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仔细观察过周围后,单华枝发现这里并不如她想象的荒凉。她刚刚在惊慌之下,觉得自己掉进了只有草和灌木的荒芜之地。

但事实上这里并没有这么荒芜。

单华枝凝神细看,便很快注意到了蠕动前行的长虫、飞来飞去不知名的黑色小飞虫,甚至还有蜈蚣一般一节一节细腿无数的多足虫。

单华枝:……

感觉比一个人呆着更害怕了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虫子到底让她在紧张之下忘记了对穿越以来独身一人的惶恐。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单华枝就是飞不起来,爬也要爬出这一片!一想到要跟这么多小虫子呆在一起就感觉头皮都炸开了好么。

单华枝努力站了起来,两条细腿还疼的抖了一下。

她用力扇翅膀,试图原地起飞,但只离地几厘米就又掉了下来。

按理说她翅膀没受伤,应当不至于飞不起来才是,但谁让她第一次学飞就是偷懒借助高处与地面的落差在滑翔呢。保持高度和自己起飞到底是不太一样的。

倘若单华枝是只真正的小鸟,也许几次试探之后很快便能领会到原地起飞的要领。远的不说,跟她一窝的小黑小灰,她是亲眼看着它们落地的,但它们哪个不是当天自己就能回来了。

但单华枝灵魂上是个人,比起刚学飞的真鸟,她又少了那么几分对风的感应和掌控力。她拼命在地上扑腾,动静大的不行,周围的小虫子哪里经历过这么大阵仗,被吓得四处乱窜。

在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竭之后,单华枝才忽然惊醒,要是她在这样胡乱浪费体力,她可能真的要跟这些可爱的小虫子门呆一个晚上了。

消耗了巨大的体力后,她开始感到又渴又饿。虽然还在忍耐的范围内,但她最好不要在这样胡乱输出了。

这般想着,单华枝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开始回忆刚刚尝试的失败原因,并针对性地开始调整起飞方式。

又是一轮努力之后,单华枝终于飞了起来。

她缓慢提高自己的飞行高度,慢慢超过了杂草、然后是灌木,最后她到达了树冠那个高度。

她终于又回到了那个快乐的俯瞰视角。

但她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迷路了。她根本分不清这些树有什么区别,更别提在其中找到她曾经的“家”所在的那一棵。

这时候的单华枝无比后悔自己图一时的快乐飞了这么远,走的时候甚至头也不回,完全没看自己家的树长啥样。

虽然看了也不一定能记住。

但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单华枝只能先放弃寻找回家的路,继续往上飞,提高海拔,先找个临时住所才是正经事。

临时住所也不是好挑的,尚且没被大自然扇醒的单华枝还格外挑剔。她不止想要温暖舒适,还想要方便吃喝。

这当然是格外地艰难的。

离开家里那个温暖的巢后,单华枝才发现,现在仿佛是夏天。在巢里不觉得热,自己在林中飞了半天之后只感到又热又渴又饿,也不知是哪个感官更强烈一点。

飞了半天,单华枝也算是见识过很多地方了。但石头缝她嫌不够软,山洞她嫌不够暖,树上她觉得自己站不稳,好容易看到个舒适的宽敞的树洞,却是有主儿的了。

于是单华枝的感官又多了一项心累。

看着天色尚可,单华枝索性决定还是先填饱肚子喝够水,补充一下体力。

改变主意准备先行犒劳自己的五脏庙时,单华枝正巧停在一棵大树的树梢上。这棵大树用自己几十年的生长给此时的单华枝提供了视野优势。

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站在树上的单华枝不仅能看到周围的植被分布情况,甚至能隐约看到远处的景色。

此处距离她十分看好却被人捷足先登的好位置也并没有多远,她稍微抬头就能看到树洞的主人在里外忙碌。

那个树洞的主人是个看着圆润可爱的蓝灰色的鸟。明明是已经独立的鸟,羽毛也确实长好了,但看起来就是毛茸茸的。

可爱。

可爱又有窝。

单华枝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但再羡慕也没用,单华枝甩开脑中的杂念,又开始搜寻它的食物和临时住所。这两样都是十分要紧的。

只是临时住所不好找,这一点单华枝已经用一个上午的白忙碌证明了。但食物更不好找。从前生存经验十足的鸟妈妈尚且有饿肚子的时候,何况单华枝一个毫无经验还挑剔无比的假鸟呢。

她注定要在这个挑剔上栽倒的。

这一个教训也来的很快。

一个上午的滴水未进,单华枝已经渴得喉咙冒烟。一会不吃还饿不死,但在不喝水她感觉自己就要当场暴毙了。于是她决定先去寻找水源。

提到水,她很快回忆飞来的这一路上仿佛有一个小水坑——也可能是小湖泊,当下便振奋地扑着翅膀往那边飞。

好在虽然路程出了点差错让她多绕了一截,但是对湖泊的印象是真的,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小湖泊,哪怕它确实小。

湖泊确实不大,估计也不算深,只需站高一些,便能将它的全貌收入眼底。

单华枝出于谨慎,绕着小湖泊飞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大型动物,于是放心了。更令她惊讶的是,这个小湖泊似乎是活水。只是树枝杂草重重掩盖着,单华枝也不能判断源头在哪。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想喝点水罢了,对她来说活水当然要比死水好,听着就感觉会更干净一些呢。单华枝快乐地想。

单华枝盘旋一圈,最后落在一小片碎石堆上。

这小片碎石堆丛丛叠叠地堆了有四五厘米高,从效果上来看,这一小片碎石堆仿佛组成了什么自然的筛网,将大型杂质如枯叶树枝隔绝在外。而稍细小的泥沙虽侥幸进入这个天然筛网中,但也在时间的流逝和流水的推动下缓缓沉入石头缝中。

单华枝对这片小石头简直不能更满意。

她左右观察了一下,然后又仔细看了几眼小碎石头,终于挑中了一块看起来相对而言更干净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块石头,好让水的深度足够她的喙深入喝水。

但哪怕她再小心,石头的翻转没能避免地带起了一部分沙尘,细碎的泥沙在水底浮浮沉沉,卷起个云似得弧度。

好在单华枝也知道这些是不可避免的,于是很有耐心地等着它沉淀。

毕竟这是最上面的石头,细沙积攒不多,更多的已经沉入底部。单华枝没等多久就等来了这一小摊水的澄清。渴坏了的单华枝埋头就要痛饮一顿。

只是她刚吞下第一口水,就看见了一只棕黄色的小虫子踩着水飘到她面前来。说踩着,是因为她甚至能看到它脚边的水面清晰的凹痕,仿佛脚下的不是水,是别的什么柔软的物质。

托她这一世好视力的福,她清晰地看到了这只虫子的细节,还跟它大眼瞪小眼了。

单华枝失神地看着这只小虫子。

她能看到它身上无数的绒毛,还能看到它背上坚硬的纹路,轻盈的翅膀……

小虫子也正凝视着这个庞然大物。

发现这个白色的大家伙并不想吃它之后,小虫子最先回过神来,小脚一蹬,连飞带蹦,飞快地滑去了另一处,单方面终止了这场天敌与猎物的对视。

回过神来的天敌单华枝脑袋宕机了。

她猛地抬起了头。

她疯狂咳嗽,试图将刚喝的水吐出来。

只是都是徒劳。

她还是喝下了它的洗脚水。

单华枝毛都炸开了。

她甚至开始感觉肚子疼。只是这都是自己太紧张了。她安慰自己别想太多,别人家的鸟也会喝这样的水,只是自己看不到它们在喝。

但是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法收效甚微。

她现在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想到那只虫子的绒毛,细长的腿,以及乌起码黑的眼睛。单华枝要落泪了。

不管怎么说,这一片水她是喝不下了。

都怪它不能更晚一点出现,她恨恨地想,等等我一定要找个更干净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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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鸟后我苟延残喘
连载中琚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