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桑灵,宋言亦目中的偏执与狠戾霎时消散,只余委屈与无助,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即使被厌烦仍执拗地想同她待在一处。
“灵儿你已经整整五日未搭理我了。”
尾随在后的宋言亦扯了扯桑灵的衣袖,却被无情拂开。她转身瞧了瞧眼前人的眉眼,不知为何越瞧越生气,却始终一言未发,只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明明是张贵妃自己撞到我剑上的,我又没错。”
宋言亦慌措不安地解释,可桑灵只顾着往前走,并未搭理他。
他急走几步跟上,低声下气告饶:“灵儿你理理我,你这样我好难受。“
即使委屈求全至此,桑灵仍心肠冷硬一步未停,路过廊道弯末处时还快走几步将宋言亦甩得远远的。
可下一瞬那道墨青的挺拔身影便出现在眼前,宋言亦面上的委屈变成了执拗,欲要将桑灵掳走后藏起来的心思达到了顶峰,只要将灵儿困在自己觉着安妥之地,他便再也不怕她离弃自己。
即使如此灵儿会生气,会不搭理他,可而今她已经不搭理自己了不是吗?
宋言亦周遭的气息变得阴冷可怖,桑灵抬眸便见那人眸中浓烈的占有欲,如此这般像极了那日欲要将她困在鬼王堆地牢的狠戾疯狂。
“宋言亦,你不许乱来!”
他还未动作她便已预感到不对劲,眼前之人定是存了歪心思。
“灵儿你终于理我了。”
听闻灵儿唤自己,宋言亦眼巴巴凑了上去,愉悦欣喜的双眸中只余眼前人小小的身影。
可他被无情推开,连她的手都没牵上。宋言亦觉得委屈又不甘,不管不顾地上前将人紧紧锁在怀中。
“宋言亦,你而今越来越不顾及男女之别了。”
怀抱过紧桑灵拼命挣扎,但宋言亦不肯放手不说,还没羞没臊地愈加贴近,将头埋在了她的肩窝。
温润的薄唇贴在她颈部柔嫩的肌肤上,因而他的嗓音闷闷软软的,”灵儿定是因我杀了祁国皇帝所以不理我。“
“灵儿连祁国皇帝都心疼,却唯独不心疼我。”
耳边蛮不讲理却又理直气壮的嗓音让桑灵颇为无奈,她微叹了口气,严肃提问:
“宋言亦,你从何处瞧出来我心疼祁国皇帝了?”
宋言亦被问住,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明明心虚理亏却还霸道地将怀中之人越箍越紧。
“宋言亦,你放开我!”
怀抱紧得难受桑灵欲要挣脱,本就没有安全感的宋言亦急得眶目通红,“不是祁国皇帝,那便是灵儿不喜我浑身是血的模样。”
他越说越不安无助,将人搂得更紧,“灵儿定是厌恶我双手沾满鲜血,不要我了。”
“我没有..."
许是桑灵的声音过小又或是宋言亦陷入被离弃的恐惧中太过害怕,他并未听进去她的安抚,双目攀上惊慌不安,越加贴近了怀中之人。
可如此贴近只令他愈感空虚,苦闷与钝痛侵袭四肢百骸,他不知如何排解只得难耐地在她肩窝处乱蹭,再一遍遍不知停歇地祈求她的垂怜,
“灵儿你不许不要我。”
“灵儿明明说过不会离弃我。”
“灵儿以后我绝对不轻易以剑指人,你原谅我好不好。”
“灵儿...”
他的不安与恐惧太过明显,桑灵清晰地感受到肩颈侧的湿润,她连忙伸手抱住了他,贴在他耳侧温柔安抚:
“我没有怪你以剑指人,也没有怪你杀了祁国皇帝,你别多想。”
即使张贵妃不是自戕而是被宋言亦所杀,她都不会怪他。父母血仇不共戴天,如此痛彻骨髓的仇恨,她不可能让他慈悲怜悯。
“还有,我不会不要你的,别难过了。”
她将他深埋在她肩颈的脑袋抬起,轻柔地拭去了他眼角的晶莹,继而未作犹豫地吻上了那双委屈可怜的双眸。
满目通红还泛着水雾的眸子立刻溢满惊喜,宋言亦不满足于如此这般蜻蜓点水的吻,胆大妄为地愈加欺近,却再度被桑灵无情推开。
“灵儿~”
宋言亦不情不愿地唤她,言辞中皆是怨怼与不甘,
“你为何不继续亲亲我了。”
“你快亲亲我~”
相对于他的急躁难耐桑灵颇为冷静,她退出他的怀抱严肃质问:
“那日从永寿殿离开,我不是让你在鸣翠阁等我吗,为何独自一人前去寻仇?”
那日她有多担心他被皇宫内的侍卫围困住。
宋言亦知晓自己没理,只得乖巧温顺地作答:“我回鸣翠阁便想通了老宫女之死的关键,于是...”
于是被仇恨冲昏了脑袋,只想手刃仇人。
最后之言宋言亦吞吞吐吐并未诉完,但桑灵不用听也知晓他当时所想为何,心中顿时攀满无奈。
“凑在我身旁时潘卓说了那么多,你未发觉任何端倪,独自一人回到鸣翠阁便什么都想通了?”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对于桑灵的质问,宋言亦一点也不觉得羞愧,甚至十分理直气壮,“那还不是因为灵儿。”
因为她?
闻言,桑灵顿时来了气,怎会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宋言亦,为何与我有关了,你一天到晚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瞧见灵儿生气,理直气壮之人再也不敢理直气壮,低垂着头小小声应答:
“在想灵儿啊。”
桑灵:“.......。”
见桑灵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也不搭理他,宋言亦委屈得不行快步跟上,
“灵儿,这怪不得我,我又控制不了自己,只要你在我身旁我脑袋就昏昏沉沉的。”
“灵儿,你方才还说不会不要我,而今又不搭理我了。”
“灵儿…”
唉...
宋言亦可怜无助的嗓音令桑灵顿住了离开的步伐,牵着他的手返回子松阁的内院,“快去歇息吧。”
眼前人眼睑乌黑,似是因她的冷落这几日都未好好歇息,桑灵心下不忍,轻叹口气,看来以后不可再随意不搭理他。
宋言亦还沉浸在灵儿牵着自己手的喜悦中,掌心却倏地空落落的,他自是不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回房歇息。
“灵儿这几日不搭理我,是因我未听你的话待在鸣翠阁吗?”
她如此着急赶他回去,定是还未完完全全原谅他。
“不是。”
瞧见他凄楚可怜的模样,这几日的芥蒂便不再是芥蒂,她不愿多解释只想让他回去好好睡个觉。
“快回去吧。”
“不要。”
“快回去。”
“不要。”
“回去!”
“不!”
唉…
最终还是桑灵妥协,将人拉至院内的石桌旁坐下。还未落座她便瞧见案台上明晃晃搁着一把宝剑…云曦剑。
“你就随意将剑落在这?”
他不是视剑如命,极为爱惜吗?
“那还不是灵儿不搭理我。”
他忙着去追灵儿,哪有功夫去管这把剑。
再次莫名其妙被责怪的桑灵:“……。”
“灵儿这几日为何不搭理我?”宋言亦极为执着,不想同桑灵之间存着任何芥蒂。
桑灵认真地瞧着眼前人的眉眼,想起了张贵妃临死前的那句话,
“宋言亦,张贵妃说你与你父亲颇为相似。你会同他一般绝情吗?”
明明搭一把手便可避免张贵妃坠入那生不如死的深墙高院,但淳亲王却将她推给了祁国皇帝。
未曾想桑灵在意的是这个,宋言亦似是陷入过往的回忆有片刻滞愣,回神后颇为认真地望着眼前人:
“我父亲或许愚忠,但他绝非绝情之人,他对阿母颇为痴情,所以只顾及她的感受,目中心中再无其他女子。”
桑灵眨了眨眼躲避宋言亦澄澈炽烈的目光,她想到了书中的宋言亦的确也如他而今所说这般,只顾及女主唐霜霜,除此外的女子皆不屑一顾。
“所以,你的的确确同你父亲一般。”
“我们不一样,若我遇到那种情况,我才不会将张贵妃推给祁国的皇帝。”
桑灵蹙眉打量着眼前之人,对他所说言辞将信将疑,难道他与书中的宋言亦不同?难道他有了怜悯之心?
知晓桑灵不信自己,宋言亦不作遮掩坦诚相告:“因为灵儿不许。”
“阿母对父亲极为爱慕才会介意其他女子的存在,灵儿又不喜欢我还总不搭理我,若我对其他女子做了残忍之举,灵儿便更不搭理我了。”
这都能赖在她身上…
桑灵气恼不已,咬牙切齿问道:“所以呢…”
宋言亦并不知晓眼前人心中不快,仍自在悠闲地回应:
“所以我会将她送回西门族去,那个愚蠢的皇帝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如若是他,他才不会为如此昏庸的皇帝守护疆土,更不会搭救张贵妃,那人掉入万蛇窟时他便不会去营救,又不是灵儿掉进去了。
桑灵并不知宋言亦心中真实所想,如若知晓他比他父亲还绝情,还无怜悯之心定气得半死。
“灵儿,你莫要因为父王对我心存芥蒂。”
“他并非绝情之人亦不是拥护男尊女卑律令者,他爱护敬重母亲对阿姊也颇为宠爱,乃至府中的婢女都平眼相待。”
他依稀记得阿母与阿姊,以及府中的婢女在王府内从来不用挡手遮面。即使婢女犯了错,父王也不会处以责罚只是叮嘱她们小心做事。
见桑灵并未出言,以为她不信自己,以为她还因他父亲对他心存埋怨,宋言亦既委屈又急切:
“灵儿,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慌措不安地去抱她,哪成想她并未拒绝,而是柔顺地靠在他肩上,瞧着他的眸光颇为温柔坚定,
“宋言亦,我信你。”
宋言亦喜不自胜,亮晶晶的眸眼斥满喜悦一瞬不瞬望着她,桑灵清浅一笑,继续宽慰:
“因为只有尊重女子的父亲,才有不以女子为卑的宋言亦。”
“灵儿~”
宋言亦过于欣喜,急切地将人箍紧,脑袋也偷偷摸摸往她脸颊凑去。正欲做坏事,身后却响起一道粗粝的男子之声。
来人似乎也知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嗓音中有不愿打扰却不得不打扰的无奈:
“桑姑娘,潘管事找您。”
桑灵连忙将存着坏心思的人推开,沉静发问:“何事?”
“潘管事说苍执竟的军队发觉乌思舫吞并祁国后大举进攻,现已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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