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孽缘昭彰

时值初冬,国子监庭院内的古槐早已落尽残叶,虬曲的枝桠如墨迹划破苍茫天际。

莲池表面凝了层薄冰,映着午后黯淡的日光,泛出泠泠寒光。

谢桉身裹玄狐斗篷,风帽半掩,沿着廊庑缓步而行。

玄狐毛领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玉白的脸在墨色毛领间显得格外脆弱,眉眼间却凝着化不开的倦意,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

自约一月前被沈昭珏撞破与裴观野在房内纠缠,他便有意避而不见。

"燕世子。"

一道压抑着情绪的嗓音自身后响起。谢桉驻足回身,玄狐斗篷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露出内里月白色的锦袍。

他抬眸望去,见沈昭珏立于数步之外,一身乌金骑装沾着尘土,英挺的眉宇间锁着深重的忧色。

沈昭珏身形挺拔如松,此刻却微微前倾,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满是阴霾。

"沈小将军。"谢桉略一颔首,声线淡如轻烟。

"借一步说话。"沈昭珏迈步逼近,目光如刀般扫过他被风帽遮掩的侧脸,"去外面。"

二人默然行至庭院角落的碑林。残碑寂寂立于枯草丛中,石面凝霜,在稀薄的日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是不是逼迫你了?"沈昭珏嗓音压得极低,目光紧紧锁在谢桉脸上,"若是他刻意欺辱你,我......"

"没有。"谢桉截断他的话,长睫微垂,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裴公子待我以礼。"

"以礼?"沈昭珏骤然攥住他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斗篷宽袖倏然滑落,露出一段细瘦腕骨,其上赫然印着数道淡青指痕,在莹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谢桉欲挣脱,沈昭珏却攥得更紧,另一手猛地掀起他整段衣袖——

小臂内侧,绯红吻痕与深色咬痕交错纵横,在凝脂般的肌肤上触目惊心。最新一处咬痕犹带薄痂,分明是不久前才留下的印记。

沈昭珏呼吸骤乱,指尖发颤地抚过那些痕迹:"他竟如此折辱你......"他眼底痛色翻涌,声音喑哑,"若是你需要人,我可以当......"

"不必。"

一道冷冽嗓音自碑林深处传来,如寒刃破空。

裴观野自残碑后缓步走出,墨色大氅在朔风中猎猎飞扬,衬得他身形挺拔如孤峰。

他面容冷峻,薄唇紧抿,深邃的眼眸如寒潭般扫过沈昭珏仍紧握谢桉的手,唇边凝起一丝讥诮的弧度:

"沈小将军,"他字字如冰珠落玉盘,"我与燕世子之事,不劳费心。"

朔风卷地,枯叶在三人之间盘旋飞舞,如一场无声的厮杀。谢桉静立原地,任由袖口垂落,再度掩去所有痕迹。

初冬的日头苍白如纸,将他低垂的睫影拉得细长,投在清减的面颊上,仿佛一道挥之不去的阴翳。

而那些藏于衣下的伤痕,在凛冽寒风中无声作痛,一如他此刻难以言说的心境。

戍时·燕世子府

暮色四合,烛火在寝室内摇曳,将整个空间笼罩在昏黄暖融的光晕中。

裴观野静立在雕花木窗前,墨色常服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孤峭。

他凝望着窗外渐沉的夜色,深邃的眼眸中辨不出情绪,静立的身影仿佛已与窗棂投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谢桉斜倚在锦榻上,指间握着一卷《南华经》,书页却久久未曾翻动。

他的目光不时飘向窗前那道沉默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收紧,上好的宣纸被捏出细密褶皱。

戍时二刻已过,若在往日……

他终是放下书卷,起身走向窗边。玄色寝衣的广袖拂过青砖,带起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裴观野。”他在男人身后半步之遥处停驻。

窗前的身影依旧静立如松,连呼吸的韵律都未曾改变分毫。

谢桉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唇,伸手搭上对方肩头。指尖触及的衣料带着夜色的微凉,其下紧实的肌理却透出温热的体温。

“该歇息了。”他的声音刻意放得轻软,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柔顺。

裴观野终于缓缓转身。跃动的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明灭,却照不进那双幽深如古井的眼眸。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谢桉,一言不发,仿佛在等待某个既定的结局。

谢桉被他看得耳根发烫,却不得不继续这场独角戏。

他抬起微颤的手指,轻轻解开对方衣领的玉扣。这个动作明明已经重复过多次,此刻却生涩得如同初试。

“今日……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低若蚊吟,“不去榻上么?”

裴观野依旧沉默,只微微垂眸,凝视着那双在自己衣襟间游移的手。那目光沉静得令人心悸,似是审视,又似是纵容。

谢桉终于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迫,猛地收回手转身:“既然你无意,那便……”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已被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

裴观野的指腹带着薄茧,在他纤细的腕间若有似无地摩挲。依然不发一言,只牵着谢桉缓步走向锦榻。

几盏烛火被掌风拂灭,清冷的月光悄然漫入室内。

谢桉刻意避开裴观野的视线,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始终凝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深沉,静默,却又带着不容错辨的专注,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罩在其中。

“今日,”裴观野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你自己来。”

谢桉攥着衣带的指节微微发白。距上次解毒将满三日之期,若此刻再作耽搁,先前忍受的种种煎熬便要功亏一篑。

他望着眼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终是缓缓松开紧握的衣带,任其飘落在地。

“……好。”

谢桉的指尖在衣带间凝滞片刻,墨色发丝垂落肩头,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烛火跳跃着,在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投下摇曳的阴影。

他终于抬手,缓缓解开自己的衣带。青织金外袍应声散开,露出其下素白的中衣,领口微敞,隐约可见清瘦的锁骨。

而后,他面向裴观野。

手指轻颤着抚上对方衣襟,在墨色织料间摸索到冰凉的系带。

他低垂眼帘,纤长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生涩地解开一个个绳结。

随着衣襟渐散,结实的胸膛上,几道未愈的抓痕赫然入目——那是他前次情难自禁时,失控留下的印记。

裴观野始终静立不动,唯有渐沉的呼吸泄露了心绪。当谢桉冰凉的手指无意间擦过他胸前的旧伤时,他猛地攥住那只手腕。

"继续。"

这两个字低沉沙哑,在寂静的室内激起无形的涟漪。

谢桉腕骨处传来温热的禁锢,他眼睫轻颤,终是闭目深吸一气。待再抬眼时,眸中情绪已敛得一干二净,只余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谢桉的指尖触上裴观野的衣襟,动作间带着刻意的迟缓。玉白的指节先是解开墨色外衫的衣带,任由衣料自肩头滑落,露出其下素白的中衣。而后他俯身,拿起中衣系带的一端,微微将其扯开。

这个动作让他如瀑的青丝尽数流泻,垂落间不经意露出纤长的后颈。只见那玉白色的肌肤上,几处淡绯痕迹自耳后蜿蜒没入衣领,在烛光下宛若雪地落梅。

当最后一件里衣被褪去时,烛光霎时流淌在裴观野蜜色的胸膛上,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痕在光影间格外分明——有暗沉的旧疤,亦有前几日才留下的绯色抓痕。

谢桉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滞。

他抬手将人推倒在锦褥之间,墨色长发随着动作如瀑倾泻。

当他抬腿跨坐时,几缕发梢不经意扫过裴观野袒露的胸膛,在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间流连缠绕。烛火摇曳,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纱帐上,青丝与伤疤在光影间难分彼此。

裴观野始终沉默,唯有骤然收紧的下颌线条泄露了心绪。他的目光沉沉落在谢桉轻颤的羽睫上,在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上寻觅着蛛丝马迹。

帐中沉香幽微,却掩不住逐渐升腾的体温。谢桉垂眸避开那道灼人的视线,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在裴观野腰侧留下转瞬即逝的红痕。

他动作艰涩滞重,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紧绷的肌理,带起细密的战栗。

本就松垮的衣衫在晃动间自肩头滑落,堆叠在劲瘦的腰间,月白绸料虚虚掩着起伏的腰线。

烛影摇曳,将他光洁的背脊镀上流动的金色,每一寸紧绷的曲线都在光影间纤毫毕现,如同上好的宣纸勾勒出的工笔描摹。

裴观野仰躺在床上,喉结滚动,目光始终锁在他身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有关切,有怜惜,更有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暗涌。

但他始终克制着,连扶在谢桉腰侧的手都只是虚虚搭着,任由身上之人主导这一切。

当谢桉力竭前倾,额间汗珠坠在裴观野锁骨上时,那滚烫的触感让两人俱是一颤。

裴观野忽然翻身将人拢在身下,动作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克制。他一手护住谢桉的后颈,另一手轻轻抚过他汗湿的鬓发。

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那目光既像在审视最珍贵的瓷器,又像在描摹即将消散的幻影。

他刻意放缓了动作,每个起伏都带着隐忍的珍重。当最后时刻来临,他俯身将额头抵在谢桉汗湿的颈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叹息。

"够了......"谢桉终于哑声开口,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喘息,"今日...应该够了。"

裴观野缓缓退开身子,手臂却依然环在谢桉腰际,掌心贴着微凉的肌肤收紧扣住。他将虚软的人揽入怀中,让那汗湿的脊背贴合自己的胸膛。

烛芯恰在此时迸裂,火光摇曳间,将两道相拥的身影投在素墙上。那影子紧密交叠,墨发与青丝在光影间难分彼此,仿佛本就是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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