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湖边小亭,月亮倒映在水波粼粼的湖面中,将暗色水面照亮。
桌上摆放一叠糕点和削切好的红果,坐在对面的人却没有祁吟知望水中月的闲情雅致。
“陛下,是您让人暗中给唐府消息的吗?”黎既忱开门见山。
“既然是暗中,怎么会让人知道?”祁吟知用细签插起一块苹果肉,“朕可没有闲工夫。”
“陛下很在意璃儿姑娘,明明没有见璃儿几次,却在背后帮助她,还帮她找到了失散的亲人。”
经过几番确认,璃儿的身份无误,加上璃儿的眉眼和唐天很像,基本上可以认祖归宗。
“朕还是觉得爱卿才留心璃姑娘。”
黎既忱听惯祁吟知说这句话,没有一开始的不习惯。
祁吟知懂得得寸进尺。
她拈起一块白嫩的糕点,眼眸直勾勾看着黎既忱,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你要问问自己的内心,到底喜不喜欢女子,你想想,你二十多了,同样没有成亲……”
“臣先前处在孝期,现受太上皇之托辅佐陛下,暂时无成亲之意向。”
黎既忱打断了祁吟知的话。
祁吟知不怒,反倒叹息,“是朕耽误了爱卿,爱卿放心,朕一定操劳于国事,绝不会辜负爱卿的期望。”
“至于朕方才所言,爱卿还是需要好好想想,若安定王你当真喜欢女子而不自知……”
黎既忱语调上扬,平静的脸有了变化,“陛下不想听臣提及璃儿,臣便不再提及,望陛下莫要戏臣。”
祁吟知惊奇于黎既忱态度紧张。
·
在宫中的每一天漫长如年,除了在朝堂上,祁吟知并未私底下和黎既忱见过面。
起初大臣们以为陛下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朝只当玩玩,谁知这一个月来,女皇陛下并未缺席。
听闻皇帝在下朝后在寝殿内批阅奏折,每份细致批阅,不是红章一盖,至子时才歇息。
就连在养身殿的太上皇听说陛下的改变后,身体都康健了不少。
太上皇欣慰地对黎既忱说:“看来孩儿是有心改变。”
“陛下若有心,谁也拦不住她。”
·
安定王府。
黎既忱亲自研墨,手握墨锭,在雕刻玄武的石砚的砚台上细细画圈研磨。
室内熏香,散着馨香和墨香的屋子安宁祥和。
直至黎既忱收到了下属的来信。
下属汇报,近日女皇陛下派人送信到唐府。
至于送给何人,黎既忱不想便知。
终于按捺不住了是么。
几经兜转,这封未送到璃儿手中的信辗转到了黎既忱这。
这段时间黎既忱满意于小皇帝专注朝政,也将璃儿忘在脑后。
不料二人暗自仍然联系。
这封信的外装朴素,将信拆开,拿出里边真正密封的精良信件。
信上写着“璃儿亲启”四字。
呵。
还说不再唤璃儿。
不当着她的面就叫璃儿。
黎既忱想着那张嬉皮笑脸,油嘴滑舌,不屑哼了声。
到了晚上,探子打听消息回来。
璃儿正式入了族谱,唐天亲自取名唐满,他认为“璃儿”这名太脆弱,人生不能像琉璃一般易碎,且“璃”谐音“离”,唐天不想再经历离别之苦,命名“满”,团圆圆满。
都改名了还叫璃儿。
黎既忱瞥了眼放在桌上的信,铺在桌上的宣纸一动未动,她的墨磨了一半便没有磨下去的兴致。
探子说,璃儿在唐府并不受待见,唐家尚武,祖祖辈辈无论男女皆上战场,崇拜力量,对璃儿这种弱柳扶风的歌女不屑且轻蔑。
尤其是唐老太君,本就不满于唐天和低贱的女子勾搭,不认璃儿,当众给璃儿难堪。
见唐老太君对璃儿的厌恶,府里的人对璃儿无几分尊敬之意,唐天并不常在府,对璃儿是有心无力。
迫不得已,璃儿住在了府外。
“这么迫不及待。”黎既忱想到璃儿离开唐府,岂不更方便和皇帝私会。
她还未拆信,不知这信中内容为何。
烛光下,这封简单的信件照得明亮。
黎既忱重新拿起,指腹一按,信有一定的厚度。
究竟是何等情意绵绵的话语,竟如此沉甸甸。
将信撕开,抽出一叠信纸。
入目最上方的信纸上没有几个字,一眼就能看清全部内容。
啪。
轻薄的纸张哗啦一声,摔在桌面上。
黎既忱别过脸,桌上烛光映照她一半的脸,光暗分明。
低头,信上的内容再次冲入脑海。
——谁看了这封信就要嫁给朕。
黎既忱不知道这是皇帝向璃儿**告白的低级手段,还是猜到信不会落到璃儿手上的捉弄。
她再度拾起,翻开了第二张信纸。
嘶啦。
白细的手指让柔白的纸出现几道褶皱。
第二页的内容更是嚣张。
——爱卿朕说的就是你。
·
祁吟知盯着不远处的火烛,变化的烛焰跃动不已,眼睛疲惫,她懒懒倚靠在宽大的龙椅上,双手环胸。
龙案之上,一堆又一堆的奏折,左边为已批阅的内容,寥寥无几。
白胖子跳到案上,差点将墨打翻。
“别添乱。”祁吟知揪下白胖子,“朕还要批奏折,可不像你一样天天在宫里睡大觉。”
白胖子不满地喵喵叫。
【你沉迷个屁政事,你不是来当皇帝的,你是来打败反派的。】
祁吟知薅了一把毛,“近来忙于热审一事,事关狱中囚犯,不能忽视。”
天气炎热,京城狱中热死了几个犯人。
【璃儿的磨难在加深,宿主你该早日完成任务。】
“朕已经暗示了唐天找个理由把璃儿送进宫来,唐天也觉得在宫内女儿更安全,还有养女帮忙照看。”
祁吟知近来都未和黎既忱有联系,天天面对着一本本奏折,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眼睛疲惫。
她按按太阳穴,“朕要休息了。”
虽然不知黎既忱有何动作,祁吟知是清楚自己寄给璃儿的信多半会被拦下,干脆写了封专门给黎既忱看的信。
想到黎既忱看到这封信后的表情,祁吟知红唇上扬,噗嗤笑出了声,心情突然好了不少,眼睛清明。
可转念一想,作为皇帝,她没有美人在怀,简直浪费了皇帝这宝贵的身份。
“陛下身体可有不适?”立在不远处的见薇注意到祁吟知皱着眉头。
“缺红袖添香之人在侧。”
“陛下可到后宫坐坐。”
祁吟知脸色微变,“见薇,你该不会被安定王收买了吧。”
见薇连忙跪下,“奴婢不敢,是奴婢僭越了,不该多言。”
“不用紧张。”祁吟知语气温和,“朕只是随口一说,你是太上皇送来的,自是忠心耿耿。”
回到内寝,采觅为祁吟知端来洗脸的水盆。
“采觅,你和见薇相处,有没有觉得见薇变得有何不一样?”
采觅疑惑,“不一样?好像是有,让奴婢想一想……”
“是,见薇近来经常等信,她是孤儿,自小入宫,照理来说不会有人从宫外寄给她。”
果然。
见薇一向不是多嘴之人。
·
次日下朝,祁吟知想找见薇问问情况时,采觅告诉她见薇被调回到太上皇的寝宫。
“等会叫人把采薇带到朕面前,不听话就直接抓过来。”祁吟知走向书房,奏折已先一步呈在桌案等候。
她翻阅奏折,采觅在身边立着,少了见薇,祁吟知有些不习惯。
“顶替见薇的人还没到吗?”
“在陛下上朝的时候就到了。”
“让她御前伺候,”
“是。”
采觅出去交代,室内剩下祁吟知一人翻开奏折和落笔的声音。
“禀告陛下,安定王求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来,是与巍峨古典的书房陈列不同的娇嫩活泼。
祁吟知立刻放下狼毫笔,昨日收到信,这么快就忍不住来找她了。
不知不觉的笑意浮现在唇边,祁吟知转了转右手关节,正好休息休息。
“让安定王到厅上候着。”话落,祁吟知才留意到前来的婢女。
“你是顶替见薇的?”
“是,奴婢枝莲见过陛下。”枝莲行礼的动作和她的外表一般稚嫩,明明和采觅穿着一样的衣服,在枝莲身上,青色宫衣更显她的稚气。
祁吟知心存疑,目光盯着枝莲不放。
枝莲感受到压力,跪在地上,没有听到皇帝的声音,不敢起身。
身子不禁颤抖,低下头的她冷汗冒出。
祁吟知说话时语气温柔,尽量不要吓到她,“你几岁,何时入宫的,怎么会被挑到这来的?”
原先不懂规矩的采觅经常被太上皇批评,因此才找了训练有素的见薇。
枝莲咬着牙,小心翼翼地开口:“奴婢今年十六,入宫快一月了。”
按理来说,她不该被挑中来御前伺候。
“行了,你下去招待安定王,朕待会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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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世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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