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小怪物害怕的缩了缩身体,“不要杀我,我没杀过人,也不吃人!”
顾白满意的拍拍它的头,“你乖乖听话,他肯定不会杀你的。”
小怪物小心翼翼抬头飞快瞥了一眼,扁扁嘴,“你们想知道什么?”
顾白问道,“这里有没有哪个地方格外吸引你?”
小怪物努力思考,四只眼睛都挤成一团,良久,它才诶呀一声。
“有的,前面的院子里味道特别香甜,但我不敢进去。”
顾白与奚长漠对视一眼,后者挥手捆住小怪物,又蹲下身食指点在它的脑门,“缚。”
数道红色丝线并出,如有生命一般将小怪物团成一团捆好,任其满地打滚也挣脱不开。
“你这是把他嘴给封住了?”
“太吵。”
顾白只能短暂的同情小怪物一秒,“可怜你了。”
说完便不再管它,两人朝着那处院子走。
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顾白心情颇好的跟奚长漠开玩笑,“你说它会不会在骂我们?”
奚长漠抬手驱散一片浓雾,轻笑道,“会,你要回去打它一顿吗?”
顾白摇摇头,“那它就太可怜了点。”
雾气将两人淹没,行动间都带着潮湿和滞涩,越往前走,便越来越难受,鼻腔里充满了微腥的雨水气息。
急促的呼吸下,肺里好似被无形的棉花填满,挤压不出任何空间。
顾白又捏出几多玉兰花,才堪堪驱散一雾气。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越想遮掩,越容易露出破绽。
话语间,一扇木门映入眼帘,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木门已经破败不堪,细小的划痕印在上面,给它平添了几分阴森。
久未打理的野草发疯一般,将墙根埋了个干净,散在空中的怨气寄居其上,叶子脉络都染上了暗紫。
“吱呀——”
腐朽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顾白推开门走进院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低矮的房屋一半已经坍塌,另一半在苦苦支撑。
院子左边放着一个木盆,盆里还有正在洗的衣服,鲜红的血衣浸在水里,隐隐透出不寻常。
“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①
尖细唱腔又响了起来,院中角落,无处不在。
盆中血水忽然倾倒,浸入泥里,那声音随之扭曲,杂乱,沙哑一片。
“呼——”风声在院子里尤为清晰。
顾白忽觉不对,轻点地面,飞快后撤几步。
只见原来那处地面早已不是干净的土地,而是浸了血水的泥土。
半透明的鬼影自下而出,飘忽至院中每处,无意识也无攻击**。
奚长漠侧身躲过一只鬼影,淡声道,“是三魂中的地魂。”
“为何数量这么多?”
“地魂徘徊死者墓地之间,看这情况,这里应当是这些地魂主人的安葬之地了。”
顾白闪躲着来到奚长漠身边,“这里?说实话,我看这里像是不久前还住着人一样,院主人知道自己屋子底下有这么多墓吗?”
奚长漠撩起一缕微风,将那些地魂分开,清出一条小道。
“去那棵柳树那儿试试,你应当可以看到一些东西。”
顾白半信半疑,从小道穿过去,指了指那棵枯柳,“这个?”
得到对方的点头后,他试探着释放一团灵力,触碰已经干枯的枝干。
那一刻,一个画面猛地进入他的脑海里。
还未破败的院子里,一个女子拿着木槌捶打衣服,朴素但很干净大方的衣衫上溅着几抹红色。
“啪!啪!啪!”
捶打衣服的声音越来越大,顾白惊恐的看着女子回过头,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在他眼前放大,没了皮的血肉暴露在空气里,仿佛是刚褪了皮的蛇肉。
“顾白!”奚长漠握着他的手腕切断他和枯柳的交流,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你看到了什么?”
顾白猛地回过神,眼里瞳孔涣散,这种被迫接受信息的感觉并不好,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只看见一个没有五官的女子坐在那儿捶衣服,应该是院主人。”
奚长漠半扶着他,沉思片刻,在顾白惊缓过来之后,坐到凳子上,衣摆落在地上。
他捡起那把木槌,顺着上面干裂的纹路来回看了几遍,随后高高扬起手臂。
“啪!啪!啪!”
他照着女子的动作,握紧木槌一下下捶着血红色的衣服,随着他的一下下动作,院子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顾白目光一凛,伸手召出剑,半枝莲安顺的待在他手上,剑身裹着磅礴的剑意劈向涟漪的中心点。
轰——
气流涌动间,院子中心扭成一个奇点,随后越来越大。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②
这一次,响起的唱腔声音凄苦婉转,叹息的尾音紧紧绕着他们,一道白光陡然间将两人吞没。
微风吹过,院门悄无声息的合上了。
“王大娘,买菜回来了!”
“我给你说,今个的菜新鲜着呢,跟以前的那是两个样。”
“那我也赶紧去买一篮。”
嘈杂的声音填满周围的空间,顾白握着半枝莲站在街上,路过的人纷纷朝他投过来视线。
“顾家的小傻子又拿着剑跑出来了,啧啧啧。”
“他爹娘也算是倒了霉了,生活富足却偏偏遇上这么一个儿子。”
“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好,要好不了顾家夫妇可真苦了。”
“……”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推了他一下,叫道,“顾白,该回家了,你爹娘找你呢。”
顾白刚从那道白光里缓过神,睁开眼陡然看见一张大脸对着自己。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耳边是七嘴八舌的议论,一时间不好出去。
他平缓了呼吸,自那些议论里勉强推出如今的情况。
“好,我现在就回去。”
那人欣慰的笑了,手还拍拍顾白的肩膀,“看起来好了不少,也算是老天有眼。”
“行了,赶紧回去。”
顾白如蒙大赦,拿着剑赶紧离开人群,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唤出007。
“之前发生了什么?”
007倒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他只是个住在顾白脑子里的系统。
它努力给顾白形容,“那幻境支点本打算将你们困杀在院子里,只是没想到被你劈出来一个口子,为了不泄露气息,它只能匆忙将你们塞进了幻境里。”
顾白揉揉微疼的额角,“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回忆着那些路人说过的话,他把自己在幻境里的身份拼凑了起来,陷入了沉默。
“感情我是个傻子啊,这破幻境真会给人安排身份,还把我跟奚长漠分开了,准备挨个击破。”
他简直哭笑不得,这幻境铁定学过兵法。
007打了个哈欠,【宿主,你要是没别的事了,我就先休眠了,这个地方太耗能量了。】
顾白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听到这话便将007塞了回去。
“诶,前面的大哥哥让让!”
顾白侧过身,几个小孩从胡同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红色纸包着的糖。
“新嫁娘,过门廊,眉弯弯,嫁儿郎。”
稚嫩的童音唱着童谣,从顾白身边路过。
远处唢呐迎亲的声音随风送入他的耳朵里,看来是有人家嫁女儿。
红色喜轿当街而过,除了吹拉弹唱的乐声,街边竟无人出声。
越逼真的幻境对施术人的要求越高,顾白虽然刚进这个幻境,也能看出这个幻境已经算得上顶尖的水平。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长时间跟一个人绑在一起确实有些憋屈,看来下一次得找个别的办法。
不过让一个空有一堆装备的新手去打满级怪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就在他怀疑自己的能力时,胡同口一声叫喊吓得他转头看过去。
“小白!”
如大风刮过一般,一个美艳夫人冲过来一把抱住顾白,哭的梨花带雨。
“我可怜的小白哦!受了苦了!”
顾白囧了,总感觉这声小白不像在叫人而像在叫狗……
“以后不可以乱跑了知道吗?”
他一脸懵逼,他张着双臂僵硬的站在那任由妇人动作。
妇人用手怕拭了拭泪,才拉着顾白的手往马车上走。
边走边握着他的手唠叨。
“看看都饿瘦了,回去让陈嫂给你包肉包。”
顾白:“……”这是怎么看出来他瘦了的?
等会!这是我娘?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幻境不仅给他编了个身份,连爹娘都给他准备好了?!它人还怪好嘞。
注:①②出自汤显祖《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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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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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地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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