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琛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忽然发现，萧远其实生得也算是英俊。
不同于京中小娘子们喜欢的翩翩浊世家公子，萧远身上颇有些野性不羁。
赵琛收回视线：“王叔今日来所为何事？”
“许久不曾同西平下棋了。”
赵琛拒绝：“今日不得闲，王叔改日再来吧。”
萧远摇摇头：“世人总爱苦苦追寻的不到的东西，却对唾手可得的东西弃如敝屣。”
赵琛以为萧远在说他自己是敝屣，他想了想，萧远刚回京时，他确实几乎对萧远有求必应。
不想萧远反过来说：“我亦不能免俗，西平这般，我可是越发放不下了。”
“王叔还是放下得好。”
萧远没有应他，而是问：“西平赠我的刀鞘何时能到我手上？”
赵琛当日说的分明是赐，到了萧远口中成了赠，这刀鞘仿佛一下子变了味道。
“王叔不若自去军器监看看，想来也能快一些。”
萧远没下成棋，却也没走，在崇政殿空坐了半日才离去。待他走了，赵琛也出宫去往审刑院。
其余人的处置都不需要他操心，唯独黄玉山，审刑院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看着似乎和广陵郡王并无勾连，只是这风寒实在来得不是时候。
黄玉山身上带着镣铐，仍旧是平日里那副模样，清隽儒雅，只是消瘦了些，看着不像是个会害人的。
赵琛屏退了所有人：“黄太医，多日不见。”
黄玉山刚要开口，便是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咳到脸色都红润了些。
“黄太医的风寒还未好么？”
“医者不自医，让殿下见笑了。”
“医者不自医，却能自害，也能害人，黄太医应当知晓，我来是为何事？”
赵琛只是笃定当年的事与黄玉山有关，却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做的，相隔已久，现在是没
黄玉山点点头：“罪臣自知时日无多，殿下想知道什么，罪臣知无不言，只求再见秦国大长公主一面。”
赵琛轻嗤：“尊夫人还在为你奔走，黄太医，你心里可过意的去？”
黄玉山面上有几分无奈：“世事难两全，黄某略有些薄产，待我死后，拙荆守着家财也能度日。”
“好一个世事难两全。黄太医一片痴情，我可代为通传，至于姑母见与不见与我无关。”
“多谢殿下通融。殿下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该说的自然是赵琛的事。
赵琛本以为照秦国公主那性子，应当是不会来的，没想到她来了，不但来了，还喊出了黄玉山的名字。
还真有一段旧事。
只是这旧事并不想赵琛所想那般旖旎，秦国公主多情又处处留情，这里头，不包括黄玉山，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黄玉山所为也简单，二皇子与三皇子一个早夭一个雨夜受惊而死，都与黄玉山无关，四皇子自来体弱，黄玉山一个御医，推波助澜再容易不过，也正因他体弱，即便走了也没有人深究。
但这一次的成功无疑是给了他为恶的胆量，之后身体康健的五皇子亦是被一场小小的伤寒夺去了性命。
他一厢情愿地替秦国公主报仇，如今又来邀功。
赵琛想到记忆中那个有些模糊的总说要照顾妹妹的奶团子，转过身深吸口气，到底是没忍住，回头一脚将人踹翻在地，指着地上的人骂道：“稚子何辜？黄玉山，人都道医者仁心，我看你是枉为人。”
秦国公主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也是没想到赵琛会忽然动手，反应过来之后骂得比赵琛狠。
“你这样的相貌，若真来找我，我会不收么？你看我身边多你一个么？”
赵琛：“……”
“你分明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却娶妻生子；加官进爵又背主，无君无德，不仁不义的东西，你也有脸说这样的话？”
“殿下……”
“你说是为了我，广陵那厮栽赃与我时你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为了我，”秦国公主冷笑，“我可是无福消受。”
黄玉山怔怔地看着她，秦国公主甩袖便走：“若早知你是这么个东西，我今日也不该来见故人。”
赵琛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最后问道：“要我做公主，是谁的主意？你，还是玄同。”
黄玉山仍旧看着方才秦国公主离去的方向，赵琛不耐，又踹了他一脚，黄玉山才回神，咳嗽了几声，竟吐出一口血来。
他面色灰败，抹了嘴角血迹，直起身跪好：“自然是他，他惯来如此，悲天悯人。”
“不过，他这主意却是正合我意，”他看向赵琛，秦国公主走了，他也卸下伪装，露出了几分歇斯底里的疯狂，笑道：“殿下如今不就是，咳咳……一辈子都要着女装么？可惜，咳咳，可惜了官家。”
“疯子。”
赵琛没有再看他，出了牢房接过青黛递来的手帕，仔细擦了擦手：“柳知院。”
“微臣在。”
“黄玉山谋害圣上，腰斩。”
赵琛面无表情上了马车，公主又如何，便是以女子的身份他一样可以大权在握，若是他想，君临天下也无不可。
只是，他念着情，念着先帝，念着赵璟。
黄玉山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他一个太医，能有多少家财。
相比之下，玄同倒是真的一片痴情，也间接帮了赵琛，不论如何，黄玉山不曾对他下手，也有这个原因在。
青黛有些担忧：“殿下。”
赵琛摇摇头，短时间内他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的状况，过多的纠结也不过是自苦，倒是合了黄玉山的意，有这精力不如想想如何收权。
这皇权至上的年月，有钱做不了什么，真正大权在握却是实实在在的可以为所欲为。
“在城中转一转，然后去公主府。”
赵璟还在公主府里呆着，赵琛平复了心绪才回到公主府。
赵璟已经病愈，这几日可以在外活动，听闻他来，便急急地迎了出来，抱住赵琛的腿抬头喊：“阿姊。”
赵琛弯腰将他抱起来，掂了掂：“轻了些，可要好好用膳。”
赵璟搂着他的脖子：“阿姊骗我。”
赵琛送他出宫时说的是他很快便来，如今过了多日才到，可不就是骗他，赵琛自知理亏：“是我之过，明日便带璟哥儿出去转转。”
“好。”
他们一路往赵璟住的院子走，快到时赵璟忽然扭过身，赵琛差点没抱稳他：“怎么了？”
“阿姊要同王叔成亲么？”
“什么？”赵琛疑心自己听错了，要不这话怎么会从赵璟口中听到，“这话谁教你的？”
不必赵璟答，他也知道了。
萧远就在月门之下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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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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