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
自然是李向天。
穆家军铁教头。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他更会使长枪的人。
那些关于他十步穿杨、十里穿石的传说,绝非虚言。
可是,她不能这么脱口而出!
穆蓉的舌尖几乎要顶破牙关,却硬生生将李教头的名字咽了回去。
旁边还有宁清宁远两个人看着。
直接说出口,太容易让人生疑。
穆蓉抬手蹭了蹭脸颊,“瞧我。到了嘴边的人,竟是一时想不起来名字。”
她浑身热血沸腾,滚烫的血涌入四肢百骸。
心在痛!
又张了张嘴,也只能模糊着道,“记得家父曾经提过,好像是姓林,还是姓李来着……”
宁清不屑一笑已经起身,见莲少爷还两眼放光定睛看着穆蓉。
一旁的宁远突然开口,“这天下,会使枪的,还真有个姓李的,叫李向天。可惜他是……”
“哥!”宁清手里用了力道,一把拍在宁远肩膀上。
穆蓉眸光一闪,自然地接上话,“对对,我记起来了,家父曾经还寻过这个李向天。家兄也习过半年武,可惜后来荒废了。”
赵丞家里的事,穆蓉不过幽魂时,顺便瞄过几眼,此时成了绝佳的掩护。
宁远惊讶,“原来李向天跟赵丞相也有来往。”
明显刚刚一掌力道不足,宁清这次用了十分力道提醒他,“哥,你在这儿瞎说什么!”
向来笑容满面的宁清这会儿可是敛了笑容,警告他闭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偏生宁远有些武痴,见小少爷和少夫人都眼巴巴望着,竟推开宁清的手,看都没看他一眼,“这有什么可瞎说的。论枪法,李向天的确是一等一的高手。”
穆蓉红着眼眶,默不作声地冲着一旁的小主子点了点头。
莲少爷太熟悉穆蓉的一颦一息,还从未见她这般急切地举荐一个人。
虽然他并不在意是不是高手,又或者是姓什么。
但他很清楚地感知到,穆蓉要他寻这个人。
莲少爷霍然站起身,人小气势不容小觑,“宁清,我命你今日就去请那李向天。”
没等宁清再来劝阻,又厉色道,“请不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他这口吻可是妥妥的犀利小主子。
宁清转向莲少爷时,先笑了下,“莲哥儿,方才说的李向天,因着些缘故,其实不太合适……”
少年仰起头,下颌绷得笔直,尚未成型的喉结倔强地凸起,“合不合适,轮不到别人来告诉我!”
穆蓉心头一热,收起一瞬的忐忑,几乎要为他喝彩。
心里用力鼓掌:好个硬气的小主子!
表情上她没有一丝波澜。
“既有这么个人,宁大人不妨先请来看看。”她只柔声帮腔,“若看着不妥,再另寻高明便是。难得莲哥儿有这兴致。”
宁清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拧。
他想不通,府中连柄长枪都没有,小少爷怎会突然对枪法感兴趣?
连不喜小少爷习武的夫人也跟着怂恿!
莲少爷这时解下腰间金镶玉的佩饰,“听闻拜师需定金。请来人后,我自会禀明老太太厚谢。”
眼看着宁远都要伸手去接玉佩,宁清转念一想,借拜师之名将李向天请进府,总比当着外人在刑堂问话便宜。
这时院子里脚步声接近。
“秋儿姑娘!”宁清一个眼神示意宁远退后,他已收好玉佩,起身扬声,脸上又挂起那副春风拂面的笑容,朝老太太房里的丫鬟迎去。
“难得看见宁大人兄长也在。”秋儿提着个雕花木匣塞给宁清,鸭蛋脸上梨涡浅现,“老太太吩咐的,说文二奶奶也答应了。今夜就让点上这香试试。”
她是来送香的。
“好。有劳姑娘了。”
宁清单手托匣,刚刚把玉佩揣进怀里的手,转眼从怀中掏出个胭脂盒,“新研的桃花粉,只需指尖沾上米粒大小,轻轻匀在颊上便是天然好气色。”
“宁大人的手艺,外头可买不着。我们都喜欢呢。”
秋儿大大方方收下,眼波流转,“明日我再来。老太太那边若是宁大人有什么话,跟我说就好。”
“今夜外面忙着,还劳烦老太太惦记,只请秋儿姑娘给老太太带好。”
秋儿伸出三根手指,低声道,“外面那个已经消停了。说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命是好歹保住了。侯爷让大家不用声张,也不让再哭闹。”
一旁的穆蓉悄然看着,两人好似不苟言笑,其实秋儿姑娘是来传达府里消息的。
待送走秋儿,穆蓉心中佩服宁清在府中周旋的手段,更觉出兄弟二人的不同。
若说宁远是块硬石头,宁清可是七窍玲珑。
穆蓉看着苗头,是时候让宁清快去寻人了。
这才接过宁清手中木匣,方才因为想到李教头血液翻腾,此时双颊红的自然。
“二位大人且去歇着,在老太太那里答应的事,今夜我自会照做。”
她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论谁看着都是个新婚少妇。
一时几个人散去,宁清差人先为小少爷包扎伤口。
晚膳后回到世子房中,见宁清还在。
穆蓉已沐浴更衣完毕,便直截了当问,“宁清,屋里何时燃香?”
窗棂被轻轻合拢。
宁清转身时,眼中带着探究,“夫人,当真知道这香的用处?”
穆蓉冷眸回道,“怎么?我要装作不知道?”
什么香?!
在屋里等了一整天的傅修卓,自醒来这一日听见府里上上下下鸡飞狗跳,偏偏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急得难受。
只有两个人时,宁清的声音总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挑衅,“既然知道,那夫人不怕?”
这时,听见昨日温柔的女声透着几分冷意,“我该怕什么?”
她堂堂道:“今日去降芸寺祈福,我求的便是世子能早日醒来。”
“宁清,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如果能让世子醒过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穆蓉盯着宁清迟疑的手指,心中焦急:只要能让他去请李教头,莫说燃香,就是生吞香灰她都不在乎。
她平静催促道,“你是在担心燃香伤及世子身子?你既通医术,若有其他办法,我愿一试。”
“夫人。”宁清终于开口,只有两人时,他也不矫情,“昨夜已委屈夫人照料。此香,于男子无害,却会损女子胞宫。今后恐怕会伤到夫人。”
【你可真是口是心非。你难道真不怕这香?】这时鸟妖也来扰她清净。
穆蓉怼道,【怎么你怕了?】
【怕?跟你交个底儿,他们说的这个香,对本座是完全没用。本座哪里还用靠这种香……】
“无妨!”穆蓉直接打断一人一妖的话,“只要对世子好,便是值得!”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宁清软下了声,“那便燃少许,明日也好向老太太交代。”
跟老太太那边都是借口,想让世子醒来,才是真心的。
香燃起来,他又讪讪道,“家兄夜里若有冒犯,但凭夫人责罚。”
穆蓉此时恨不能揪着他衣领喊“快去请李教头!”
但她没再开口,只坐在床榻上,接过来宁清手里的帕子,沾着温水,替榻上的傅修卓轻轻擦拭脖颈。
躺在床上的傅修卓心中一紧,却依然动不得。
为什么要燃香!
好一句“对世子好!”
这女人口是心非,还嫌折辱他不够吗?
他真是看走了眼!
宁清可是堂堂一个参谋,战场上一百个心眼子,怎么在家里这般无用。
他躺在这里挺尸。
还要燃香,这些人都在想什么呢?
本来便任由一个女人摆弄的身躯,岂不是让他难堪!
倒是这女子的言辞,听起来似乎犀利果伐又中肯柔情!
然而,隔得近了,假意柔情中的冷意才更清晰。
同在一张榻上,身为三军之首的傅修卓自诩最擅摸透人心。
这女人分明就是口是心非!
她到底是个什么人!
方才还盼着天黑有人来跟他说说话,这下他反而畏惧起天黑来。
偏偏这时,察觉到胸襟衣衫被女人温软的手解开。
傅修卓不能动,却是有知觉的。
女人的手抚在他的胸口,谁用你擦!
拿走!
给我拿走!!
可这会儿,偏偏这具身子如灌了铅,连心跳都不得自主。
穆蓉心无旁骛地正继续用湿帕擦着男人胸膛。
正擦拭的手突然一顿:
砰砰砰!
掌心下的心跳如擂鼓般强烈。
抬眼见宁清正跟宁远在门□□接,她不动声色地拧干帕子。
低垂的长睫掩住眸中一瞬寒芒,察觉到宁清朝着这边看过来。
等穆蓉再抬眼时,又是一汪春水般的温柔对着傅修卓。
隔着帕子,她的手从傅修卓胸口往下挪,渐渐向腰间游走,扯开腰带,干脆让它滑落在地上。
明显看见腹下白衫有了隆起,她抬手轻轻抚在上面!
心里却发狠道:想活命,就给我老老实实躺着!
很好,宁清终于不再往这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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