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无聊，还有点烦躁。
季眠跟在哥哥身旁，周遭皆是陌生面孔。他握着杯柠檬水，不时抿上一口来缓解心烦，一圈下来杯中柠檬水还剩不少。
宴会式颁奖礼，核心环节自然是中途的颁奖。季眠事先就和他哥说好，他只负责上台拿奖，发言什么的都由他哥来。
季眠站在一旁，瞥见台下四处分布的摄像机，垂眸略作思索，待他哥结束发言，他便迎着那些镜头将沉甸甸的奖杯递到了他哥手里。
季枫钰稳稳接住奖杯，抬眸看向季眠，余光扫到周围的摄像机，嘴角勾起无奈的弧度，轻声道：“你啊……”
季眠伸手扯了扯衣领，他跟着季枫钰往［长风］区域走，低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开会？”
季枫钰低头快速发完消息，随即抬眼望向季眠，开口说道：“现在走也行，不过，等会儿［禾胤］要发言，沈绝可能也会登台，你不想留下来看看？”
“不想。”季眠别开视线：“挺晚了，开完会大家可以早点回家。”
季枫钰静静地注视着季眠的双眼，须臾，他眼帘轻垂，目光缓缓下移，掠过季眠的领口。那被衬衣严严实实遮住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刚才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红根本不存在。
“那好，我跟主办方打声招呼，我们先去休息室。”
季眠轻声应和，他默默跟在季枫钰身后。大厅宽敞开阔，［长风］与［禾胤］的区域泾渭分明。他放眼看去只见人潮涌动，根本找不到沈绝的影子。
公司内部为庆祝「眠玉」获奖召开了个简短的小会，氛围很轻松，倒更像是简易的聚会。
季眠收到数位长辈发来的照片，是他与他哥在颁奖台上的影像，各个角度，拍摄技术十分精湛。
“总而言之，这是件极值得庆祝的事，「眠玉」得以步入正轨，多亏了大家一路相伴。”季枫钰脸上洋溢着真挚而温柔的笑。
众人短暂相聚，准备散会时些，金温书推了推眼镜，他看向季眠问道：“小眠半年后就上大学了吧？现在忙不忙？周末有没有空来公司看看？”
季眠手捧水杯站在一旁，闻言后顿时一怔，下意识扭头望向他哥。
“眠崽想去吗？”季枫钰温声问他。
季眠安静几秒，问：“你们希望我去吗？”
众人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季枫钰也不例外。他顿了两秒，笑着道：“当然，我们都希望你来。”
几位长辈在旁附和：“你开心才最重要，你来公司是我们的期盼，不是你当下的义务，你还小，慢慢来不用着急，更何况现如今公司也没什么困难。”
“要我们说真心话，我们的确是希望小眠你来的，但谁又愿意让小孩儿来承受这些呢？”
季眠垂眸，而后抬起头看着大家：“周六周日，我会去。”
又安静两秒，他声音小了些：“我很多地方不懂，可能会给你们添麻烦……”
“哎呦，”张姐抚着脸露出怜爱的神情，她伸手来捏捏季眠的脸：“跟我们还客气？说实在的，公司待员工不薄，以前沈总也对我们很好，我们都喜欢你这孩子，可别跟我们见外。”
季眠点头，再看向他哥：“哥，你还回学校吗？”
已经是十二月，岁末将近，很多高校陆陆续续开始放假。但是季枫钰却没有闲暇，他微微摇头：“我得一月份才能放假，返程机票订在明天，得回去了。”
季眠又是点头：“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别担心我。”
几人又闲聊片刻，夜色渐深，正准备散去时，金温书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垂眸看着屏幕，嘴角扬起一抹笑：“那泼酒的侍应生找到了，的确是收了沈家那小子跟班的钱，给他点教训，这里的老板不会再用他。”
季眠脚步稍缓，又听见金温书说：“至于收买侍应生那几个家伙，这些年轻人做事啊……”
金温书盯着手机，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幼稚得很，到底还是些毛头小子。据说刚才沈总带着沈绝上去，那几个小鬼竟然跑去捣乱，阴差阳错把酒洒沈总身上，还闹了个大笑话。不过…我猜测这些小鬼可能是打算搞那个叫沈绝的年轻人。”
众人震惊：“那沈总知道是他那乖儿子在捣乱吗？”
金温书轻摇着头，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这谁知道呢？不过那沈绝倒挺有趣，他也被泼了酒，被骂也不生气，反倒在众多媒体面前煽风点火。”
金温书轻触手机屏幕，点开视频。站在一旁的季眠听到手机里传出沈绝的声音，那语调像是故意带着一丝揶揄。
“沈总，你不会不知道这人是你儿子找来的吧？他找人泼你又泼我，是不是觉得我抢了他的东西，所以他生气了？这可怎么办？那我走？”
季眠：“……”
这语调怎么听着这么欠揍？
在季眠旁边的季枫钰低低的笑了声：“眠崽的朋友，是挺有趣。”
季眠望向他哥，目光交汇间，仿若有股被看透的感觉，他忙移开视线，沉默不语。
众人离开大厦，各自驱车回家，刘叔开车过来接季眠和季枫钰。
季眠后一个上车，才抬脚，忽然就瞥见马路对面一道熟悉的身影，转瞬那身影就被几个人围了起来。
他身形猛顿，直勾勾的望着那边，车里季枫钰也发现那边的情况，转头问季眠：“要报警吗？”
“……”季眠缄默几秒，低头拿出手机摁了几下：“先不报警。”
深知自家小弟其实很记仇的季枫钰耸肩，微笑问：“那小眠要过去看看吗？”
季眠在呼叫保镖，他发完消息和定位后才看向他哥，有些心虚：“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回家。”
“唔。”季枫钰看看手机：“我陪你等保镖来，他们来了我就走。”
此次出行，兄弟俩其实带着保镖，虽然没现身，但与他们相距不远，正常情况下几分钟内就能赶到。
季眠站在车门前，他抓紧手机，又抬头往那边看了几眼。
老实说，他明知道沈绝以前打过拳，那家伙肯定很能打，至少应该不会吃太大亏。但不知道为什么，季眠心里就是不踏实。
“小眠。”季枫钰看着略显焦灼的季眠：“你今晚很不开心。”
季眠蓦地怔住，看向他哥：“……什么？”
季枫钰垂眸，脸上的神色和声音一样温润：“今晚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
季眠：“……”
“没关系，你不用告诉我，我只是在想，”季枫钰又抬起眼：“你真的是因为那群人和那位侍应生而不开心，还是因为别的人？”
季眠垂落的手捏了捏，心虚的别开头：“没有别的人。”
季枫钰笑了笑：“这样吗？”
刚好这时保镖们赶到，他又对季眠说：“注意安全，和沈绝好好聊聊。”
季眠缄口不言，他几乎不用再想，他哥肯定看出他和沈绝之间有问题了。季眠闷声应了句“嗯”，跟他哥道别后，带着保镖匆匆朝马路对面去。
季枫钰望着季眠走远，收回目光安静了许久才对刘叔说：“走吧刘叔，等会儿要麻烦你再来接小眠。”
另一边，季眠带着保镖找过去，辗转在多个巷道里，却怎么都找不到人，当他准备直接打电话给沈绝时，空气中徒然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季眠的心脏猛跳，他转过身朝深处跑，保镖们紧跟其后。
再转过两个弯，狭窄的小巷里，一盏孤白的灯闪烁不停。季眠抬眼，看见灯光尽头的黑暗里缓缓踱出一道人影。
皮鞋踏入光晕，上面的血迹刺目，季眠心一紧，目光上移，终看清来到灯下面的人。
沈绝的西装外套搭在腕上，身上是白色的衬衫，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抬手胡乱揉了几把头发，在灯下驻足。见有人朝巷里走来，他眉心紧皱，脸上的戾气十分重。
但当他眯眼看清人群中央站着的季眠时，顿时消散了身上所有的恶劣气息。
“季眠？”
沈绝的嗓音很轻，但在这狭窄的巷道里却显得很清晰。
季眠的目光越过沈绝看向后面，他低声对身后的保镖说：“去处理那些人，这样应该有监控，拿到后交给警方。”
保镖从季眠身后走出，绕过沈绝向巷子深处走去。转瞬之间，这里便只剩下季眠与沈绝两人。
季眠冷脸凝视沈绝，脸色很不好：“你胆子挺大啊，被堵了不找警察，竟然还敢跟着他们来这地方。”
沈绝静静看着季眠的眼，搭着西装外套的手悄然往身后藏：“眠崽很担心我？”
沈绝的动作很小，但季眠又不是瞎子，一眼就注意到对方被西装遮挡下的手腕不对劲，他蹙起眉：“受伤了？”
沈绝敛了敛眸：“刮伤，不严重。”
“我讨厌谁骗我。”季眠瞪着沈绝，声音冰凉：“沈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严不严重？”
沈绝目光温柔地锁着季眠的双眼，他缓慢走上前，将手腕递到季眠眼前，轻声说：“你看，没骗你，真不严重。”
西装外套从手腕上拿开，季眠看见沈绝右手臂自腕部起，一道鲜红的伤口蜿蜒向后。伤口很长，所幸只是破皮，只有顶端处在往外渗血。
“还不严重？”季眠胸膛起伏，他气不过沈绝总一幅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模样，伸手一巴掌拍在对方的伤口上。只听沈绝闷哼一声，季眠仰头冷冷的说：“不痛？你有本事憋着别出声啊。”
沈绝软了神色，他低垂着眼帘，好半晌才说：“那，我说疼的话，你会陪我去医院吗？”
季眠压紧着唇不说话。
沈绝安静片刻，又上前一步：“不去医院，诊所也可以。”
他伸手勾着季眠的小手指：“我说实话，其实很疼的，眠崽能陪我去包扎吗？”
季眠郁闷的啧了声，心底暗忖沈绝是个混蛋，可就在对方再次勾住他的小手指时，所有的气愤全部都被奇怪又微妙的情绪侵占。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变得不太正常。
眠崽很生气，沈老板要好好哄呀[可怜]
***
晚上好[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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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038：“很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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