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就这样,蒋家人只能同意婶子的提议,否则被村民趁乱抢走的钱,就要不回来了。毕竟,他们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些人偷拿了银子。婶子可真厉害啊!”顾枝趴在方桌上,捧着小脸,一脸向往地说道。

林清和挤干抹布里的水分,仔细擦拭院子里的家具。两张架子床倒是保存完好,只是几张案几和厨房的亮格柜有些划痕。

林霁初当初选用的都是好木料,本身就有油性,经年累月之下,外表已形成包浆,摸上去有种温润如玉的滑溜感。因此大部分家具都保存得较为完好。

家具擦拭干净后,就放在院里,就着阳光晾晒一番。从昨天起,他就在做这个工作,没办法,家具太多了。

哎,可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林清和摇摇头,心里却美滋滋的。

忙碌间隙,他也不忘回应顾枝的话,“是啊,婶婶可真算是女中豪杰。昨日若不是有她主持公道,说不定蒋家要被抢光了吧?”

顾枝遗憾得点头,“可不是。不过,我还挺想看到那个下场的,嘿嘿。”

“她是村长夫人,不会放任事情失控的。无规矩不成方圆,村里人不能养成强抢的恶习。再说,经此一事,蒋家定能消停一段时日,以后也不敢随意招惹我,我的目的便达到了。”林清和心疼地摸了摸博古架周边的磕碰,打算改日找木匠师傅修补一番,补好后还是搁在父亲书房里。

“嗯,清和你真聪明,不仅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还能让蒋家有苦说不出,你和顾二婶一样厉害!”顾枝对林清和很是推崇,见他忙碌,当即挽起袖子,也找抹布擦拭起来,“不说那些了,我来帮你除尘吧。”

不一会儿,顾枝的小嘴又开始叭叭:“清和,你家的箱子和柜子,都好好看哦,和你一样好看!”

林清和心中得意:“自然是因为我爹眼光好!不过我也没想到,林家这么有钱。”后面一句,他小声嘟囔,顾枝并未听清楚。

顾枝干活十分卖力,林清和拦了拦,见他执意要帮忙,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思及谢礼,顾里正同顾枝家里,定是要再重上几分。林清和心中默默思量着。

说到谢礼,林清和还特地向顾二婶请教了一番。

昨日,顾二婶临走前,殷切叮嘱林清和,对于出手帮忙的人家,要记下这份恩情,之后必要上门致谢。

别看这会,村人对他的态度都是同情与怜惜。可过段日子,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想到林家家底如此丰厚,银子、家具不提,还有那偌大宅院,届时,浮上心头的,恐怕就是嫉妒与眼红了。

无关对错,只是人之本性罢了。时过境迁,也许他们会反过来同情蒋家被抢,责怪林清和太过绝情。

林清和受教点头,他也正有此意,只是不知置办什么谢礼,才最妥当。顾二婶这番话可算解了他的围。

于是他借着机会,顺势问起谢礼规格。

顾二婶当即娓娓道来。

乡下人家,礼物不在贵重,而在于合心意。比如张家即将嫁女儿,去银楼打根簪子,他家必定欢喜;又如顾三叔家即将添丁,送两双虎头鞋,打个长命锁,取个好意头,顾三媳妇绝对满意……这些都是出力搬东西的人家,谢礼自然要投其所好,重上几分。

余下帮林家说话的,虽然只是表明态度,但林清和若没有半点表示,下回遇到这种事,他们说不定只作壁上观了。因此,对于这些人,同样需要感谢一番。礼品无需特意准备,只送上几个鸡蛋,或是一两块粗布,他们心里就舒坦了。只是说几句话而已,就能白得一份谢礼,谁不喜欢呢!

除此之外,还有个人,也不能不有所表示。那就是被林清和请去的李栓柱,这次的事情若没有他发话,恐怕无法顺利进行。即使他站在蒋家那边,可林清和却不能不感恩。

林清和边听边点头,若不是手边没有纸笔,他都想把各家喜好一一记下来。

虽说谢礼一事复杂地叫人头疼,可林清和看着厨房里被填满的米缸,以及灶台上摆得整齐的调味品,还是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

从家徒四壁,到一夜暴富,缺的只是一个蒋家。

林清和伸了伸懒腰,嘻嘻,他可真不容易啊!

接下来几日,他就在收拾自家院子,以及准备谢礼中度过。

期间他坐着李三叔的牛车,去了一趟镇上。这个镇子离得不远,位于附近几个村落的中心,牛车只要半个时辰便能到达。因此周边村民经常带着自家蔬果,来这边集市摆摊。

其实,林清和更想见识一下南浔县城。那才是此地的经济与政治中心,囊括了县衙、书院、东西集市等或威严或繁华之地。

提起书院,林清和便想到了顾青云,说起来,他们书院也快放假了。

扯远了,林清和收回放飞的思绪。因为去县城得坐一个半时辰的牛车,换算下来,来回得在路上花费六个小时,因此,他打算彻底安顿好后,等到月底去一趟县城。

因为村里的牛车,只在每月中旬与月底去县城两天。

按照嘱咐,他置齐了答谢礼品。其中,顾里正与顾五叔一家,要丰厚些。分别添了两壶清酒,两斤猪肉,一匹蓝布并一篮子红枣。

收到谢礼时,顾枝他娘大吃一惊,直道礼品备得太厚。顾二婶则是当场拒绝,嗔怪他亲戚间还如此客气。林清和劝说许久,最后言明这是小辈的孝心,顾里正才发话收下了。

等到谢礼全部送到,果然如顾二婶所言,村里人态度更加热切,脸上笑容也真心实意了许多,纷纷夸赞林清和懂事明理,即便是路遇蒋周氏哭诉委屈,也会被他们仗义执言怼回去。

至此,林清和紧绷的精神才真正松懈下来。

这些天听着村民们交口称赞,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好在礼品终于送完了,林清和抹了把额上虚汗。

顾枝坐在堂屋矮榻上,品尝林清和带回的点心。不经意抬头,见他如此,顿时伏在桌上,笑得乐不可支,“哈哈清和你这样太好笑了,夸你还不好么?我可想听别人夸我了,可是除了你,他们都说我性子闹腾,没个哥儿样。”

说到这里,他狠狠地咬了口点心。

林清和倒了杯茶水,放在顾枝面前,“点心虽好,也别多吃,仔细积了食。这些都是给你带的,你可以慢慢品尝。”

顾枝听见这话,瞬间又高兴起来:“真哒?清和你真好!那我慢慢吃,嘿嘿。”

林清和温柔地笑了笑,低下头去,开始筛选春种菜种。天气逐渐变热,他准备开垦院中土地,撒些种子下去。这样他就能在蔬菜上,做到自给自足,省下一笔花销。

先前那些礼品,总计花了近八两纹银,幸好鸡蛋、粗布是从别村收的,价钱比镇上便宜,否则花的更多。

除此之外,他还置办了被褥,先前那床陈年铺盖,太过单薄,无法抵御严寒,害得他夜里总被寒风冻醒。眼下换了新床,自然也要用上暖和的新被子。至于衣服、碗筷这些生活用品,同样需要添置。

扣除这些花销,林清和手上积蓄满打满算,还剩下近四十两。如果省着点,他一个人能用上好多年。可人是有追求的,尤其是见证过后世繁华的林清和,坐吃山空并非他的本性。

暂时未能想到如何开源,便只能在节流上多下功夫了。

顾枝很听林清和的话,尝了两块点心后,便不再继续。林清和见他如此乖觉,从怀中取出一根海棠样式的银簪,繁复的花瓣中心嵌有一颗红色蕊珠,看上去艳丽逼人。

并非他不选那些清隽雅致,更适合男子佩戴的簪子,可谁叫顾枝,就好这一口呢。好在簪子并无流苏,小哥儿佩戴倒也没什么不适。

果然,簪子一拿出来,顾枝的眼睛立刻就直了,痴痴地紧盯不放。

想到小哥儿这种性别,林清和又释然了。花里胡哨也罢,既然顾枝喜欢,他自然要投其所好。这么多年,若不是有他的帮扶,原主的生活恐怕更加痛苦。他接手了这具身体,定然要替人报恩。

林清和无奈嗔道:“快擦擦口水,我怕这簪子还未送你,就先被你的唾沫腐蚀了。”

顾枝听到这话,登时喜出望外:“送我的么?清和你太好了!我娘总说要给我打簪子做嫁妆,可说了多少回也没见她真打,你比我娘还要好呜呜。”

林清和见他这般喜极而泣,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一番。

“你可千万别在你娘面前这么说。”

“知道呀,我才没那么傻。我要是说了,她不得自惭形秽啊。哎?清和,这个词是这么用吧?”

顾枝眨着清澈如洗的双眼,天真地看向林清和。

林清和哑然失笑,问题与这个词语无关,而是你如此直接会不会挨揍。

他怜爱地摸了摸顾枝发髻,“枝枝,答应我,以后对你娘孝顺一点,好吗?”

顾枝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手中银簪,听见这话满头雾水:“我一直很孝顺她啊,她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除了我想嫁给好看的人。”

最后一句话,顾枝说得极小声,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叛逆。

林清和微微一笑,傻小子,就凭你长到这么大,她也没因你这张嘴,多揍你几顿,就值得你多孝顺了。

“那就对她再好点,要不然以后嫁人了,也不能天天见面,多遗憾啊。”

顾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对,那我现在就回家,让她多看看我,和我的簪子!”

顾枝说干就干,立即起身,像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饶是清楚顾枝本性,林清和也被他的咋咋呼呼逗乐了。等着吧,一会没准还会回来。

果然,片刻后顾枝又风风火火赶来,递给好友一个篮子。林清和掀开篮布一看,里面装着晒干的春笋、木耳,以及去年秋收的板栗,满满当当。虽是山货,可正是他目前所需,足以可见顾家这份回礼的用心。

顾枝又从怀中掏出油布包裹,解开后摊在桌上,招呼林清和过来吃:“快来尝尝我娘做的鸡蛋饼,刚出锅的,依照你告诉我的方子,做出来可香了。”

林清和望着那一摞堆得极高的饼,呼吸陡然急促,他捂住胸口,有气无力地问道:“你给家里人留了吗?”

顾枝在井边净过手,拿起饼子便往嘴里塞,声音含糊不清:“没留……出门前看见……又贴了一锅……这些够我们两吃了……”

我愁的是不够吃吗?林清和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放弃挣扎,向着油布探出手来。

不想了,他很心累,此刻急需一张鸡蛋饼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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