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古董钟的指针指向三点时,连月亮都躲进云层偷懒,苏时行却还坐在沙发上。
房间暖气很足,他刚洗完的头发不过五分钟就半干了,空气里飘着沐浴露淡淡的清冽香气。
他窝在落地灯旁的沙发里,手里捧着本从书架上随意抽取的书,米黄色的光从灯罩里渗出来,在他身上晕成一层模糊的暖雾。
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卧室门口,接着是“咔哒”一声清响,门锁被解开。对方推门的动作很慢,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在看见沙发上那双亮着的眼睛时停住了动作。
江临野显然没料到苏时行还没睡。他低头扫了眼腕表,挺括的黑色西装上还沾着点夜露的寒气,显然刚从外边回来,“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我在等你,”苏时行把放在膝盖的书合上,坐直身体,“我们聊聊。”
江临野在原地站定几秒,才迈开长腿朝他走来。他在旁边的沙发坐下,懒散地靠着椅背,开口道:“不知道苏监察又有什么高见?还是说,想继续争论那些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会留下它。”苏时行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开口:“留下这个孩子。”
“……什么?”江临野原本涣散游离的视线瞬间凝住,深深看了他好几秒,又了然地道:“然后呢?以此来换你的自由?”
苏时行捧着书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没想到江临野一下就看穿了他的意图,却还是点头,“是,这很公平。”
江临野轻哂,“苏监察,一个宁死不屈的犯人突然认罪,你是会欣然接受,还是怀疑他另有所图?”
“我只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苏时行垂眸看了眼腹部,“你要孩子,我要自由,这并不冲突。我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交给你抚养。”
“交给我抚养?那你呢,就此抽身当作没生过?”
苏时行毫不犹豫地点头,脑子里预想着无数个对方可能会作出的答复,所以没注意到江临野愈发沉郁的眸色。“它也是你的孩子,你确定能做到彻底割舍,当作它没存在过?”
苏时行微微蹙眉,这是在担心他出尔反尔,未来和他抢孩子?“我确定。”他又追加道,“你要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签合同,加上违约条款。”
“合同?”江临野轻笑出声,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苏监察,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用这种东西来维系信任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凝结。苏时行微微蹙眉,目光紧锁着江临野,却怎么也读不懂他眼底深处的情绪——这人脸上永远挂着那副带着戏谑的似笑非笑,像隔了层玻璃,让人摸不透半分真实想法。
就在他准备打破沉默继续开口说服时,江临野终于动了动唇,道:
“可以。”
苏时行紧绷的肩膀微乎其微地放松了一些,可下一秒对方慢悠悠的声音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他的指腹把手里的纸捏得发皱,心里飞速盘算:若是条件涉及特委会或海关的利益,要不要让步?
又或者只要暂时不触碰根本底线,先妥协一步,也不是不能接受。
“第一,孕期全程,必须接受我安排的定期检查和三餐营养监控,一切以胎儿健康为先。”
已经做好对方会提出刁钻条件的苏时行微微愣住,抬眸看向他。
“怎么?很意外?”江临野唇角微勾,“还是说,你在期待我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没等苏时行回应,他又继续道,“第二,你的‘自由’是有限度的。我会安排人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无论你去哪,他们必须随时跟在你身边,确保你在可控范围内。”
苏时行没说话,算是默认。
“第三,每晚八点前必须回到凯撒,如果有邀约必须告诉我,没有意外情况的话,这里会是你怀孕期间的新住所。”
苏时行倏地站起身,膝头的书“啪”地掉在地上,“这不行!”当任海关局局长后盯着他的人一定更多,从前就有人揣测他们的关系,若是每晚都回凯撒,岂不是坐实了传闻?难保政敌不会以此为点来攻击他。
“看来苏监察更享受被我‘请’回来的过程?” 江临野弯腰拾起书,语气平淡,“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
苏时行强压住不满,“我有我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这样的条件根本不公平。”
“公平?”江临野重复着两个字,语气里的戏谑更浓,“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在谈判桌上吗?苏时行,你现在是我的囚徒,不是我的对手。”他顿了顿,把身子微微前倾,“你要是同意,那我们的交易就继续;要是你觉得不妥,我当然不会强迫。你知道,我向来很好说话。”
苏时行僵在原地,心里万分纠结,和江临野硬碰硬没好处,可这第三个条件他实在不想答应。就在他迟疑不决时,江临野却站起身,转身欲走。
“等等!”苏时行下意识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将那黑色衣角攥出几道深深的凹褶,他头埋得低低的,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眉眼,却能从对方的语气听出他咬牙切齿的妥协:“我答应你。”
先答应下来,离开这里再说,其他的总能想到应对办法。他这么想着,把江临野的衣角攥得更紧了,像是怕对方反悔。
江临野的目光落在自己衣角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紧紧攥着,因为用力指节透出些许青白。视线顺着手指向上走,落在对方的黑色短发上,发梢处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润,几缕碎发贴在颈侧,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
他原先准备好的条款在舌尖转了一圈,在此刻显得如此索然无味。他嘴角勾起一抹深意,声音低沉而缓慢:
“第四……”
苏时行抬头,“还有?”
“最后一条。”江临野伸手,不紧不慢地扯松了领带,目光锁住苏时行,“展现你的诚意。”
苏时行略一迟疑,“怎么展现?我现在被你困在这里,对外部信息都已经滞后了,你还指望我能给你什么情报?”
“我指的不是那个,”江临野攥住他拉着他衣角的手腕,顺势一带,将人拉进怀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时行耳边,姿态暧昧又危险,“你明白我的意思,苏监察。”
苏时行只觉得耳边一阵酥麻,热意像火焰般从心底窜上脸颊,把冷白的皮肤染得绯红。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的意图,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企图拉开距离却被抱得更紧。
“怎么,堂堂监察官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江临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弄。
苏时行别开脸:“别太过分。”
“过分?”江临野轻笑,唇瓣擦过苏时行的耳垂,“这只是交易的一部分。既然要谈条件,总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不是吗?”他环在苏时行腰后的手微微收紧,鼻尖蹭着他通红的耳朵,像饿久了的狼耐心又急切地等着猎物妥协,“你要考虑多久?我的耐心有限。”
明明已经有过几次亲近,可苏时行依旧对这样的亲昵感到浑身僵硬,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他喉结动了动,说不出话,索性闭上眼,只是撑在对方胸膛的手慢慢卸了力道。
江临野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心里的愉悦更甚。他摘下金丝眼镜和腕表,随手掷在茶几上,一只手环着苏时行的腰,另一只手插入他的发间,轻轻托住他的后脑勺,让他微微抬头。接着,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这么紧张?”江临野的唇贴着他的皮肤低语,气息温热,“我又不会吃了你。”
苏时行紧闭双眼,浑身紧绷,可随着对方的吻落在他的脸颊、眼皮、嘴角,最后轻轻贴在他的唇上时,他居然从中品出了一点难以言喻的温柔。
“看,你并不讨厌这样。”江临野轻声道。
好像......确实不是那么差。苏时行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可下一秒,他瞬间攥紧了江临野的西装衣领——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将阵地转移到了后颈,湿滑的舌尖在腺体上轻轻舔舐,激得他的冷杉味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苏时行丝毫没注意到,随着周身冷杉味信息素逐渐浓郁,江临野金眸里翻涌的兴奋也越来越盛。他喉结滚了滚,不自觉舔了舔下唇,按捺不住地正要张口咬下时,却忽然听见怀里的人带着几分沙哑的低低请求:“别咬,行吗?”
江临野抬起头,金眸在昏暗中闪着危险的光:“为什么?你不喜欢?”
“我怕疼。”苏时行的回答带着颤音。他其实不怕疼,真正怕的是江临野的信息素又会在他身上久聚不散,若是之后能顺利离开,他肯定要先回局里处理事情,万一被熟悉的人闻出这股陌生的气息,免不了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当然,这些顾虑他绝不会跟江临野明说。
如果口头示弱一下就能逃过这麻烦,何乐而不为?
直到察觉对方没有再继续动作的意思,苏时行悬着的心才悄悄松了口气,指尖攥着的衣角也微微松开了些。
江临野在他脖颈间嗅闻着,“上次很疼?”
中秋不上班,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加油更![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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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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