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八方风雨

谢桉立即搁笔起身,玄色披风在料峭春风中猎猎作响。

"带上来。"

四月中旬,燕州军制改革初见成效。

新募的边军开始轮训,谢桉参照前世所知的特种兵训练之法,制定了严格的操典。

起初那些老将不以为然,直到亲眼见识新军在山地行军中的表现——这些士兵能负重疾行三十里而不乱阵型。

"世子此法甚妙。"参将赵擎由衷赞叹,"若是全军推行..."

"还不够。"谢桉望着校场上操练的士兵,"要建一支真正的铁军,需要三年。"

他转身时,看见孟夫人带着谢景暄站在远处。七岁的小世子抱着本《兵法概要》,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兄长,"景暄小声问,"我以后也能带兵吗?"

谢桉弯腰将他抱起:"当然能。不过现在,你要先学好《千字文》。"

夕阳西下,燕州城头第一次升起新制的军旗,赤色旗帜上金线绣着的"燕"字在余晖中熠熠生辉。

三月廿八,国子监的公文送至燕王府:四月初七复学。

彼时谢桉正在校场观看新军演练,接到公文后,他望着远处整齐的方阵沉默片刻。春风掠过他墨色的衣袖,带着边关特有的沙尘气息。

"你要回京都了?"燕王谢伯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复杂。

谢桉转身,看见父亲站在校场的旌旗下。这位大夏唯一的异姓王,曾与当今圣上在潜邸时便是至交。

当年先帝封王时,谁都没想到这份殊荣会成为日后的一道枷锁。

"四月初八开学。"谢桉将公文折好,"儿臣打算初二启程。此次返州整顿军务的借口已用尽,若再滞留,恐惹陛下猜疑。"

谢伯岳望着长子清隽的侧脸,不由想起十年前的往事。那时另一位藩王谋逆,陛下要求各王府送质子入京。

因当年潜邸情义私下传信给他说:"桉儿是你独子,年方十岁,朕准你以病推脱。"

可谢伯岳深知,若真如此,便是让陛下为难。最终,他还是亲自将十岁的谢桉送上了去京都的马车。

这份忠义,陛下始终记在心里,不仅赐下远超规制的世子府,更特许谢桉每年可借故返州数月。

虽然如此,谢伯岳始终还是觉得亏欠了这个儿子,连带着孟夫人和景暄,都对谢桉格外体贴。

"京都不比燕州,万事小心。"谢伯岳拍了拍长子的肩,"陛下虽待你亲厚,但东宫那边..."

"儿臣明白。"谢桉目光沉静,"此次返州虽短,但军制改革已见成效。待儿臣回到京都,正好可以借此向陛下禀报边务整顿的成果,也算是给了朝廷一个交代。"

当夜,谢桉在书房召集众将。杜韬老将军看着案上密密麻麻的军务章程,忧心道:"世子这一去,燕州的军制改革..."

"各项章程都已完善,诸位依计行事便可。"谢桉将一枚虎符交给副将,"若有急务,可直接送往国子监。此次返州虽是以整顿边务为名,但确实让我们抓住了整军的良机。"

四月初一,启程前夜。

谢桉正在整理书卷,谢景暄抱着个锦盒跑来:"兄长,这个给你。"盒中整齐叠放着十余方绣帕,每方都绣着不同的边关景致,"姨娘说京都路远...若是想家了,就看看这些。"

孟夫人轻叩门扉,手中捧着一只紫檀木匣:"这是按古方调制的安神香,京都潮湿,夜里焚香可助安眠。"她取出一个香囊,"里面装了些燕州特产的药草,随身佩戴可防蚊虫。"

谢桉接过木匣,闻到熟悉的草木清香——是孟夫人独门的调香手艺。这位庶母总是这般细心,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关爱都补偿给他。

千里之外的京都,夜凉如水。沈昭珏孑立将军府空旷的庭院中,一手按剑,一手指尖斜擎着酒杯,遥遥向北。

细密的冷雨无声浸润着青石板路,唯有袖中那柄同样的乌木短刃,似有灼人的温度,贴着肌肤,滚烫如心。

而在更北方的草原上,一队骑兵正在渡过冰凉刺骨的河流。为首之人勒马回望,风帽下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目光仿佛要穿透千山万水,落在那个正在改变燕州命运的人身上。

四月初四,暮色四合,车队在并州驿馆落脚。

谢桉正在灯下批阅军报,忽闻窗外传来一声闷响。推窗望去,只见一名暗卫倒在院中,胸口插着一支淬毒的弩箭。

"有埋伏!"

几乎同时,数支火箭破空而来,钉在驿馆木门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黑衣刺客从四面屋檐跃下,刀光在月色下泛着幽蓝寒光。

"保护世子!"

燕州侍卫立即结阵迎敌,但刺客身手矫捷,招招致命。为首之人直扑谢桉所在房间,手中长剑如毒蛇出洞。

谢桉侧身避开致命一击,袖中短刃格开第二剑。刀剑相击的火花中,他看清对方衣领上的暗纹——他知道是东宫死士的标志。

"太子就这么迫不及待?"

刺客不语,攻势更猛。这时,驿馆外突然传来密集马蹄声,一队骑兵冲破火海,为首将领高呼:

"并州守军在此!"

刺客见势不妙,立即吹响哨笛撤退。但为时已晚,守军已将驿馆团团围住。

次日清晨,谢桉检视战场。

"共二十三名刺客,全部服毒自尽。"暗卫禀报,"武器都是军制,但抹去了编号。"

谢桉拾起一枚暗器,在指尖转动:"并州守军来得倒是及时。"

"说是巡夜恰好经过。"

"恰好?"谢桉轻笑,"去查查并州都督与东宫的关系。"

副将呈上一块玉佩:"从刺客首领身上找到的。"

玉佩质地普通,但雕刻的云纹让谢桉眼神微凝——这是工部侍郎府上的标记,而工部侍郎,正是三皇子的人。

"有意思。"谢桉收起玉佩,"有人想一石二鸟。"

车队继续前行,这次多了并州守军"护送"。

行至落霞坡,果然又遇关卡。这次守将态度恭敬,查验文书却格外仔细,明显在故意刁难。

"将军,"谢桉忽然开口,"昨日遇刺时,我丢失了一件重要信物。"

守将一愣:"世子说的是..."

"陛下亲赐的金牌。"谢桉目光扫过守将骤变的脸色,"若是找不回来,只怕要惊动御前司了。"

守将冷汗涔涔,立即放行。

待车队远去,暗卫不解:"主子何时丢了金牌?"

"自然没丢。"谢桉把玩着手中的玉佩,"但有人要坐不住了。"

四月初五,车队抵达漳河驿。

驿丞早已候在门外,神色惶恐:"世子恕罪,上房...都被订满了。"

谢桉抬眼望去,驿站内分明空无一人。

"无妨。"他淡淡道,"那就住偏院。"

偏院条件简陋,被褥潮湿,连炭火都是劣质的烟炭。深夜,谢桉正在灯下看书,忽听窗外传来异响。

推窗一看,院中不知何时被撒满了铁蒺藜,马厩里的马匹焦躁不安。

"主子,水井也被投了污物。"暗卫禀报。

谢桉不怒反笑:"这般下作手段,倒像是狗急跳墙。"

他取出那枚玉佩,对暗卫道:"把这个送到三皇子府上,就说...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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