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该,他如何配得起?”
什么话都叫萧远说了,赵琛不理他,给赵璟烫了几片菜心,叫他别光吃肉。
萧远忽然说:“我府上有一位大夫,比不得宫中的御医,知道的偏方却不少。”
“西平可要叫他来瞧瞧?”
赵琛对上他的视线,眼中没有什么波动,男女脉象有不同,真有本事的,一探就知,萧远试探他呢。
他果然不会那么轻易就信。
“我并无大碍,不必这般劳动人。”
若非十分信任,没有在别人家看大夫的道理,何况是公主,赵琛的反应也说得过去,他不愿,萧远也没有再提。
方才在外头走了许久,午食又多用了些,赵璟吃完便开始打呵欠,强撑着看向赵琛。
“不若叫官家歇息片刻再归宫?”
赵琛其实也有点困,但赵璟可以休息,他却不太合适,萧远说要带他走走,他也没有拒绝。
靖北王府是当年武宗特为萧远所辟。
当时辽国使馆虽在,楚辽关系却十分紧张,将这靖北王府建在辽国使馆对面,是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东京城寸土寸金,内城更是如此,王府在一所大宅子上扩建,劳动不少百姓搬迁,却少有怨言。一来朝廷给足了银子,二来此举十分解气。
王府朝南开,辽国在北,使馆门是朝北开的,靖北王府同辽国使馆几乎就是门对门。
靖北王府十分符合常人对于武将家宅的想象,没有那么富丽堂皇,也没有那么精致典雅,便是匆匆修缮的公主府也比这讲究,最特别的地方大约就是那特辟出来的演武场。
演武场很大,他们到时有人在对练,这几日天干,略有些尘土,萧远便没有带他再走近。
萧远归京时没有调兵之令,如今在府上的应当是萧远的亲兵。
公主位比亲王,说来赵琛府上的府卫也算是亲兵,不过平日里护卫对付普通人还行,却没法同这些跟随萧远久经沙场的比。
即便是宫中值守的禁军,比起他们,也差了些。
相比之下,萧远的亲兵多了些煞气,大约是长随萧远作战的缘故。
即便边地没有战事时候,萧远都会去找事,耶律弘温不就是那么来的么?
萧远来了,他们也没有停下,不过遥遥打了招呼,纷纷喊道:“将军。”倒是见到赵琛都有几分好奇,还有人问:“是夫人么?”
“不是。”
萧远虽然否认了,口吻却十分平常,没有什么嘲讽之意,他这些亲卫显然都摸清楚了他的性子,知道真要不是,他们这样问了他是不会留情的。
今日没有加练,这句“不是”要当“是”来听。
赵琛不知道他们那么多门门道道,走到演武场,他想起昨日萧远邀他出宫时说的话了。
“王叔答应我的事,可是忘了么?”
“人力有不逮时。”
也就是说不是排布上的问题?萧远没必要骗他,赵琛看了一眼沙场上的人,禁军在京,确实是有些安逸了。
“我不日便要离京,”萧远拿来一张羊皮图交给赵琛,“西平可要好好保重才是。”
“你离京?”
赵琛说完想起来了,萧远说的是送先帝入陵一事,大楚讲究厚养薄葬,便是有皇室带头,不过几月陵寝已修建完毕,该送先帝入陵了。
这一路需派遣重臣相送,太师为山陵使,余者也由朝臣充任。
萧远,赵琛却是没想过。
萧远却肯定道:“是啊,我离京。”
“于理,先帝入陵是国之大事,于情……”他轻笑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赵琛也并不想听,他看了一眼手上的图,是布防图,同赵琛在宫中看过的略有不同,上头的建筑标志十分简洁,应该是萧远自己画的。
“王叔何意?”
“西平可要好生防备,不要叫那什么登徒浪子近了身。”
说实话,除了萧远,赵琛长那么大,没在大内见过什么不速之客。他略看了看,没看出多少区别来,不过用的人似乎是少了。
大约是习惯的问题,萧远在外,时时讲求效率,但是京中,无论何时都不会缺人。
这都不重要。
“听闻王叔用兵如神,想来这般排布是能严防宵小了?”
别人能不能防还在其次,寻常人混入大内都不容易,别说一路摸到后寝。
重点就是他萧远。
“这要看禁卫。”
边关虽时有战事,京中却是安逸太久了。
过了初四府便要恢复常朝,通常年初不大理事,照往年的情况看,过了元宵才算是正式结束年假,今年却不同。
司天监核定了三个吉日,最后一个在一月底,时间上有些紧迫;一个恰在上元之后,启欑宫前三日,京中禁娱乐,若选在这一日,只怕影响了百姓过节。
多方思量之下,便定在年节之后,上元以前,初九这日启欑宫。
宗亲百官皆至,秦国公主亦在其中,玄同之事,赵琛借机开口,算是彻底得罪了她。
秦国公主见了赵琛也冷冷淡淡,她今日难得换下了一那一袭红衣。
“玄同做了什么事?”
玄同回了延庆观,秦国公主去过几回,却是没有再留宿,应当是从他口中确定,他确实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玄同道长不说,姑母又何苦辜负他一番好意?”
秦国公主冷着脸:“你们都不说,我便不会自己查了么?”
她自然查不到,即便她手眼通天,赵琛亦不担忧。
起欑宫三日后,太师靖北王和一道送先帝入陵,京中说得上话的便只剩下赵琛。
皇陵在巩县,自京城一路缓行,一日所行不过几十里,来回大约需要十余日。
这两人都支走的机会不多,赵琛有心要做些事。
上元节,官家至宣德门与民同乐,御街游人如织。
城门之下设了露台,教坊之人在演杂剧,百姓都自御街而来汇聚在宣德门下。
城楼之上,黄色的帷帐下便是御座,赵璟却不在其中,他在城墙边,踩在矮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下面的灯河,宫人侍卫在一旁小心看护。
空中飘着许多孔明灯,璨如星河。
赵琛抬头看了一眼,今日吹南风,这些灯顺着风向大约会飘入大内。
“今夜叫人注意防火。”
不需要他多说,历来元宵都是要严防走水的,武宗时也曾禁过天灯,只是大楚对百姓历来宽和,京中之人放的起天灯便没有交不起罚钱的,最后便不了了之,只是防火更用心些。
天灯又名平安灯,吉祥灯,赵琛取了一盏灯,递给赵璟:“官家可要点灯?”
赵璟还不曾点过天灯,自然想试试。
赵琛敲了身边的内侍一样,他便提高声量喊了一声:“官家点天灯,为万民祈福。”
赵琛托着赵璟的手,松开,天灯便缓缓腾空。
街上喧闹,这话却一声一声传了出去,城楼之下的百姓,抬头看着高高的城墙,一盏橘色的天灯缓缓升起。
众人皆屏息凝神,待天灯高飞,便欢呼一片,赵琛也露出个笑来。
*
第二日一早,赵琛便听闻昨夜有三处失火,都及时扑灭,无人畜伤亡,财物损失不算大。
三处,这数字可比往年少些,别说还都及时扑灭了,往年最严重的时候波及了上百户。
“昨日皇城司之人自发巡守放火,除却这三处,他们亦是发现了不少坠落的天灯。”
“皇城司?”
皇城司的署衙就在大内,在皇太子宫西侧,皇城司三字提起来却有些陌生了。
其实一直到理宗朝前期,天子近卫都是三衙精锐,在大内设有皇城司,专司皇城守卫。
理宗朝后期,秦国公主开始参政,将皇城司独立了出来,兼负些信息传递之责,赵琛看出点锦衣卫的影子来。
只是秦国公主到底是不曾登基,她一离京,这皇城司就回到了原点,又因曾经被重用,如今不尴不尬。
大内的守卫主要交给了殿前司,如今宫中的护卫都是殿前司负责,皇城司几乎成了摆设。
赵琛本就有意动一动皇城司,自然也关注过,曾经提举皇城司是天子近臣,如今却是个冷差事,说是守卫皇城,到更像是干杂事的。
提举皇城司不像是会做这事的人,多半是次一级的申阳。
申阳原本同江源同级,听闻还同江源有过龃龉,他做这事无非是为了入赵琛的眼。
赵琛有意重建皇城司,如今申阳倒是自己把梯子步好了,他只需轻轻拉一把。
“传申阳来见。”
赵琛见他不过片刻,他一走江源便入内请见。
“申阳为人睚眦必报,做事不择手段,难堪大任,殿下若有意重起皇城司,卑职愿往。”
“江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江源跪地不语。
赵琛叹了口气:“你不合适。”
皇城司若果真成立,不可能只是做些阳光下的事,便如之前,叫江源去请玄同,这不该他来做。
江源如今并无异心,当年忠于武宗,如今也忠于他。怎么说也是个正统的武将,叫他去做这些事,不合适。
赵琛要他做的事可比这个重要多了。
方才申阳见了赵琛,初时是抬头直面他的,见赵琛嘴角上扬,似乎是在笑,他便立即低头,恭恭敬敬没有半分差错。
赵琛一看便知他打的什么主意,确实是长得还算过得去,可惜赵琛不是秦国公主。
只此一事也能瞧出来,申阳做事颇有些不择手段。
仗着有几分姿容便想以此吸引赵琛,见他无意,又立即收敛了,能屈能伸,目标明确,就是向上爬。
赵琛若能稳稳掌权,他便是最好用的刀,赵琛若是什么时候失了势,怕是要被反咬一口。
萧远比他好不到哪去,萧远不需要向上爬,但他行事无度,又显然对赵琛很有兴趣,若叫萧远完全站了上风……
萧远亦是利刃,赵琛要用他,却也不得不防他,江源可为盾。
本来想说时间重合了,结果一看过零点了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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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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