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宫内张灯结彩。
牧潇湘一大早便被人从床上唤起来。少年迷迷糊糊睁眼,意识还朦胧着,黑色的瞳孔上蒙着一层雾气,眼尾带着红,无力的任由侍从套上一层一层的规制礼服。
等到完全清醒。
这才发现身上穿戴着的是君王冕服。心知终于到了这个剧情点——旧王退位,新王登基。
冕板十二旖上的玉珠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牧潇湘神色肃穆冷淡,很快便乘着轿辇被带到了祭坛。
天光正好,万里无云,暖煦阳光倾洒而下,如金色纱幔铺陈。
坛下四周军队持戟而立,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旌旗猎猎,随风舞动。
三级台阶上,按官职大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官员,身着各异的朝服,神情各异。
今天是前代君王禅让的日子。虽然抓捕了一群激烈反对的官员,但朝中门阀挺立,结党营私。
站在高位的官员大多和世家沾亲带故,所以站在这里的官员大多是之前那一批。
牧潇湘足蹬赤寫,缓缓接近受禅坛。
有风呼啸而过,吹得旌旗猎猎作响,也将牧潇湘那几缕凌乱的乌发吹得更加蓬乱,衬得那片肌肤越发细腻且白。
赤色的下摆被风微微吹起,像一朵糜艳的花。期间金线绣的十二章纹在光下褶褶生辉。
他狭长的凤眼漫不经心地扫眼前一幕,没有停留的意思,干脆接近了祭坛。腰上玉佩的缨穗随他的走动荡出凌厉的影子。
前排要臣缄默不言,只在心里冒出些微诧异。
……平日里在朝上不显,此刻的前君王那视线竟隐隐有几分漠然的神性,是端坐高堂,视众生于无物的轻。
顾珩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
他穿着与牧潇湘形制相似的礼服,黑红的冕服上龙纹蜿蜒欲飞,眸色若幽深的寒潭。
男人气势凌冽,巨兽般暴戾、凶狠。
随着祭坛越来越近,耳边是司礼官的高声唱礼:“……德布四方,仁及万物,功勋卓著,民心所向。天运无常,唯德是辅,故我主愿效先古圣君,行禅让之事,以顺天命,以安民心”
“……请我主登坛,行禅让之礼。”
牧潇湘走近,捧起象征皇权的玉玺和禅位诏书册。身上的冕服衣角随着脚步轻轻摆动。
正等待的男人五官深刻立体,高大挺拔,清冷俊美,气势雍容华贵,眼中毫无渴求恭敬的**,那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傲慢。
玉玺和册书被缓缓递出。
顾珩伸出双手,双手掌心向上,那手宽大有力,布满刀茧和疤痕,玉玺被似是恭敬地接过。
在交接的瞬间,他们的手轻轻碰了一下 ,顾珩只觉玉一样带着冷意的手指划过,正要细细感受,手又轻飘飘拿走了。
心下似乎被不轻不重得撩了一下。
他记得,这位小皇帝的身体养的差不多了?
玉玺被随意地放在一旁的御案上。
“禅让礼成,新君登基,万象更新。愿新朝国运昌盛,四海升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今大赦天下,与民同庆。”
牧潇湘后退一步,双手伏地,双膝跪地,向这个一直欣赏的男主跪下去。
这个男人,即日起,将会一步步走向权势的最高位。
今日的一幕很突然,无论自己接不接受,这个禅让仪式一定会进行下去,男主根本不在乎他内心抵触与否。
诏书上承认了顾珩继位的正统性,这是为了安天下舆论。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史官记录的笔下,实际这是一个旧王朝的落幕和新王朝的成立。
最重要的是,男主成功了。这样遮天蔽日的手段堪称惊世骇俗,但他偏偏做到了。
牧潇湘轻舒了口气,起身走下祭坛。
行进途中,手上被快速塞了纸条。
他肩膀绷紧一瞬,又不动声色地放松,强按耐住身体没有回头,面色如常走过。
要钓的鱼还是在今天上钩了。
……
深夜
杨家府邸。
一群身穿锦罗华裳的人端坐在内。
厅内装饰华丽,室内地面铺满光洁的云石,石纹似山水画卷自然铺展。
堂中置一巨大的紫檀木桌,桌腿粗壮,雕刻着麒麟瑞兽,栩栩如生。
砰——
一双大手拍在桌上,引得烛火颤了颤。
“我们就这么让那竖子改了史籍?”中年男人神色愤慨。
杨家家主端坐在主位,眼神深邃,不怒自威:“约莫是对前些时日试探的回应。”
“这事做的太过了!这下我等在典籍上岂不成了贪生怕死,卖主求荣之辈?!”
有人小心开口:“此事还未声张,或许还有转念的余地。”
很快有人反驳:“正是还未声张,那史官换成了顾珩麾下直属,这改史一事就越加无理了。”
杨家家主眯眼,鹰一样的利眸里充满算计。
“两日后,叫人上言修馔典籍。”
“可定下的时日还未到,现在就逼那竖子,会不会有些……”有人迟疑着。
杨家家主眼神不屑,轻慢地笑了:“还需我杨家给的粮,他不改也得改。”
四处传来一阵阵夸赞英明的声音。
官员在这飘飘然的气氛中越加肯定自己的决定,很快一群群身姿曼妙的少女被送进来,房内又传来阵阵调笑声。
一道漆黑的身影面露嘲讽,摆脱前来应酬的肥胖官员,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离去。
带着特殊腰牌,雁落无声,那人穿过宫墙,直达皇帝寝宫。
已经是半夜三更,宫内却还是灯火通明。
顾珩已在寝宫等他多时了。
男人身姿笔挺,坐姿从容。多年心愿报负已经实现,他面上却依旧看不出什么喜悦激动之色。
那人笑嘻嘻摊手:“师兄好久不见——许久未叙,师弟怎么还是这么冷漠。”
顾珩面无表情看着他。
那人收敛了神色,也不敢再凭着这稀微半点是兄弟情逗人,从袖中找出了一张图纸递过去。
秋水上前,接过图纸,展开在两人之间。
“这是他们的账本和财物大致藏身之处,时间太短,我也不确定真假。循着图纸约莫能找到一两处真的。”
想到那夜光下糜丽的脸,师弟试探:“既然你也已经成功继位了,那个小皇帝你打算如何处置?”
顾珩神色漠然,说出的话不容置疑:“留在宫内,我另有用。”
嘴边讨要的话咽了下去,师弟心底失落可惜一瞬,顺手拎走了他桌上的一小壶酒,摆摆手走了。
“ 九酝春酒,好东西,既然师兄无意饮酒,那师弟就却而不恭了。”
顾珩没再开口,任由那道身影融入夜色。
处理完事务,已经是深夜。星空被乌云阴影所遮,一点儿星光也没透出来。
夜深寒重,寝宫内只能听到烛火轻微的噼啪声。
案上的男人略一思索,起身召人说了什么。
秋水听到吩咐,瞳孔震颤了一下,又反应过来,敛眸行了一礼才退下。
……
牧潇湘倚在床头,乌发沿着雪肤倾泻而下。
今天的禅位举行完毕后,宫人送了几壶酒,他小酌了几杯。
一边的宫人欲言又止,但思及怕碰到什么避讳,还是没有阻拦。
只在酒饮了几杯后便悄悄撤下了。
他眉眼晕红,无力地靠着床柱。
这时,有宫人进门,脚步急促。
牧潇湘恍惚间被惊醒。
只见有人跪在他面前,语气悲伤地说了些什么,然后身体被扶起,浸入花香渺渺的浴池。
热气蒸发,人也更迷糊了,乌黑长发四散,在水波中悠悠晃动,如勾人心魄的水鬼。
宫人红着脸不敢多看,只用帕子草草擦拭后将人裹紧。
浮沉间,牧潇湘被放到一张榻上。
他酒在一番波折后已然半醒了,半睁着眼,感觉到床边有人在看他。
那人眉眼幽沉,半明的烛火在给长睫投下一片阴影。
猝然,一双温热修长的手伸出,钳住他的面孔,感受到凉意时怔了一下。
但下一刻,眼前压下来一片厚重的黑影,棱角分明的面孔覆上,碾磨着嫣红柔软的唇,动作从容沉稳。
牧潇湘睁大眼睛,浑浑噩噩的大脑彻底清明了。
趁着顾珩给他留下的换气时间,他轻喘着:“你、你——”
“怎么,你不愿意?”
两根手指轻轻上移,摩挲他透粉的耳垂,唇齿间的九酝春酒混着幽幽冷香,无端的勾人。
大拇指揉按着他的下颌,粗糙的手把牧潇湘脸刮的有些疼,暧昧的动作透着强势,牧潇湘不自觉地轻轻颤抖。
一时间,牧潇湘说不出话来。
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天,问题的答案也早已在心里定下,即使是自己喜欢欣赏的男主,这样的决定也做得艰难。
烛火轻晃间,他笑了一下,水光让那双眼睛润得更湿软,眼尾淡红的颜色轻轻上翘,像一个小钩子。
“属下自然是……愿意的。”
顾珩很满意他的选择,慢条斯理拨开锦被,牧潇湘乖巧地把头靠在他颈窝。
接触到空气的凉意,他纤白的肩背不可避免地微微颤抖,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
男人被这样的美色吸引,这时又生出点怜意来。抚弄着被下细窄柔软的腰肢,透着漫不经心的宠爱。
稍显激烈的床.事一直持续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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