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暗处，七八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聚集在一处，商量着什么。
不同意的人身量较矮小，他又道：“鸦目前的处境虽然危险，但还有转圜的余地，贸然启用夜鹰只会打草惊蛇。”
一道机械音响起：“我们必须拿到实验数据，必须把这个泯灭人性的试验扼杀，不能让它面世。”
“我知道，我了解！但是鸦和夜莺是组织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这很可能……”矮小的与会者试图争取一下。
“我们的同胞等不了了！”机械音骤然打断那人的话，“如果这个实验成功面世，我们千千万万难以数计的同胞，绝对会丧失最基本的人权，甚至会丧失生命，无辜的亡魂已经够多了……”
“届时这个社会将会成为beta的地狱。”
矮小的beta张张口，终究还是沉默。沉默无声蔓延在这次集会的beta之中。
良久，机械音叹息一声，凝重道：“没有任何一项伟大的事业没有鲜血，为我们共同的信仰牺牲，这是囚鸟的使命。”
在加入囚鸟集的那一刻，他们都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一个声音轻轻说道：“牺牲难以避免。但组织会尽最大的努力保全我们的战友。”
——
[913区驻军急电：
……姜谋在任务中不慎遭到不明武装力量围剿，目前伤势严重，危及性命。介于913区医疗条件有限，913区驻军司令申请：及时将其转移到首都星救治……]
浑浑噩噩中，但行不知距离上一次苏醒过了多久，只感觉除了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器官听受指令，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
费力地支撑着眼皮，棕色眼睛在实验室一寸寸搜寻，冷不丁撞入一双狂热兴奋的眼睛，是思研。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思研不计前嫌地笑着，迫不及待和他最成功的艺术品的胚胎分享，“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只要从你的信息素里提取到足量H因子，再将我亲自筛选出来的基因转入你的基因序列，我的试验就能完美收官了。”
但行冷漠的反应丝毫影响不到思研，他顾自倾情讲述着。
“这个过程很漫长、很痛苦，可能会死——但是你绝对不会。”
思研迷恋地嗅着但行的皮肤，白得病态的手指划过但行的胸膛，“我会率先在你的心脏植入我的另一个作品——UNDEAD，不死者基因。”
“容我为你介绍一下……”思研歪头注视着但行的眼睛，“怎么不感兴趣的样子？哦，我忘记08号实验体了，他是不是跟你说过？”
泰轻确实告诉过但行，UNDEAD基因从具有极强再生能力的生物体内提取转化而来，在思研的预想中，UNDEAD植入实验体成功的话，该实验体能够获得蝾螈一样的再生能力，即使摘除原生心脏也能再生长出一个全新的心脏。
但是……
“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我的植入实验失败了？”
思研笑起来，像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08号真是个坏孩子，不过毕竟是我把他养大的，我总该包容他时不时的孩子气和谎言，这是孩子的天性。而我有时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他发一些无伤大雅的脾气，这都是正常的，你说对吗？”
“你说……”但行费力地张口，“这个世界……虚伪，而你，才是……个、中、翘、楚。”
“怎么会？”思研笑眯了眼，“我爱我的孩子，我赐予他人人梦寐以求的超能力，我爱他的超能力，爱他的独一无二，我爱他的一、切。”
思研扬起标准的微笑，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实验员便上前解开但行的束缚，一针一针各色的药剂相继被注入但行的血管。
实验员动作进行中，但行目光闪了闪，他的力气在一点点恢复。
“砰——哗——”
但行猛地掀翻围着自己的实验员，各种器皿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但行费尽全力翻身下了实验台，却没能摆脱困境，立即被严阵以待的beta士兵压制在地上。
“谁允许你们伤害他！”思研大发雷霆，却不是因为但行的不配合，而是因为他血淋淋的右眼。
“对不起博士！”beta士兵顿时后背发寒，以往出错的实验员的下场瞬间浮现在脑海中，令人不寒而栗。他们制服但行时明明已经很小心让他避开玻璃碎片了，没想到竟然还是没能完全避开。
“先处理伤口啊一群蠢货！”思研踹了士兵一脚，示意人把但行禁锢回原位。
“呵呵，66军是没人了吗？派这样一群饭桶过来，怪不得在其他军团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在思研刻薄地数落66军时，给但行注射药剂的实验员细致地夹出但行眼里的玻璃，消毒、上药。
在众人视野的死角，实验员处理伤口的动作看似毫无规律，实则传递出一则讯息。
但行一动不动，没有展露丝毫异常。
哒哒哒，思研的训斥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博士，08号实验体突然浑身渗血四肢抽搐，但是检测不到任何伤口，也检测不到是由什么原因引起的异变，目前情况正在控制不住地恶化，请您尽快过去看看！”
思研烦躁地下达几句指令后快步离开。
等他到达泰轻所在的实验室，安全门毫无预兆地砸下，整个研究所的系统突然瘫痪，各项仪器、机关都不受系统控制，研究员和守卫的士兵几乎被困在不同的实验室内。
看守但行的士兵和剩下的研究员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有肉眼难以察觉的伤口。
“代号，夜鹰。”
“代号，鸦。”
给但行处理伤口的研究员迅速从士兵身上扒下一套衣服，给但行穿上后立即背起人走到安全门处，从身前的工作牌背后拿出研究所唯一一张应急通行证，插入安全门识别口。
“研究所最多瘫痪15分钟，你至少还需要40分钟才能恢复部分体力。”夜鹰严肃说道，“我们必须在15分钟内赶往应急出口，会有人接应我们转移。”
但行眉头紧皱，“这是组织的救援？”
救援行动太过冒险，一旦失败会对囚鸟集造成沉重的打击，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相较之下，从但行身上转移研究所数据会容易得多，也能最大程度降低风险。
“不是。”夜鹰否定了但行的猜测，“组织没有组织救援行动，不过在背后推动了这次行动。”
“接应我们的是你的发小和历届学生，总共将近一百人。”夜鹰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在任何收音器的收音范围，唇部动作也几近于无。
“你的失踪没有引起关注，但半个月前你那三个学生的营救行动走漏了消息，你发小和听到消息的学生自发联合，计划营救你出去，组织只是加快了他们的行动。”
“我的……学生？”怎么会？
但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营救他，边图一个人的话他理解，因为一起长大的感情，换做是边图有危险他也会奋不顾身去救，但是他的学生……但行自认为自己任职期间仅是尽到了一名教官的职责，甚至可以说过于严苛，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学生罔顾前途，前来营救他……
但行的心被不解和一种难以形容的感情充斥着。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严肃的夜鹰笑了笑，“你给他们的东西比你以为的还要多。”例如肯定，例如尊重，例如公平。
夜鹰无比熟悉研究所，顺利地带着但行躲过收到消息赶来的士兵。
——除了夜鹰自己和他的直系联络人，没人知道他在思研的研究所潜伏了数十年。而还有无数个像他这样的囚鸟散落在各行各业，等待着信仰需要他们行动的那一天。
等看到接应的人，但行悬着的心放下了，还好他们全副武装的同时没忘记遮脸，虽然也是聊胜于无吧。
“教官！”一个学生兴奋地接替夜鹰背上但行。
“你是……万钧？”但行听出对方的声音。
万钧惊喜，“教官你还记得我！”
但行笑了一声，他当然记得，“你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骨头硬得很。”
“嘿嘿。教官我们先走，边图教官带人去干扰追兵了，我们先去汇合地等他们。”一群人手脚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没留下任何来过的痕迹。
等到达汇合地，边图和一队人已经在等着了。
“研究所系统恢复得比预想中快，快走快走！”边图背上但行，各小队报告完人数，一个不少，便训练有素地开始撤离。
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中，有三人大刺刺地露着脸，何韬，房峥嵘，还有姜谋。
姜谋察觉到但行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头也不回。
但行垂下眼睛。他的小狗是该生气的。
“都来了哪些人？撤离计划足够完善吗？”但行问边图。
边图：“你教过的beta基本都来了，除了他们仨还有九个alpha，我教过的也来了十一个。”
但行沉默了，无法用言语表达内心的感激和沉重。
“放心，我们做了周密的准备，有绝对把握可以安全撤离。”顿了顿，边图又补充道：“我们都是自发来救你的，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怎么可能没有心理负担？Beta在军中本来就难出头，这不是赌上他们的前途了吗？
在前面开路的万钧笑嘻嘻回头道：“我们以后都跟着教官干了，教官可别嫌我们不抗揍啊！”
看来在场的人即便不知道但行的真实身份，但也都有所猜测了。这份信任尤其令人感动。}
一写就写多了，感觉这个故事还要几章（轻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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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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