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书生进入齐管事屋中后,二人凑在一处不知在商量何事,桑灵忧心宋言亦的状况未作停留,一瘸一拐行至北侧厢房。
宋言亦屋中点着烛火,明黄的光线自窗柩透出,映照着少年修长挺拔的身形。桑灵敲了敲门,屋内并无响应。
她坚持不懈又敲了敲,结果...竟眼睁睁瞧见屋中的烛火被宋言亦吹灭,厢房坠入一片漆黑。
宋...言...亦...
她猛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愤懑,再度敲了敲,毫无意外无人应答。
“宋言亦,我知晓你在屋中,快开门。”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夜虫的鸣叫颇令桑灵觉得刺耳,屋中之人恍若未闻悄无声息。她不得不采用激进点儿的法子,
“宋言亦,我掌心被剑划破了好疼啊。”
她嗓音凄楚,佯装可怜。
“灵儿,对不起。”
果不其然,漆黑的厢房内立刻传出宋言亦愧疚无措的嗓音。
“那你还不快将房门打开。”
装睡也不懂装彻底。
话落,厢门开,俊美无俦的面容出现在桑灵视野中,只不过那双常含笑意的双眸,此刻溢满痛楚无助。
“灵儿,你的手...”瞧着她已被包扎好的伤口,宋言亦出口的关切硬生生咽了回去。
“灵儿已经有人关心了。”他嗓音低沉,满目不开心,自顾自回了屋。
“宋言亦,我不仅手受伤了,脚踝也扭了。”
闻言,自顾自离开之人又迅速折身,将桑灵小心翼翼扶至椅中坐好。
“剑不要了吗?”
桑灵诧异地望着手中的云曦剑,宋言亦如此宝贝这把剑,而今丢在自己屋中不管不问就算了,递给他也不接。
前一刻才打定注意要与屋中人疏远的宋言亦,又眼巴巴凑了过来,接过云曦剑随意扔在一处,杵在那儿继续生闷气。
桑灵放柔嗓音,耐心解释:“别生气了,我今日同楚宣共处一室是有要事相谈。”
“有何要事非要黑灯瞎火谈。”
宋言亦显然不信,满目执拗,“在哭魂岛也是这般,总与裴逸有要事相商。”
“宋言亦,你讲不讲道理,裴逸是我七弟。”太气人了,眼前人强词夺理。
“还不是裴逸那个家伙太讨厌,让人瞧不顺眼。”宋言亦振振有词。
“这一路来,你瞧哪个男子顺眼了?”
桑灵直接道出事实,灵魂拷问。哪成想宋言亦满不在乎,还觉着自己挺有理,
“我不仅瞧男子不顺眼,靠近灵儿的女孩子我也瞧着不顺眼。”
“你…”
如此蛮不讲理,眼前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桑灵被宋言亦的理直气壮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然而宋某人不知收敛,瞅了眼她被包扎好的伤口,鼓着腮帮子叽叽咕咕:
“灵儿的伤既然已有人照料,那深夜来找我作何?”
有人?这不都是她自己包扎的吗…
“宋言亦,我与楚公子…”桑灵耐下性子解释,眼前人却不给机会,
“我才不关心灵儿与楚公子是何关系。”
“好,”她叹了口气,继续温言安抚,“那你…”
结果再次被无情打断,
“我不听灵儿便不解释了吗?”
“宋言亦!”桑灵被眼前胡搅蛮缠之人气得彻底没了耐性,严肃告诫:
“宋言亦,你以后不许动不动以剑指人。”
宋言亦扭过头不理人,用沉默表示抗议。他将头扭至左侧,桑灵便扭至右侧。厢房寂静,二人枯立许久,僵持不下。
最后,瞅着桑灵被细致包扎的掌心,宋言亦越瞧越心烦,越瞧越眼睛痛,于是冷下声赶人,“夜已深,男女有别,灵儿还是赶紧回房歇息。”
桑灵不敢置信地望来,那人依旧冷言冷语:
“灵儿常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以后会时刻谨记,再也不会缠在身旁惹人厌。”
“宋言亦...”
桑灵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意,用比他还冷硬的嗓音警告:“宋言亦,你最好说到做到!”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厢房,结果方出门就踩空了踏跺。
今日诸事不顺,诸事不顺!
“啊!”痛呼声传来,下一瞬宋言亦便闪至身侧,将人拦腰抱起。
愤怒的瞪视随即传来,桑灵一点也不领情,“方才宋公子说了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再也不会缠着灵儿...
话的确是他说得没错,可是,宋言亦十分委屈,嗓音凄楚可怜:“可是,灵儿怎么可以唤我宋公子?”
桑灵扭过头不看他,还用他说过的话堵他:
“夜已深,男女有别,宋公子还是赶紧将我放下来!”
而今她胸中气愤难平,才不会对眼前人存丝毫怜惜。
“灵儿...”
宋言亦愈加委屈,嗓音都带了哽咽,桑灵却难以忘怀他方才的冷言冷语,严肃呵斥:
“宋公子再不放开我,我就自己跳下去。”
“灵儿...”见怀中之人确有翻身而下之举,宋言亦怕她摔着,连忙松开了禁锢。
于是,桑灵挺胸抬首,毫不留情,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此地。
此后,吸取教训的桑灵乖巧地在屋中歇息了两日,直至脚踝及掌心的伤彻底养好,才出了厢房。
这两日,宋言亦颇有骨气,的确做到了不缠着她,她甚至连他的面都未见到。
哼!桑灵胸中淤堵,打算出庄透透气,结果还未踏出大门便撞见神色惊慌的李氏妇人。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妇人抱头惊慌地喊叫:“又死人了!”
“何人遇害?”桑灵目中带了急切,连忙追问。
藏匿在暗处的凶手难道再次作案了?
“肖书生,是肖书生....”妇人因惊吓过度,言辞磕磕绊绊,好一会儿桑灵才听清,
“今日除雪时,肖书生久久未来,李刀头便去房中喊人,结果,结果..."
她大大地吞咽了一口,才继续,“结果肖书生面色发青地死在了榻上。”
桑灵连忙赶往肖书生的厢房,两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将尸骨抬出。
许是庄内连续死了两人,凶手又一直未寻到,行在前面的男子满目惧意,双腿不断打颤,跨门而出时竟单膝跪倒在地。
肖书生的尸骨随即滚出,如桑灵所料,嘴唇青紫,中毒而死。
此时此刻,桑灵才敢肯定心中的猜想,她已然知晓行凶之人是谁。
可是他为何杀人,他到底想隐藏什么秘密?
“桑姑娘总是慢人一步,该怎么带领队中人寻到段氏夫妇?”
尾随在两名男子身后的宋芙商缓步行来,目中轻蔑之意尽显。
她指尖持有一棋子,应是从肖书生的尸身中翻出。
很明显,宋芙商早已知晓肖书生死亡之事,并且在此地摸出了线索。
桑灵不想与眼前人争执,折身离开,宋芙商却不依不饶,堵在她身前,“桑姑娘为何不理人?”
“是自知不如我,还是因阿亦这几日的疏远心怀记恨?”
宋言亦...
桑灵本来就因宋芙商的言辞气愤不已,而今提起宋言亦那个讨厌鬼她愈加气愤难平。于是不再忍气吞声,出言回怼:
“我自是不如宋姑娘。”
先是恭维之言,瞧见宋芙商目中的得意后,她毫不留情冷言相讥:
“哪里比得过桑姑娘的队伍,一个接一个的死人。”
说完,她便转向抬着肖书生尸骨的两位男子,慢悠悠道:“同宋芙商一队的各位,之后要万加小心,千万别成为下一个。”
闻言,本就心生惧意的二人,目中的惊恐更浓。而一侧的宋芙商,更是气得唇角不住抽搐。
桑灵冷笑一声,举步离开,行至半道又退了回来。她瞧着宋芙商疑惑的双眸,义正言辞,
“宋姑娘,这几日是我疏远的宋公子,而不是他疏远的我!还有,请看管好令弟,告诫他千万不要说话不算话。”
说完,桑灵转身离开,抬眸便见满面寒霜的宋言亦。她面无表情同他擦肩而过,连余光都未施舍。
她发誓,此后绝对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楚公子,楚凝姑娘,齐管事,用过膳后,我们四人再去假山探一探。”
众人聚在前厅用午膳,因肖书生的死大家心绪不安皆食欲不振。桑灵当着大伙儿的面,唤了队中的三人,唯独漏了孤坐在墙角的宋言亦。
楚凝第一时间发觉异样,疑惑发问:“桑姐姐,宋公子呢?他不是和我们一队吗,为何不一同前去?”
桑灵坐在东南墙角,宋言亦独自一人杵在西北角落。二人之间如此刻意明显的疏远,有点眼力见的都可瞧出他们在闹别扭。
然而,楚凝显而易见无此眼力,方出言便被兄长一把拉下,口中还塞了个包子。
呜呜呜~
她水眸大睁,满目疑惑,瞧见兄长眸中的斥责,立刻醒悟...
是自己又多言了。
用完膳,四人马不停蹄赶往假山。这几日赤雪逐步消融,气温低寒,桑灵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衫。
赤红的雪水顺着突兀不平的石壁一股股自山顶流下,砸在发黑枯萎的牡丹之上,又滚落至暗红脏污的泥地。
瞧见这一幕,桑灵倏地想起那日独自一人来假山时踩到的积水,假山洞口风大干燥为何会有积水?况且,那日赤雪并未消融,亦不是雪水。
似是想通何事,桑灵加快了赶往假山的步伐。脚步虚软的齐管事自是没有这般体力,匆匆跟上后趔趄一步,差点栽倒。
楚宣连忙将人扶稳,面露担忧,
“齐管事,你年岁已高不必同我们一道奔波,先回房歇息吧。”
“这,我们本是一队,这如何好意思?”老叟推辞,连连摇头。
桑灵柔和一笑,出言宽慰:“齐管事,您将段氏夫妇的过去以及阳溪谷旧事告知,已是帮了大忙,此等费力之事,还是我们三人来做。”
老叟身子骨本就弱,经不起折腾,经由二人的劝阻自是没了坚持的理由,答谢后告辞而去。
三人继续往假山赶。
“就是此处。”桑灵将楚宣与楚凝带到那日她踩到积水之处。
此刻,泥土干燥,因呼啸的北风地面些许开裂,并无积水的可能。桑灵心中的疑惑更重,开始细致地观察周遭的地形。
此处离洞口不足百丈,地面平坦,墙壁由打凿好的山石堆砌而成,粗略看来并无异样。
三人分工,楚凝细致探究地面,桑灵与楚宣各自摸索起东西两侧的石壁。他们专心致志,并未留意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
桑灵的指尖在坚硬锐利的石缝间摩挲,摸着摸着自指腹传来湿润之感。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眸,霎时涤荡起波澜,其内斥满惊喜。
是水珠,此处的石壁会渗水!
“楚…”
本欲将此处的异样告知楚宣与楚凝,桑灵方张口便觉身后拂来冷风。
回眸一瞧,是那日的黑衣男子,目露凶光,手持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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