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归途即征途
马蹄踏过边关的尘土，裴观野的面容在风沙中显得格外冷硬。
甫一踏入大梁国境，他便不再是那个在大夏京都隐忍蛰伏的质子，而是回归巢穴的猛兽。
他并未直奔都城，而是悄然绕行，直抵大梁西南的岱州军营。
那里，有他埋藏最深的根基——三千玄甲铁骑在暮色中肃立如林，战旗在朔风中猎作响。
几位原本对他不屑一顾的将领，在营门初见时仍带着轻蔑。可当裴观野取出兵符，展开边境布防图，将三处要害的防守漏洞一一指出的刹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烛火在军帐中摇曳至天明。
待旭日东升，那位最桀骜的老将军第一个单膝跪地，铁甲碰撞发出沉重的声响。另外几位将领相视片刻，也相继俯首。
裴观野扶起众人，目光掠过他们肩头的晨露：
"往后，岱州的雪，要换个方向飘了。"
他并未急于踏入皇都那座吃人的漩涡，而是先折向西南，回到了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大梁的规则比之大夏更为**——弱肉强食，刀锋说话。而这，本就是他最熟悉的战场。
岱州军营的三千玄甲只是开始，西南边军才是他真正的根基。他在此处经营多年，虽远在异国为质，暗中的布局却从未停歇。
几位原本态度暧昧的将领，在与他彻夜密谈后，终于单膝跪地，将兵符郑重奉上。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位主子手段如何，又握着他们多少命脉。
“清君侧，正朝纲。”
烛火摇曳中，他指尖轻点沙盘上帝都的位置，声音冷冽如刀。
此间事了，他便要携雷霆之势重返皇都。西南的兵权不是终点，而是他最坚实的踏脚石——他要握着这把最锋利的刀，去会一会那些早已忘记他存在的“兄弟”。
夜色沉凝，他独自立于大梁皇城最高的摘星阁上。
脚下是沉睡的帝都，万家灯火如星子散落，寒风自檐角呼啸而过，卷起玄色大氅的衣摆，猎猎作响。
“谢今绥……”
他于心底无声默念这个名字，指尖下意识地抚过冰冷汉白玉的栏杆，仿佛能透过这千里之遥，触碰到那人清冷的轮廓。
留下“暗影”，是他深思熟虑后落下的一步暗棋，为大夏那盘未尽的棋局埋下变数；却也是他唯一能留下的、笨拙而隐晦的牵念。
他终究无法真正洒脱地一走了之。
他知道谢桉的能耐，更知道大夏京都的凶险。他只希望，那枚令牌，能在关键时刻，护他周全。
大夏京都
谢桉的生活，似乎真的回归了平静。他依旧上朝、议事、与三皇子萧瑾维持着表面上的合作，暗中则不断削弱着太子的势力。
有“暗影”这股力量的暗中辅助，他行事顺畅了许多。
一些原本需要耗费极大心力才能获取的情报，如今能轻易到手；一些棘手的障碍，也总能在关键时刻被无形的手扫清。
这力量好用得令人心惊，也时刻提醒着他裴观野的存在。
他试图将这股力量视作纯粹的工具，如同他手中的笔，架上的书。
但他发现，很难。每一次动用“暗影”，都仿佛能感觉到那双深邃眼眸在暗处的注视。
太子萧珩在接连受挫后，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了一场凶猛的反扑。
太子萧珩的反扑来得迅猛而刁钻。他在朝堂之上，将矛头直指燕王世子谢桉与镇北将军之子沈昭珏"交往过密"一事。
"父皇，"太子言辞恳切，面露忧色，"燕世子与沈小将军情谊深厚，本是美事。然燕州、北境皆为大夏边防重镇，手握重兵。
两家继承人如此密切往来，恐引人猜疑。儿臣听闻，近日他们常在京郊围场并辔驰骋，于西山别苑彻夜畅谈...这般形影不离，若传至边境军中，恐生不必要的联想。"
他并未直接指控谋反，却巧妙地将"私交"与"边防""兵权"这些敏感词汇联系在一起，更刻意渲染谢桉与沈昭珏亲近的细节，字字诛心。
龙椅之上，大夏皇帝萧烁泽的眉头渐渐蹙起。燕州与北境，确实是他最倚重的两大边防支柱。燕王谢伯岳与沈大将军沈确，都是他极为信任的臣子。
但太子这番话，确实点出了一个他此前未曾深思的隐患——两家继承人若结为至交，将来分别执掌两大边镇时，这份私谊是否会凌驾于君臣大义之上？
朝堂上一片寂静，众臣各怀心思。
皇帝沉吟良久，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燕世子与沈小将军年纪相仿，志趣相投，有些往来实属正常。朕相信燕王与沈大将军的忠心。"
他先定下基调，但话锋随即一转，"不过，太子所虑，亦不无道理。边防重镇，确需避嫌。"
他的目光扫过群臣，最终定格在虚空处：
"传朕旨意：即日起，边镇将领及其子弟在京期间，凡涉及军务事宜，皆需经由兵部报备。另，着燕世子专心礼部观政，不必再参与五军都督府的议事了。"
这道旨意，虽未明言惩戒，却明确限制了谢桉接触军务的渠道，更将"避嫌"二字摆在了明面上。其中敲打的意味，不言而喻。
旨意传出，朝野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明白，陛下此举，既是为了防微杜渐，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皇权之下，不容任何可能威胁统治的联结存在，即便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之后也不例外。
燕世子府内。
谢桉接到旨意时，正在翻阅燕州来的书信。听闻旨意内容，他执信的手微微一顿。
他与沈昭珏交往，起初确有借助沈家之势的考量，但日久天长，也确实欣赏对方的赤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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