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罚人立于身侧,执扇送凉

午膳过后,俞时念拉着水仙去县衙后院散步。

“水仙姑娘,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两人坐在石凳上,午间的凉风吹起水仙鬓边的碎发,露出她略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颊。

“明日…我和爹娘去过法场,见上他最后一面。”

水仙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似是带着一些哽咽。

“待到丧礼过后,我就在宋家奉养爹娘终老。”

自从知晓自己所选的良人宋天宝是个狼心狗肺之人后,水仙早下决心此生不再嫁人。

至于宋家的香火传承,若有好孩子可承宋家香火,她自会当成亲生的孩子来教养长大。

这话说的平心静气,俞时念却听得心惊肉跳——啥?水仙她要回村里,还是一直待着那种?

虽说美丽无罪,可没有实力保护的美貌,在古代就是灾难,尤其水仙还是出身青楼的女子,即使她立女户,那些地痞流氓也不会放弃骚扰她,回去宋家村等于羊入虎口。

“水仙姑娘,”俞时念握住她的手,在炎热的夏季里入手一片冰凉,“你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吗?你的这份样貌,非普通人家能留得住。”

水仙听后,愣了一愣,她听懂了俞时念的言下之意。

原先还有最后一点光的眼睛,现在暗沉下去,还带一丝死意,她自嘲地笑了笑,

“是水仙痴心妄想了,平凡人家的天伦之乐,哪是水仙的贪图得了的。”

她想起鸨母逼她接客时,她拒绝后,被送进地窖里的绝望,想起宋天宝的薄情寡义,原来这世道从一开始就没给过她活路。

宋家二老待她如亲人,她不能害了他们,水仙渐渐起了死意——或许她早该去见爹娘了,整个人从充满生机到死气沉沉只用了一瞬间。

俞时念见她眼中浮起死意,赶紧道:“我和阿初要去汴京定居,名下有几家铺子,正缺个信得过的人打理。你愿不愿意来帮我?不用签死契,工钱按月给,做得好还有分红。”

俞时念要给水仙一条生路,在汴京有包大人在,水仙又是由包大人洗去的冤屈,开封府也不会坐视其他人欺辱水仙。

这样的安排,既能解决水仙今后的生计问题,也能保证她的安全问题。

水仙愣住了,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去汴京?跟着俞姑娘?

她下意识想拒绝,可看着俞时念真诚的眼神,心里那点早已成灰烬的火苗又重新燃起了数点火星。

“我……我的出身,会给您丢脸的。”

水仙声音发颤,带着一丝连她都没察觉到的渴望。

如果能去俞姑娘的铺子干活再好不过,可她身份始终是污点,哪怕从良也是如此。

“莲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俞时念打断她,不容置疑地说道:

“是这世道逼你入了污泥,难道还要怪你这个走投无路的人?这本就不是你的错,我的铺子正好缺个管账的心腹,我看你心细,合适得很。”

这不是俞时念单纯的善心作祟,而是等价交换,她给你生机,你要还她一份忠心耿耿。

水仙看着她,“嗵”的一声响起,人已经跪在俞时念面前,微红的眼眶流出她止不住的泪水:“水仙,拜见主子。”

话音刚落,就行了一个大礼。

俞时念连忙扶她起来,却被她按住手。

“主子,您听我说,”

水仙抬头,眼里还含着泪花,却是异常果断坚定,

“水仙这条命是您救的,往后您指东,我绝不往西。若有二心,就让我……”

“唉,先别急着承诺。”俞时念示意她住口,让她先听着,“水仙姑娘,你先听我说,丑话说在前头,我这儿不留吃里扒外的人,背叛我的下场,你掂量着。

既认了水仙这个属下,俞时念先开口说了当属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背叛主家。

“水仙承蒙主子不弃,誓死效忠,绝不敢背叛,若违誓言,愿坠十八层地狱。”

水仙指天誓日,只为证明自己的忠心。

“好,你不背叛,我也不会亏待属下,生死哀荣,一样不缺。”

俞时念有实力说出去这话,水仙有本事能接手她手上的所有铺子,她也会放权给水仙管理,不会因身份性别区分对待。

“明日过后,你还要有些日子才能去汴京,这个,就当我与你安家的银钱。”

俞时念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在石桌上,推到水仙面前。

水仙看着那张银票,心神恍惚。这五百两,足够寻常人家过一辈子了。

当初宋天宝进京赶考,她给他上京赶考的最后一笔积蓄也是五百两银票,怡红院鸨儿逼她接客,她誓死不从逃出来找到宋天宝,求他带自己一同进京赶考。

却被他巧言拒绝,说是路费不够,五百两的银票,他们两个人进京的费用绰绰有余,怎么不够,不过是那时的宋天宝就有了抛弃她的心思。

“拿着吧,”见她不敢接这张银票,俞时念笑了笑开口道,“往后跟着我,怎么也不至于在银钱这方面少了你的。”

水仙朝俞时念端端正正行了个万福礼,才把银票小心地收进怀里。

两人说完,日头也越来越晒了,俞时念和水仙告别,就去找和包大人聊天的南初了。

远远看见南初正站在廊下,他长身玉立的姿态好似芝兰玉树,说不出的仙姿秀逸、俊美无涛。

艳阳洒在他望着远方的天空的思索的身形上,

更显得高贵俊逸,非是俗世之人能媲美的。

“在想什么?”她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

南初低头看她,眼里漾起笑意:“在想,汴京的宅子,该怎样收拾才会合念念的心意。”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可看着他含笑的眼眸,不知不觉地就羞红了脸,连挽着他胳膊的手也渐渐松开。

她松开他的胳膊要走,却被他反手扣住五指。

任她甩了几下,都没甩开某人的手。

“放开啦。”她甩了甩手腕,没甩开。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县衙的其他人经过,只有风吹过后院草木叶子的沙沙声,倒显得这方寸之地只剩下了两人。

恼羞成怒的她,望了望四下无人,干脆将握着她手不放的男人按在抄手游廊的檐柱上,

他身后的朱漆柱子被撞得发出一声清响,他却笑出声,看着她羞红的脸道:“念念这是…投怀送抱?”

“你还说!”她拽着他的衣襟,却在看到他那含笑的眼眸时,更怒火中烧,恨不得给他一巴掌,看他还逗不逗她。

“你故意的,是不是?”

俞时念还是想给他一次狡辩的机会,要是没把握住,那她就……

南初很想回答是,可他这话一出口,好不容易对他敞开一点心扉,渐渐对他上心的人儿,就要恼他好几天。

“念念,我…我是太开心了。”

说着,他还松开和俞时念十指相扣的手,反而把她紧抓着他衣襟的手,移到他心脏的位置,感受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掌下是跳动的激烈的心,本就只是害羞的她,被男人这一番动作,连怒都不好再怒了。

俞时念一步步缩短和南初之间的距离,一把抱住他的腰腹,撒娇说:“今天起的好早,我还没有午睡,现在好困啊!”

说完就抱着他不松手,闭着眼睛挨在他的怀里。

掩耳盗铃虽然可耻,但是很有用!

埋手在某人怀里的人,没看到她投怀送抱后,南初低垂的眼眸霎时骤沉如墨,眸中尽显对她偏执到极点的占有欲。

只因还不到时候,随即又被要腻死人的温柔尽数覆盖。

他尽数收敛自己还不能被她发现的偏执,双手抱起怀里的人儿,穿梭空间回到南园的卧房里。

从被抱起来惊呼了一声,就一直没抬头的俞时念在南初要把她放到架子床上终于开了口,“我鞋还没脱,你怎么能放下我。”

她搂紧了南初的脖子,生怕他没抱紧把她摔到床上,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至于南初,本想着将人放到床上再为她脱去鞋袜,谁知她不愿下来,这样更和他的意。

一个转身,南初由公主抱的姿势换成他坐在架子床上,俞时念则坐在他怀里。

原先只是洁癖,不能忍受穿着鞋睡到床上,可现在这个场景,反而是让她如同在火炉边上待,热得她脸都红到了耳朵边上。

为了避免更尴尬,她先从南初怀里出来,只是她一起身,某人的手还紧扣她的腰肢不放。

瞪了几眼他,居然还搂得更紧些,恶从胆边生,预备让他试试她以前从网上学到的一套防身术。

俞时念先做好扎马步的姿势,重心下沉,接着随意抱住南初的一条腿往上抬,把他放倒。

“哼,小女子这招怎么样啊?南公子?”

站在脚踏上,俞时念神气十足地去问南初,脸上尽是志得意满。

可他避而不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念念比起南公子这个称呼,我更喜欢你唤我阿初,或者夫君也行。”

“你想得美,南初,你今天格外地惹我生气,所以我要罚你,侍立在侧,执扇送凉。”

她说完,也不等南初的回答,独自一人快步走到贵妃榻上,只脱了绣鞋,连外衫也不脱,就这么闭眼准备入睡。

有侍女进屋换香炉里熏香,见女主子回来在贵妃榻上休憩,换完熏香,就要在旁给女主子打扇。

适时,南初走过来,接过侍女手中的团扇,挥退侍女,坐在团凳上,轻轻地为俞时念扇着团扇。

伴着团扇挥动的声音,本就昏昏欲睡的她,也踏入了深眠。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睡得太沉还是睡得半梦半醒的缘故,她梦到了混沌中有一朵还没开花的青色莲花,莲花将开未开的,发出一道道光芒。

从在梦里看到那朵莲花起,俞时念就觉得她和莲花格外的亲切,就好似她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可当她靠近那朵莲花时,梦境就突然碎了。

骤然惊醒的俞时念,醒来之后却不记得是梦到了什么让她惊醒的。

“不记得就算了,许是念念昨夜没睡好,今早又耗费些心神所致。”

南初没从俞时念身上探查到有法术遗留的痕迹,把脉探查也是无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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