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骄阳无奈：“我们当然知道是柳贫的阵法。”
“不是他的。”纪尘说着，尝试用灵力破解。
在他灵力释放的一瞬间，洞天入口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令他们根本无法挣脱，随即便被迫吸入其中！
楚毓都有些厌烦这重复的展开了。
你们归玉峰没点新奇的东西吗，你们开山掌门卞归玉不是挺有趣的一个人吗！
好在，这次没把他们带到更奇怪的地方。
仅仅是把他们从洞天外，吸进洞天内部了。
洞天中什么都没有，没有石钟乳，没有莫名的滴水声，也没有任何人。
温度偏低，只有与地面相接的部分稍有些许覆霜，除此之外，整个洞天里安静异常，让人肢体发凉。
柳贫不在此处。
追灵出问题了。
楚毓看向洛云青，洛云青蹙眉盯着手中一闪一晃的灵力，然后挥袖散去。
“有什么干扰了追灵。”她说。
而且，可能就在他们几人当中。
洛云青没有说出口，只是心中愈发谨慎。
白骄阳面上无所察觉：“灵力指引的地方，总不可能毫无缘故，我们先找找关于此处的线索吧。”
洞天不大，几人轮番探索一周，什么都没有。
纪尘踱步数圈，又在墙壁上摸索什么，他找的位置比较刁钻，都是寻常人几乎不会想到的位置。
不负此番努力，他最终摸到了一个凹口，像是启动机关。
随机，洞天中央缓缓升起了一块石柱。
石柱周身没有任何刻字符号，也没有灵力的波动，只有自上而下看，才能发现它中央有一个狭长的缝隙，约莫有一的宽度。
像是需要将一把剑插进石槽里，而且绝非寻常之剑。
由于缺口形状特殊，必然是已经与人感应过的本命佩剑。
可是，除楚毓之外，在场之人均有本命佩剑，应该选谁的呢？
纪尘与白骄阳同时唤出“越青剑”与“君子剑”。
两人对视，白骄阳停滞半息后作出退让，纪尘本来都前迈了两步，得她示意后，竟又退了回来，开口道：“你先。”
白骄阳也不推托，径直上前，想要将佩剑嵌入石槽中。
纪尘：……
他看着这一切，觉得可能是洛水门情报有误。
不是说白骄阳谦卑有礼吗，怎么不再推辞一轮，这样他就能第一个放入佩剑了。
在他独自作心里斗争时，白骄阳已经检验完毕了。
可惜，失败。
她漠然将剑收起，随后回到原地，纪尘与她擦肩而过，以灵力使唤越青想要直接逼入槽中，但同样失败。
他们二人同时回首，一人站在中央，一人于西，无声地看向第三人。
洛云青。
洛云青垂眸，一柄剑身与剑首孑然不同的剑出现在她面前。
剑首是由某种苍黑的木枝打磨成的，而剑身如雪，是霜竹融灵而铸。
她上前仔细观察石槽的形状，继而摇头。
不可行。
而唤剑出来，也只是证明她的佩剑外形的确与槽口不同而已。
短暂沉默后，白骄阳问：“楚毓，你还没有佩剑？”
楚毓颔首。
白骄阳轻笑了一声，不带任何意味地：“霜明宗放了好宽的心。”
“回去便开剑阁。”
“寻常佩剑足矣。”
洛云青与楚毓同时开口。
白骄阳复唉了一声。
纪尘忽然说：“南阁。”
他的话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归玉峰内的洞天，需要归玉峰的剑，合理。
其实纪尘在说这话时，就隐隐有了猜测。
只是他不愿承认，所以说：“都把南阁签契的剑拿过来吧，请。”
这次几把剑皆通身泛光，像是在与石槽呼应。
对比形状，曦盈、舒照皆不可。
至于挟衡剑，更是不知为何，在凑近石槽后，便直接脱离了纪尘之手，弹开了老远。
好在纪尘还算镇定，只是默默把它召回了灵府。
他站的笔直，似乎很有耐心地等楚毓交出签契的剑。
楚毓简直无语。
不要以为离得远就听不到了，纪尘竟然在磨牙。
“拿去，你自己去开。”
她用灵力将诚剑推过去，纪尘不客气的接过，反手插进石槽里。
完全契合。
诚剑像一把钥匙，开启石槽后，石槽碎裂，从中生出一本剑谱来。
什么东西？
几人神情或是好奇，或是炙热。
最终由距离最近的纪尘获得。
“竟然是残页。”他喃喃说着，不知为何眼框发红。
“我觉得。”楚毓不知何时挪到了洛云青身旁，见纪尘这等模样，她说：“兴许是他爱慕之人写的呢。”
“你胡说什么。”不等洛云青说话，纪尘便已调整好情绪，带着不悦打断她。
“这是前掌门写下的剑谱。”他来回翻看着，补充道：“只不过……只有四篇。”
“纪尘道友。”白骄阳迈步上前，她想要看，纪尘总不至于阻止，她低头扫了两眼，说：“该不会要学吧。”
“这是归玉峰的剑谱。”纪尘攥紧了剑谱，说：“还是由我来吧。”
白骄阳抿唇一笑，随后目光示意。
似乎再说，请。
纪尘将剑谱悬于空中，越青剑入手，开始尝试修习。
可即便过了半个时辰，纪尘无一刻懈怠，剑气凌厉若刀锋，也不见起任何效果。
白骄阳遂制止纪尘。
她说：“我观四星，尝解剑谱形意，发现大抵需要我们四人共同研习。”
她说完，剑谱似乎闪烁了一下，好似在认可她的话。
“……”纪尘本想拒绝，可是剑谱如此反应，反倒令他纠结。
最终终是应允。
白骄阳还会观象？
洛云青注意到她的动作，轻微转头，想跟楚毓交个底。
楚毓正以戏谑的目光盯着白骄阳，倒让她一时分辨不出白骄阳究竟是会不会。
剑谱被重新翻开，纪尘向后退去，既是让步，也有不服。
他的神识似乎紧绷着，到达了极点，连旁人都能轻易发觉。
只是，没有一个人说。
……
楚毓在翻阅剑谱的过程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本剑谱没有编完，四篇为一小结，刚好是起承转合。
他们从第一篇第一式练起，也是最基础的一式。
除去纪尘先前练了几招外，剩下三人皆是从头尝试剑法，而且是归玉峰剑法。
开篇前，洛云青边看剑谱，边开口道：“放心。”
她是对纪尘说的。
她的眼睛从剑谱上移开，移向纪尘，出言宽慰：“既是归玉峰剑法，往后非不得已，也不会擅自动用。”
纪尘神色变了变，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唤剑，以灵力起势。
除了楚毓用的是普通铁剑外，其余三人皆用了自己的佩剑。
四人站在四方，各自挥剑示意，在他们动作一瞬间，石槽东侧被点亮了。
果然如此。
四人对视一眼，开始修习剑谱。
剑谱精妙，不可求急，即便是楚毓，也要在一遍遍操习中体会剑意。
若能与撰写之人合意，则再好不过，但此类人世间寥寥，更多的是依靠灵力运转、渐进修习。
好在，楚毓运转的很快。
不知是不是与洛云青结为血盟的关系，楚毓调用灵力畅通无阻，行剑刺如点墨，挥剑形如流水，一时竟与纪尘进度齐平。
看到她身边隐隐出现的流光，白骄阳有一瞬间出神，随后意散形离，只得重新开始。
洛云青不知她心里作何感想，只是自己难免嗟叹：楚毓啊。
帝脉怜怜，帝脉仇仇。
汗珠自她下颚划落，洛云青的位置正好看见她的侧脸，她行剑时并无杂念，令洛云青忽然想：楚毓仅凭自身，不入修仙界，也能过得很好。
而另一边，察觉楚毓追上后，纪尘的动作变得更快了。
他也逐渐引出流光，环绕着越青剑，或聚或散，并不比楚毓差多少。
白骄阳同样挥剑出星月，纵然略逊半筹，仍然不容小觑。
同为天骄后者，能差到哪去？
洛云青闭了闭眼，将这些从脑海中抛去。
最终，她脑海里仅剩一句话，一句李晴音曾说过的话：
若是一早好好学剑——
是否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
洛云青重新睁开眼，不由自主地前行半步，那一刹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停下了。
她面前，生出了一个光点，那是久违的、带着些许温暖的，她的剑意。
洛云青下意识想伸手抓，它却避开了她的捕捉，反而飞向了更高的空中，在飞旋两圈后消失在她面前。
但洛云青的眼中没有惋惜，她从容的望着它消失的位置，心中没有任何动摇，她给出了那个很早以前就决定好的答案。
我欲行，非杀戮也。
洛云青从来对剑道不感兴趣，是因为剑道问天只会带来一个结果：人人残杀。
而绝顶，更像一个印证，她想改变一切，但不是用剑道，更不是自己亲自问天。
少时怜爱花草，愿为济世救人者。
自洛云青十三岁放生那只被自己救治的青羽小鸟时，就已经找到了自我。
灵愈及圣，是她决心的证明。
伴随剑意的消散，洛云青重新出剑，她感受到灵府脉络在搏动，佩剑因之共鸣。
洛云青动作的突然变化，引起了楚毓的注意。
在她踏入这篇剑谱的最后一境时，洛云青竟然是第一个跟上来的。
她发现，纪尘与白骄阳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心境里，洛云青却没有。
她整个人忽然不一样了。
来不及细察，楚毓不得不一心落回最后一境上，踏踏实实的练完此招，稳健抬臂欺前，灵力相助，与洛云青动作正好相合，洛云青顺利承应此式，翻转剑气断步收尾。
最终两人周身流光，一前一后消散。
以楚毓为先，剑篇毕。
洛云青没有立刻收起佩剑，她将剑身细细端详一遍，有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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