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我想问您一件事,您这次奉旨出巡,要多久才能回开封府?”
俞时念想问问包大人回京的大概时间,她总有一种预感,去了汴京后,原本平静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本府也不知确切归期,须据各地案情而定,最迟年底必回开封府。”
包大人说的这是实情,他每次出汴京办差都会耗费不少时日,何况这次是代天巡狩。
到各地巡查若真查出问题,无论由开封府接手还是交由官家派下来的钦差大臣处理,单是卷宗核验、人证移交就需不少时日。
包大人抬眼看向俞时念,见她神色稍缓,心中却还有一重担忧——他这几个月出京巡查,俞时念他们暂住汴京,若是遇上歹人,才是最让人忧心的。
“那也不远了,现在已经离年底不过几个月时间。”
知道了包大人回开封府的时间,俞时念心里有了底,她不再担心他们去了汴京后,遇到不长眼对他们下手的小人该往哪里送了。
包大人带走了开封府的三班衙役,总会留一点人留守开封府,总不至于把那些千里迢迢跑去开封府击鼓鸣冤的人的路子堵死。
她是心里有底了,包大人听完她这话,心里泛起了嘀咕,端着茶的手都有些微乎其微的颤了颤。
这次出巡,他们带走了开封府大半精锐,南初和俞时念偏要这时候启程前往汴京。
这段时间里,若有人对他们下手,俞时念即便能将人扭送开封府,可府里留守的老弱衙役又如何护得住犯人?
等他们回来,牢里怕是只剩几具被灭口的尸首,连案卷都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包大人心有戚戚,却不能说出口。
一旁抄录清单的公孙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一见包大人眉头紧锁,便知他忧心何事,只待俞时念二人告辞后再细禀。
几个呼吸间,包大人已有了对策,能应对他不在开封府时,权贵们故意招惹俞时念他们的情况。
他得赶在出发前传信回京,既要告知皇上南初二人将入汴京,说清他们与自己的渊源和南初的真实身份,更要请几位交好的大臣暗中打点。
尤其是那几位掌管京畿治安的,得让他们给底下人递句话:开封府隔壁那户人家,动不得。
南初与俞时念皆是出众样貌,汴京纨绔子弟众多,难保不会有人见色起意,这要是仗势欺人起了冲突,见血就不好了。
若当真闹到了动刀动枪的地步,无论伤了谁,都是桩难断的案子。
包大人宁可现在放下身段求人,也不愿几个月后回府时,看到南初或俞时念的名字出现在开封府的卷宗上。
并非他包拯惧怕南初的身份,不敢秉公办理,而是先前那些觊觎南初宅子的人家,他们闹出的那些事,没有一桩不是咎由自取,偏偏又和南初脱不开关系。
这类人是包大人最头疼的,他们熟知人性的弱点,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自己却能置身事外。
“俞姑娘,你和南公子的宅子就在开封府隔壁,”
站立在包大人身旁、身姿挺拔的展昭忽然开口道。
“若有人到开封府击鼓鸣冤,消息递不到包大人手上时,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信鸽在贵府暂歇传信?”
展昭言辞恳切,语气中还带着些许请求的意味。
俞时念心念一转,这哪是求帮忙,分明是给他们留了一条联系方式——真遇着事,开封府的信鸽通道,随时为他们敞开。
展昭相当于再说,今后遇到难事,先报到开封府,千万不要怕麻烦,开封府一定会秉公处理。
“没问题,只要是能帮上包大人的忙,我顺手就能帮。”
她秒懂展昭的意思,不就是怕他们对那些得罪他们的人动用私刑,也担心有人去开封府申冤时,消息被权贵截断,传不到包大人那里嘛!
俞时念敢打包票,只要是飞到南府里的信鸽是绝对不会被人截胡的,保证信鸽能能飞出汴京,将信传到包大人手上。
她这么想,也是这么对包大人他们说的,
“包大人,你们请放心,到了我家的信鸽,就是成烤鸽了,该送到的消息也会准时送达。”
她特意提‘烤鸽’,是暗示自家情况与寻常人家不同,鸽子腿上的书信只要飞进了她家,就断不会被轻易截胡。
知晓其中内情的展昭,一想到哪些想要拦截开封府信鸽的恶人对上南府之后,会发生一些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冷峻的面容因着眼中带着的那一抹笑意,显得面部柔和不少。
在客厅里气氛融洽,一个破坏氛围的声音出现了。
“大人,这单子,还请您过目……”
公孙策捧着抄了一半的单子走到包大人身前,他脸色发白,拿着单子的手恍若捧着重若千金的宝物。
他把单子放在八仙桌上,像是放下一份烫手山芋,缓缓对包大人道:“这、这里头好些东西,便是进贡宫里的贡品也未必有这单子上的……”
单子上列出来的大部分物品都是只供皇室和命妇才能使用的贡品,普通人是不能使用这份单子上的物品的。
尤其是那单子上的东珠估计比皇后凤冠上的还大,雪参足有百年份,更别提那些什么鲛绡之类的,只存在传说中的物品了。
他说句大不敬的,这份单子比官家娶皇后的聘礼还要厚重,其中有些药材、香料、各色珠宝首饰等,哪怕是宋朝皇室,都得等其他国家进贡,可就是进贡的贡品,也未必有这份单子上的东西好。
包大人细看这单子上列种种物品,他也惊呆了,官家的私库也不过如此了。
他越看这份南初要送给俞时念做嫁妆的单子,眉头皱得越紧。
包大人最后看向南初,沉声道:“南公子,这份嫁妆若报上去,怕是会被言官参一本‘僭越’。这份嫁妆非是寻常人家可用,若在想在官府备案,怕是会有些波折。”
包大人知道以南初的身份,这份只有凡俗之物的嫁妆算不是特别贵重,但其他人不这么想,他们只会认为俞时念的嫁妆僭越了。
“包大人,念念的这份嫁妆,她担得起。”
南初握住了俞时念的手,对她摇摇头,制止她想说出口的话。
“念念身为一国长公主,即便因故离家,暂且不能归家。吾这个夫婿,难道还给不起出身九十六亿方里国家的长公主一份嫁妆?”
南初这话没毛病,普通人家不能用这些被列为贡品的物品,一个出身大国的长公主自无不可。
他既然敢给俞时念这份嫁妆,就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这……冒认皇亲?”
包大人愣住了,他虽然知道俞时念嫁与了仙神,不可以凡俗来定论她,但这长公主,非是三言两语能定,尤其是南初说的明显是一个强国的长公主。
“包大人,非是冒认,念念有龙气在身,她就是长公主。”
南初拍拍俞时念的手,他居然敢这么说,并非毫无根据。
俞时念身上带有龙气,按世人的看法,这身带龙气之人,非皇室子弟不可拥有。
他不说,日后难免有人看出俞时念身上自带的龙气,然后告诉包拯,惹出事端来。
事实是,华国成立后,再无皇室,这龙气每个出生在华国的孩子都拥有的,区别就是个人拥有多少,于过有功的人龙气多一点,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少一点。
俞时念也想到了这一点,□□常说他们是初升的太阳,未来在他们身上,他们也确实喊华国为‘母亲’,大大们也都说他们是龙的传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我们那儿人人都有,出生自带华国人证明”,可看着包大人凝重的神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啊,怎么解释?说华国没有皇帝,说龙气是人民当家做主的象征?他们怕是只会当她疯了。
可若不说清楚,她身上的龙气也会引起他人猜忌。
她想起刚到这个世界时,南初第一次说她身上有龙气,她只当是炎黄子孙血脉的象征,要牢记得“根”在何方。
此刻才惊觉,这在旁人眼中是何等分量——那是皇室专属的印记,是天潢贵胄的证明。
之前去地府时,阎君曾告诉他们,宋朝的龙脉比起前朝,如今可不太妙。
倘若有宵小之徒发现俞时念身上的龙气比宋朝皇室子弟还要强盛,想拿她的龙气做文章,那可就麻烦了。
厅中众人看着她脸上从惊讶到茫然,再到若有所思的神色,各人心里满腹疑云。
“俞姑娘,莫不是您出身皇室?”
公孙策忍不住出声追问,他早就好奇,什么样的人家能教出这般气度的姑娘,竟不比世家子弟出身的宗妇差多少。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这么说。”
俞时念扯了扯嘴角,有些感慨地说道。
“只是国情不同,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她只能借诗句含糊过去,心里却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穿越的无奈吧。
她总不能直说人民当家做主了,众人的三观不同,包大人他们应该很难理解千年后人们的想法,说得多了,除了多费唇舌,没任何益处。
立于包大人身侧的公孙策,他看向俞时念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若是贵为长公主,那这嫁妆清单上的东珠、鲛绡……便算不上僭越。只是那九十六亿方里的国家……”
他咂舌轻叹,大宋疆域远不及此,用这般大领土的强国前所未有,这后世的君王看来又是一位开疆扩土的明君。
包大人却若有所思,“旧时王谢”,这唐诗尽是凄凉之意,难道她如柴家一般,新朝建立后,被善待的前朝遗孤?
若是如此,这份嫁妆倒也说得通了。
包大人又沉思片刻,道:“既如此,公孙先生,你照实抄录,本府会上奏官家,说明事由。”
有包大人这句话,公孙策松了口气,拿起笔继续抄写。
只是女户文书今日是拿不到了,得等官家批复才行。
俞时念倒不着急,过了宋仁宗这一关,往后在汴京的日子总能清静些,也能少些不长眼的人来招惹他们。
只是想到奏书上要写出俞时念所在国家的国号,包大人看向南初和俞时念,“只是官家若问起友邦名号……”
“便称‘华国’。”俞时念接过话头,心头微热。
这个常被网友和小说作者引用的名字,此刻从她口中说出,竟像是又一个循环。
南初握紧她的手,眼底漾起笑意。
他就知道,他的念念一直在思念家乡,也记挂着亲人,再等等,很快他们就能一起回去见岳父岳母了。
眼看快到午膳时间,包大人便留他们用了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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