地说：“我是觉得，我们已经认识那么久了，这种话早点说会比较好。”
“随时会死掉这种话吗？！”
“嗯。”五条点了点头，“因为从事了非常危险的职业，所以会随时死掉。”顿了顿，又补充道，“真的很危险。”
“……”
初音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根本控制不住。
五条悟第一次看见初音在自己面前哭，也吓了一跳。
于是急忙说了些缓和气氛的话。
「偶像是不可以随便哭的哦！」
但是没有用。
“你不可以突然死掉，每天晚上都要给我打电话证明你还活着！”初音紧紧抱着他的胳膊，逼着他承诺这件事。
“做不到的啦！有时候晚上也有工作的。”五条悟又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就工作完之后给我打电话，反正我每天也睡得很晚！”
一直纠缠这个问题不放，最后五条悟只好答应了。
初音这才停止哭泣，并乖乖坐回对面，继续吃烤肉。
“所以五条先生，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其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匠而已……刚刚只是在骗你。”他龇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得意。
初音没有因此生气，只是好奇地追问道：“教书匠就是老师吗？”
“可以这么说吧。”
“老师也会工作到很晚吗？”
“会的，有的学生很好学，会在很晚的时候来找我。”
听他这样说，初音才松了口气。
老师什么的，不是会随时死掉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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