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两个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男人,同时出现在眼前,桑灵欲哭无泪。
书中的宋言亦孤苦无依,受尽欺凌,阿母死后再未感受过善意。他就像阴暗沟渠的蛇鼠,被人厌恶驱赶,肆意欺辱。
女主唐霜霜在他最孤立无助时出现,从此一眼万年,疯狂沦陷。
而后,他抛弃赤忱与怜悯,成了杀人如麻的傀儡,将可能反抗的桑氏皇裔,屠戮殆尽,一剑封喉。
瞧着眼前不断跳动的剑尖,桑灵摸了摸脖颈,好痛。
她怕痛更怕死,她要想方设法活下去。
按书中的时间线,此时宋言亦还未与女主相遇,一切尚有挽回的可能。她先借助此人之力逃出皇宫,再从长计议。
激烈的打斗声拉回桑灵的思绪,一支冷箭射来,她连忙侧身躲过。
见局势有变,苍执竟眸中的松弛不再,冷声质问: “你是何人?”
宋言亦唇角微挑,好看到极致的眉眼中尽是不屑,他未作一语迅速拔剑逼近。
轻巧的身姿如风掠过,还未看清具体剑式,苍执竟的面颊便染上血红之色。他恐惧地退至遁甲之后,发号施令:
“一起上!”
话落,无数的叛军涌了过来。
肃杀之气充斥方圆几里,宋言亦剑若游龙,挺拔修长的身姿快如疾风。
他勾唇浅笑,进攻者一一倒下。
前排叛军被击败,后一排迅速补位。宋言亦的剑术极好,但对方明显在靠人海战术耗尽他的气力。
“不要恋战,快走!”
“快走,不要打了!”
见此情形桑灵急不可耐,她可不想同眼前人葬身于此。但宋言亦杀红了眼,敌人均惧怕地后退,他还追击而上,甚至颇为自信,“我可以。”
眼前人的确所向披靡,但…
“你受伤了。”
兴致高昂之人闻言一滞,同桑灵的目光一起落于被鲜血浸湿的裤腿。
混战中,不知哪个士兵给了他一剑…
“那还是跑吧。”
宋言亦剑法快,逃跑速度更快,桑灵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拽着朝后花园狂奔。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处于窒息边缘的桑灵咬牙切齿,“你不是说自己可以?”
“那是未受伤时。”
宋言亦理直气壮,一点也不难为情,甚至还懂回嘴,“公主殿下怎跑得如此慢,连逃命都不积极。”
“我…”她顿时觉得胸口更闷了。
书中的宋言亦沉默寡言,怎会同眼前人这般能言善辩。莫不是…
她看得小说是盗版,又或者此人并非宋言亦?
“后花园的芙蓉池可以游出宫外,一直向西南方游莫要回头。”
桑灵还在思索,便被宋言亦拉着继续狂奔。不知为何,他对皇宫地形十分熟悉,未及一刻二人已至芙蓉池。
此时日头西斜,昏黄光晕下芙蓉池水波光粼粼,映照着一片绯红晚霞。
宋言亦五官镌刻精美,尤其一双眼眸灵动澄澈非凡。可他脸色发白,额头布满冷汗,应是腿上剑伤疼得紧。
终得喘息之机的桑灵,想起他方才的冷嘲热讽,目中毫无不忍,十分无情地将他拽入了池水之中。
“快放箭!”
苍执竟领着叛军随即赶到,将芙蓉池团团围住,号令声一响,箭雨袭向波纹叠起的水面,但池中二人早已不见身影。
池水中视线一片混乱,桑灵恍惚中听到苍执竟的暴呵。声音不太真切,她加快浮水的速度。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昏暗逐渐变淡,她用力一蹬,柳暗花明。
桑灵费了半天功夫才从池水中爬出,身下的石子尖锐硌人,面前云天烧得发红,传递出无比真实的安心感。但是苍执竟马上便会追来,她必须快点离开。
只不过…
桑灵离去的步伐顿住,后知后觉想起少了一个人。她的眸光快速扫向湖面,在一片扑腾声中寻到了眼神怨怼的少年。
宋言亦受了极重的伤又游太久,根本无力爬上岸,只得在池水中胡乱拍打。
桑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捞出,他没得感谢不说,抱怨还一句不落: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公主殿下,竟然妄图丢下救命恩人独自逃命!”
“公主殿下,我在水里都要泡坏了。”
“公主殿下……”
……
桑灵被吵得耳朵痛,不得不出言阻止,
“你少说点话,留存体力。”
宋言亦话是没了,只不过气呼呼地扭过头不理人。
她扶他沿着石壁坐下,仔细瞧了瞧腿上的伤。鲜血浸润让衣裤变深一度,血肉外翻,已经发炎红肿。伤口过长过深,必须要敷药止血才行。
“公主殿下,我疼~”
宋言亦背身置气不过三秒,见她蹲在身侧又可怜兮兮凑过来,一个劲喊疼。
桑灵无奈叹气,巡视起周遭地形。
前面水后临山,道路险阻,苍执竟的人马又紧追不舍,眼前人受伤这么重根本无法逃离。
“这附近有一隐秘的山洞,我们躲到那里去。”
似是察觉到她的担忧,宋言亦出言宽慰:“放心,此处我颇为熟悉。”
他攀着石壁站起,明明是平路却不知怎的差点摔倒。桑灵迅速凑近将人扶起,才惊觉眼前之人身材挺拔修长,竟高了她一头。
“你怎知这附近有隐蔽之处?”
她疑惑着望去,宋言亦未作一语只是盈盈一笑,一瘸一拐在前带路。
碧水之上是草木葱茏的悦儿山,此山地处偏僻无人伐种,草比人高。傍晚凉风习习,拂在耳旁平添几许平和。
桑灵本跟在身后,但宋言亦一个劲喊疼,并且言之凿凿,说自己之所以这么疼,就是因为他在池水中泡太久又没有人管的缘故。
她心虚理亏,不得不上前将救命恩人搀扶好。
山洞位于半山腰,二人爬至时月已高悬。
为了不拖累她,宋言亦一路都在强撑,踏入洞中便整个松懈昏睡过去。
待他醒来,已是第二日。
桑灵正专心致志用沾着晨间雾水的布条擦拭他的伤口,腿部的剑伤比昨日更加触目惊心,必须寻得消肿止血的草药才行。
她起身欲走,却被宋言亦拽住衣角,
“公主殿下,我如果再晚点醒来,你就跑了。”
她并未解释,一心一意只想将药草取回。
“公主殿下,我救了你,你怎么能丢下我!”
“公主殿下,你不能丢下我!”
“公主殿下~”
唉,此人着实聒噪。
“在这等我回来,你这伤必须敷药。”
最终还是桑灵再三保证,自己绝非“始乱终弃”之人,才得以脱身离开。
待她再次返回山洞,宋言亦昏睡在一角不停梦呓,不知在说些什么。
除去止血的草药,她还特意寻了止痛的汤药。但洞中器物全无,在外寻了许久才找到熬药的石具。
药熬好,她端上前就见宋言亦半卧在那,眨着眼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你真好。”
嗯?
桑灵将药递给宋言亦,他没接却莫名其妙说了这句话。
“说不丢下我,就未丢下我,真好。”
宋言亦眉眼微弯,甚是满足,小心翼翼接过汤药,一口闷下。
“有点苦…”
喝得时候到利落,喝完就皱起眉,桑灵失笑接过了药碗。如此纯真无邪之人,怎会是书中杀人如麻的男配。
怕自己认错,桑灵试探着询问: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要介绍自己,宋言亦表现得十分郑重,身子稍微坐直了些,双眼亮晶晶看向她:
“宋言亦,阿母起得。不过没有字...”
因为还未行冠礼,宋言亦的双亲就被奸人构陷而亡,无人再予字。眼前的少年的的确确就是书后期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而她恰恰穿成他无情屠戮的前朝皇族之一。
桑灵指尖不住发颤,整个人如坠冰窖。但书中的宋言亦冷漠疏离,除了女主不让任何人近身,怎会是面前这般…
“喂,是不是不好听呀。”
见桑灵呆立不动,宋言亦眸中浮现些许无措,出口的语气却执拗得紧。
“没有…”
“那公主殿下不理我。”
“公主殿下,你理理我~”
“公主殿下…”
桑灵:“……。”
她看得那本书肯定是盗版!
将药碗收好,桑灵开始给宋言亦的伤口敷药,思及书中情节,还是没忍住抬头瞥了一眼。面前人眉眼温和,唇间含笑,无论如何均与那冷血的刽子手重合不了。
不可信…绝对不可信,定是她看差了书。
桑灵正自我催眠,却被眼前人瞧出了异样,宋言亦睫翼扑闪,脸颊微红,
“公主殿下,怎么喜欢偷偷摸摸瞧我~”
桑灵:“……。”
她欲要解释又无从开口,只得岔开话题,
“我叫桑灵,以后叫我灵儿就好。”
思及穿书而来的经历,她不免喉中染上悲伤,“国破族亡,世间再无璃朝长公主。”
“抱歉…”
唤了一路公主殿下的宋言亦,十分愧疚,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再言语。桑灵并未在意,眸中一片笑意,“无事。”
“你受了伤,好生歇息。”
二人在洞中安安稳稳歇息了一夜,待到第二日,原本受伤严重之人精神奕奕不说,还早早穿好了衣裳,背上了行囊。
桑灵一睁眼,宋言亦便眉眼弯弯,笑着辞别:“而今逃出了皇宫,灵儿也安全无虞,我便先行离开了。山下便是微安谷,灵儿此后可去那处避避风头。”
桑灵心中一惊,浮出不好的预感,“你要去往何处?”
不会是…南疆吧…
“我与白承长老有约,半月后在南疆比试剑术,今日便要启程。”
果然是南疆!而今的一切正按照书中的情节发展。
宋言亦会在那场比试中遭人暗算,双目被刺瞎,腿骨也被人硬生生打断。他拖着布满血污的身躯,在冰寒的泥地爬了三日三夜,饥寒交迫,孤立无援。
就在那时唐霜霜出现了,嫩白的小手伸向那个满身污浊之人,一如高贵清冷的月光洒在阴暗的沟渠。
宋言亦深受感动,至此情根深种,步入深渊。
而后…
桑灵的视线落在了泛着寒光的云曦剑上,越瞧越觉得脖颈痛。而后,她便会成为他的剑下亡魂,血溅当场。
思及此,桑灵不寒而栗。
她的视线缓慢上移,落在那人俊朗的面庞,坏心思随即冒了出来。
想去南疆?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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