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时能与宋家为之抗衡的,仅有开国丞相柳明坤。
柳明坤不畏皇权,一心只在治理国家大事,因而在多疑的贤安帝逐渐察觉柳明坤的态度也倾向宋家时,危机大发。
尤其在得知宋皇后怀孕后,贤安帝的内心更是焦虑不安。
一旦宋皇后诞下龙子,他的皇位便有可能受到撼动。
当年刚召入宫的沈贵妃察觉到贤安帝精神不济、郁郁寡欢,便主动为他排忧解难,托人从塞外找来了一种先兆流产的迷药。不会伤及母体,胎儿却保不住。
当年沉迷宋皇后美色的贤安帝虽于心不忍,却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要宋皇后没了孩子,他以后定会加倍补偿她。
贤安帝如是想,便心安理得地将迷香当做香料赐给了宋皇后。
饶是宋家也不曾想到贤安帝竟会使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因此宋娆从未怀疑,日日熏香,以至于在生产那天大出血。接身的稳婆说,只能保一个。
贤安帝想都没想,当即说要保下皇后。
然而这是宋皇后心心念念,期待已久的孩子,岂能轻易放弃。
哪怕拼死一搏。
在宋皇后强烈的抵抗之下,母体大量出血,性命堪危。
若是强行保大,只能一尸两命。
时间不等人,当时接生的稳婆只能悬着脑袋擅自作主保下了龙子。
……
宋皇后难产而死后,宋廉大发雷霆,他早已猜到贤安帝的顾忌,心知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一怒之下带兵闯入皇宫。最后苦于没有证据,在多方协调之下,宋廉只得忍着丧女之痛逼贤安帝立尚在襁褓中的稚子萧离为太子。
迫于眼前的形势,贤安帝不得不立萧离为太子,但条件之一便是让宋廉交出另一半虎符。
宋廉一直知道贤安帝对他有所忌惮,可他确实从未觊觎皇位。
宋家祖上是被诬陷的前朝罪臣,差点被株连,幸得先帝相救。而今宋廉在沙场拼死拼活也不过是为还先帝一份恩情,宋娆离世后宋廉本就没了再上战场的心思,为保萧离的前途,他主动递了辞呈,不再拥有实权。
他离开时只留了一句话。
若萧离在皇宫出事,哪怕宋家只余他一人,他也定会以一人之力杀上皇宫。
话虽如此,宋廉有多得人心,贤安帝却是知道的。
若是宋廉想造反,他豪不怀疑有多少将士愿意与他一同起义。所以这句话足以震慑毫无威信的贤安帝。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贤安帝始终活在猜忌与疑虑之中。
他深知长此以往不行,便下了一道对太子的“禁视令”,除了太子太傅等人,其余任何无关人员不得与太子接触。他们想得知太子的消息,只能通过转述。
虽然柳明坤心中意见颇多,私下也曾多次劝谏贤安帝取消这道“禁视令”。但他深知贤安帝无能且多疑的性子,因而在取得太子一切安好的消息后,并未过多强求。
那时无法得见萧离的宋廉也曾有过疑虑,每当这时贤安帝都会让他们远远看一眼,多年来始终如此,宋廉别无他法,便也不知不觉过去了。
却不想如今这位寄予厚望的小太子成了这副模样。
柳明坤老泪纵横,直言对不起先帝,对不起为大梁抛头颅洒热血的宋家。
太子在皇宫出了这么大的事,说出去确实有损皇室颜面,贤安帝知道柳明坤这是变相在逼着自己给出一个交代。
若他今日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这事传到朝堂或民间,不仅皇室颜面不好看,他也没法向文武百官交代。
周围大气不敢喘。
沈贵妃脸色凝重,眉头思索。
她观察着贤安帝的神情,思量许久,开口道:“陛下——”
贤安帝眉宇间满是躁郁,听见这道声音仿佛找到了解决矛盾的出口,一个巴掌甩到了沈贵妃脸上,直接将娇气的贵妃娘娘扇倒在地。
从入宫以来,贤安帝还从未如此对待过她,沈贵妃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他。
“贵妃,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贤安帝指着角落的萧离,怒目而斥,“朕好好将太子交予你,你竟把朕的儿子教成这样!”
沈贵妃心知贤安帝有意彻底撇清干系,立刻爬起来抓着他的龙袍求饶,“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也不知情。您是最了解臣妾的,臣妾一向宅心仁厚,顾念着太子生母不在人世,什么好的都紧着太子,誉儿都是捡剩下的。请陛下明鉴,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
听到太子生母不在,贤安帝面上有几分心虚,担心沈贵妃矢口将此事抖落出来。
看着她在脚边哭得梨花带雨,一时间进退两年。
一方面沈贵妃平日贤良淑德,且有个与太子同岁的儿子,确实不像是会虐待太子的人。
另一方面将太子交由她抚养,贤安帝深知她不会过分上心,她的敷衍本就在他的默许之下。只是即便如此,东宫出了这档子事仍与她脱不了干系。
倏地,沈贵妃眼珠子一转,将阴毒的目光投到刘央身上,“刘央,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想要借此来污蔑本宫。”
刘央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贵妃,吓得双腿直哆嗦,爬起来连连叩首,“娘娘,奴才不敢,奴才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污蔑您啊。”
贤安帝这才将注意力投到这帮哆哆嗦嗦的太监身上,顿时龙颜震怒,“大胆奴才,让你们侍奉太子是你们的福分,你们却将太子侍奉成这般模样,可有把朕放在眼里?来人!将这帮狗奴才拖出去杖毙!”
屋子里顿时哀嚎一片,被抓来的宫女、太监纷纷磕头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刘央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奴才有罪,求陛下开恩,奴才有罪,求陛下开恩!奴才以后定当为太子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听着刘央声嘶力竭的求饶声,名叫秀香的宫女瘫软在地,嘤嘤啜泣,悔不当初。
这时柳明坤出声道:“陛下,太子之事尚未彻查,现在下定论未免过早。”
贤安帝脸上却没了耐心,“丞相是何意?如此处置丞相还是不满?”
眼下若是还看不出贤安帝丝毫未将太子之事放在心上,柳明坤这么多年的丞相就算白当了。
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心。
柳明坤掀起衣袍,双膝跪地,“陛下,太子乃一国储君,打太子的脸,就等同于打我大梁皇室的脸。还望陛下彻查此事,给我等一个交代。”
贤安帝气得喉头一梗,无言以对,偏偏还拿柳明坤没辙。
周围嘈杂的环境将沈时遇从深沉的睡梦中拉醒。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迷迷糊糊睁开眼,便对上萧离圆溜溜的黑眼珠。
他发丝凌乱,脸蛋也灰扑扑的,看着就像一只被人丢弃了的小狗崽子。
看到沈时遇醒来,萧离乌黑的眸子一亮,眼底隐约有水光闪过,埋头在他脖颈蹭了蹭。
似是还很轻地呜咽了一声。
沈时遇被他蹭得脖子有点痒,偏了偏头,僵硬的手指轻抓了下他的衣襟以示安抚。
终于苦尽甘来,幼年期还剩最后一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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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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