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宋言亦每次帮苍执竟消灭叛党,都是因唐霜霜哭得梨花带雨,楚楚惹人怜。故而,眼前之人对娇弱的女孩子定无抵抗之力。
她只要投其所好即可。
想通此点,一套催人泪下的挽留言辞,迅速在桑灵脑中成型。她掐了一把大腿,勉强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唤他,
“宋言亦,山中树多我又不识路,我们一同下山好不好?”
她边说边抽泣,模样娇弱又无辜,虚情假意抹眼泪的同时,还透过指缝悄悄望了宋言亦一眼。那人懵懵懂懂,很认真地回她:
“灵儿,微安谷与南疆并不顺路。”
是不顺路,她是想他放弃前往南疆,同她一起去微安谷啊…
桑灵叹了口气,再接再厉,“宋言亦,昨日我为你下山寻药,腿都摔伤了,好疼啊~”
说完她眼巴巴地望着他,眼角适时挤出一滴晶莹。宋言亦似有触动,凑近仔细望了她一眼,
“灵儿,你面色红润,并未有伤。”
“宋言亦!”
眼前人明明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她看得书果然是盗版!
宋言亦一头雾水,退后一步,望了眼天色后目中染上急切。他拢了拢行囊,再次告别:
“灵儿,此次比试对我极为重要,时辰耽误不得,我先行一步了。”
“宋言亦…”
宋言亦说完便离开,玄青的背影不一会儿已移至洞口,她唤都唤不住。
苦肉计完全失效,桑灵白白挨了疼。她仰天哀嚎后,慌忙追去,快走几步扯住了眼前人的腰封。
哪成想…
刺啦一声,原本该在宋言亦腰间之物,而今完完全全握在了她的手中。被扯掉腰封之人衣衫尽散,里衣都露了出来。
宋言亦随即转过身,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那人眸中的愕然与诧异,令桑灵羞愧不已,连忙垂下了头。
头顶的视线颇为灼热,她的心虚更甚,绞着手一声不敢吭,可预想之中的责怪并未落下,耳侧只传来一道无措的嗓音:
“灵儿…为何要对我动手动脚?”
她动手动脚?
桑灵心生诧异,抬眸却见眼前人耳根通红,竟是在难为情。可说他害羞,他又不知合拢衣衫,将瓷白的肌肤就那么裸露在外。
她等了许久那衣襟依旧敞着,不得不伸手帮忙。方触及胸膛,宋言亦面颊上的绯红更浓,惊慌失措地后退。
“灵儿,你要做什么?”
他眨眨眼,一点不敢同桑灵对视,嗫嗫嚅嚅许久才挤出一句:“我们…我们昨日才相见,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快吗?
桑灵不解,懵懂的瞧瞧自己手上的腰封,又瞥了眼宋言亦半裸的胸膛。他不是害羞?那为何要敞着衣衫不即刻整理,却嫌快?
最为重要的是,他这么敞着,她的目光都不知放在何处。
桑灵也觉得难为情,于是不顾眼前人的抗拒,强行拢住了他的衣襟。
纤细的指尖攀上宋言亦腰侧的软肉时,那人反应颇为强烈,耳根红的不像样,连连后退。他垂着脑袋不敢瞧她,所出之言慌措不安:
“灵儿,我还没做好准备。”
穿衣裳要做什么准备?
桑灵不解,再度上手。这次她要努力认真,一口气将腰封系好。
“灵儿!”
宋言亦慌乱不已,迅速捉住了她的手。他眸中溢满无奈,嗓音又轻又软:
“我陪灵儿一起前往微安谷,待灵儿安稳落脚后再离开。灵儿不要再…”
对他动手动脚了。
灵儿定是被他从皇宫救出后,便对他心生爱慕,故而出此下策想留下他,可进展太快了,他…他还未准备好。
宋言亦快速抽走腰封,回身自己整理起衣衫来。待再次转过身,他锦袍齐整,身姿挺秀,只不过眸光闪烁,一直不敢瞧她。
已走在下山道上的桑灵至今未想通,她凄凄惨惨哭了许久都无法触动之人,为何会突发好心陪她一同下山。
宋言亦打小未感受过善意,难道…是被她帮忙穿衣裳的友善之举感动到了?
嗯,定是如此。等到了微安谷,她需更热情周到些,绝对不能让宋言亦偷偷溜走了。
二人一前一后下山,宋言亦的脚步越来越慢,他面色憔悴,双唇没有血色,应是剑伤复发了。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桑灵放缓了脚步。
“你就不该救我。”
她折了一节树枝,拿在手中一边把玩一边小声念叨。
宋言亦却眉眼弯弯,不知为何心情颇好,“那我就遇不到灵儿了。”
“遇到我作何?”
眼前人故作高深,偏不作答。桑灵望过去,他便羞怯地瞧了眼自己的腰封。
桑灵随即心领神会,宋言亦果然是被她感动到了!
山间烟雾缭绕,不时传来翠鸟啼鸣,枝叶繁盛茂密更是比人高。顾及宋言亦身上的伤,桑灵未再继续行路,寻了块青石坐下。
宋言亦却不知疲累,一晃眼便不见了踪影。
“灵儿,你尝尝。”
清润的嗓音传入耳廓,桑灵抬眸便见宋言亦捧在手心的绛色果子。
“擦干净了,快尝尝。”
见他眸眼亮晶晶,期待得紧,桑灵拿起一颗放入口中,不曾想酸酸甜甜甚是美味。
“哪里来的?”像在做贼,她问得小心翼翼。
“山间的野果子,方才在树上摘得。”他知晓她今日未进食,定腹中饥饿,便一直小心留意。
觉着清甜桑灵又尝了几颗,见她心神愉悦,眉眼弯弯,宋言亦眉间亦带了笑。
二人饱腹歇好,山间的雾气也渐渐散去。桑灵把宋言亦扶起继续赶路,抬眼一瞧却与十丈远的苍执竟撞了个正面!
那人面上亦是不可思议,许是没料到千辛万苦寻找的猎物竟会自己入网。
“快跑!”
“快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桑灵拽住宋言亦袖角迅速离开。
千年古树将泥泞小道一分为二,桑灵迎着西侧来风往右拐,自认为方向感极佳的宋言亦却将她一把拉至东侧小路。
但这条道越走越不对劲,直至二人被逼至悬崖边,退无可退,桑灵终于认清现实蹙眉望去,
“我以为你识得路!”
宋言亦面上赧然,眨眨眼一点儿也不敢大声,“我也以为自己识得路…”
“呵,今日想通了?接二连三自投罗网。”
苍执竟语带嘲讽,面上是志在必得的散漫,缓步走近后目光紧锁在桑灵身上,
“灵儿,玉佩在哪?昨日我手下亲眼看见,那二人将玉佩交于你。”
桑灵没有作答,只觉多看他一眼便折寿。见她面上不屑,苍执竟强压怒火,难得的温言相劝:
“你父皇母后如今被囚于水牢,交出玉佩我就可放出他们与你团圆。”
“在阴曹地府团圆?”桑灵嗤笑。
若书中的情节未被改变,璃朝君主及帝后已于逼宫当日被迫自戕。若二人真困于水牢,那她身上的玉佩便是护住二人性命的唯一砝码。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仅凭你二人能抵挡我今日诸多士兵吗?!”
虚情假意在瞬间被撕破,苍执竟狠戾的目光令桑灵心中一窒。
按书中所述,此人纵横沙场多年精于排兵布阵,尤其擅长制敌之术。宋言亦如今有伤在身,定抵挡不了再一波的车轮战。
她正为此心绪烦乱,身旁的宋言亦却眸子晶亮,跃跃欲试,明显是被苍执竟这番言论激起了斗志…
他竟真想以一己之力抵挡千军万马!
“宋言亦,你忍住!”
“我可以!”宋言亦信心满满,持剑挡于身前。
又是“我可以”,桑灵还未忘记昨日在皇宫,他就是说完这句话后便拉着她疯狂逃命,害得她差点跑断气。
于是,宋言亦方抽出剑,桑灵便按了回去。
她悄然回身观察悬谷地形,谷底被云雾环绕深不见底,但陡峭的崖壁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只要落于枝叶尚有一线生机。
“跳!”
“跳?”宋言亦的眸中溢满不可置信,还未来得及拒绝便被拽入悬崖。
桑灵在一片花香中醒来,意识回笼后便觉背部尖锐的刺痛。身下是陷入泥泞的晶霄花瓣与折断的树枝,她方坐起便觉四肢百骸都隐隐作痛。
“宋言亦?”
宋言亦安静地躺于一侧,眼睫紧锁一动未动,桑灵心下不安,艰难地移动身子靠近。
“宋言亦?”
她小心翼翼探向他的鼻尖,方一接近,那双澄澈的眸子便将她紧紧扣住。
“我身体康健得很。”
苏醒过来之人,十分自信地撑起身,下一瞬又脸色煞白地跌坐在地。
“灵儿,好痛啊~”
……
桑灵满目无奈,赶紧去扶,这人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看到了吗?那里便是微安谷。”
二人位于半山腰,漫山遍野皆是淡绯色的晶霄花。正值孟春花期,妃红的花瓣与翠绿的枝叶交相映衬,使人心旷神怡。
谷内大大小小坐落着几十户人家,户户种着晶霄花,院落隐于一片浪漫的海棠红中。
费了半天功夫才行至谷内的二人,好似闯入人间仙境。但没过多久,桑灵就发觉端倪,这个村子寂静地可怕。
他们自村西头进入,走了一刻钟都未瞧见人烟。家家院门紧闭,锈迹斑斑的门环上皆挂着素色布条。门外泥土地上插着三束清香,香火已灭却无人问津。
“娘亲,娘亲,你看这是什么?”
一位约摸六七岁的小姑娘不知从哪窜出,她头扎双螺髻娇俏可爱,手拿一姜黄纸鸢,兴冲冲地从二人面前跑过。
身侧的桃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全身上下皆用素布包裹,只余一双眼睛的妇人目中惊骇不已,她慌忙将小姑娘手中的纸鸢折断,迅速包裹进衣内,口中不断念叨: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星儿并非有意招惹邪祟。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纸鸢怎会是邪祟?
桑灵与宋言亦皆被眼前所见弄得发懵,正欲询问,妇人便紧紧盯着桑灵,恐惧大喊:
“邪祟进村子了,邪祟进村子了!”
“我是邪祟?”
桑灵瞅瞅自己又瞅瞅身旁的宋言亦,更觉莫名其妙。就算是邪祟…
妇人为何只认准了她?宋言亦便不是了?
桑灵的困惑妇人并未解答,只慌忙抱起地上的小女娃儿,急匆匆躲回了屋内。
瞧着紧闭的屋门,桑灵叹口气后转身离开,宋言亦却十分不满地杵在那儿,一动不动。
“灵儿,我受伤了,全身上下都痛。”
闻言,她再叹一声,回身将救命恩人搀扶好。
二人行至村尾时,一面容清秀的少女自门后探出了头,不似方才遇到的妇人那般只露个眼睛,她面部并未遮掩,笑盈盈地望着他们,
“姐姐,你们要进来歇歇吗?”
见他们犹豫,少女又招了招手:“家中尚有闲置的厢房,快进来坐坐吧。”
微安谷表面似世外桃源,但内里诡谲异象。桑灵心中提防,并不想留宿,但宋言亦受伤颇重,她蹙眉沉思一会儿还是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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