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翼这一晚,却被宋流芳拖在西院,未能依言过去东院。
待入了夜,有风拂起,园子里花草发出“沙沙”声响,月亮隐去,星光耀眼。
罗嘉言带着两个护卫,静静藏身花草阴影后,紧紧盯着不远处角门的动静。
很快的,角门外传出三声猫叫,接着,一个婆子猫着腰走到角门边,“喵喵”叫了一声,门外同样回应了一声猫叫。
罗嘉言眼力好,于星光下,依稀见得婆子推开角门,放进一人来。
那人身量高大,看着是一个男人。男子对婆子比几个手势,很快疾步走了。
罗嘉言让一个护卫盯着开角门的婆子,自己领着另一个尾随男子。
男子出了园子,走了一会,很快就摸到东院墙边,掏出一物勾在墙上,翻墙而入。
罗嘉言见此情状,急忙吩咐护卫道:“赶紧去禀报将军。”
同个时候,西院的门被叩响了。
守夜的婆子喝问道:“是谁啊?大半夜扰人清静,不怕责罚么?”
院门外一个声音陪笑道:“我是守园子角门的鲁嬷嬷,现有要事向将军和夫人禀报,请嬷嬷通禀一声。”
守夜的婆子“哼”了一声道:“等着罢!”
她回身让小丫头去跟周嬷嬷说了此事。
周嬷嬷至院门,让婆子开了门,把鲁嬷嬷放进来,一边问道:“何事?”
鲁嬷嬷一脸慌张,贴到周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
周嬷嬷听毕,似乎不敢相信,定了定神道:“此事倒是……,罢了,你等着,我去禀报将军和夫人。”
周嬷嬷赶紧进了内院,在房外轻声喊道:“夫人,夫人……”
宋流芳并没有睡熟,听得喊声,披衣下床,揭开帘子问道:“周嬷嬷,何事?”
周嬷嬷便悄悄耳语几句话。
宋流芳一听,失声道:“真有此事?事涉东院那位,只能告知将军了。”
说着转身进了内室。
很快的,杨飞翼便穿戴整齐出来会客厅,召了鲁嬷嬷进去。
鲁嬷嬷一见杨飞翼,马上跪下禀道:“将军,有男人偷摸进将军夜,翻墙进了东院。”
据鲁嬷嬷说,她睡到半夜突然醒来,一睁眼,见同屋的秦嬷嬷鬼鬼崇崇打开门出去,一时起了好奇心,便悄悄尾随秦嬷嬷至园子里。
大半夜的,秦嬷嬷悄悄开了园子角门,放进一个男人来,那个男人似乎熟悉明威将军府的路,出了园子,径直往东院去了,瞧着不是第一次进来。
杨飞翼未及听完,已是站起,外间突然又传来声音,周嬷嬷进来道:“将军,李护卫求见,说是罗先生让他来的。”
“让他进来!”杨飞翼神色极难看。
一会儿,李护卫进了门,禀道:“将军,有婆子放了一个陌生男子进府,那男子翻墙进了东院,罗先生现守在院外,交代属下过来禀知将军。”
“将军,看来此事无疑了 。”宋流芳插嘴道:“还得赶紧过去,迟了只怕东院的人清白不保。”
杨飞翼联想起什么,脸色极难看,环视一下室内的人,低喝道:“今晚之事,全不许往外说,若多嘴的话,休怪我无情。”
说着领了护卫就走。
罗嘉言候在院外,正焦急,就见杨飞翼带着护卫来了。
“将军!”罗嘉言从暗处出来,上前相见,简单说了几句。
“去拍门!”杨飞翼吩咐护卫。
护卫只拍了两下,门就开了,申嬷嬷探出头来,照着灯笼光一瞧,见是杨飞翼,不由一脸惊喜,喊了一声“将军”。
杨飞翼沉着脸看申嬷嬷一眼,手一挥,领着人进了院中。
这一进去,诸人不由一怔。
墙角边,孔嬷嬷举着灯笼,照着一摊物事,细看,才见是一块渔网,网住了一人。
花嬷嬷正举着棍子狠打网内的人,把那人打得头破血流,睁不开眼睛。
“我们才拿住了一个贼,正要禀将军呢,将军就来了!”申嬷嬷跟在身后道:“幸好夫人今晚不在院内,若不然可得吓坏了 。”
“玉娘不在院内?”杨飞翼听得这话,不知为何,暗松一口气,问道:“她去了何处?”
申嬷嬷答道:“傍晚时分,有老夫人那边的丫头过来禀报,说姐儿发烧,吵嚷着要见夫人,夫人忙忙就跟丫头走了,稍后让丫头来告知我们,说是今晚在老夫人院子那边守着姐儿,恐不得回来,让我们守好院子。”
杨飞翼脸色一霁,过去用脚踏了一个网中人,喝问道:“你是谁,为何而来?从实道来,若不然,要你好看。”
“是啊,好好招了,要不然就剪了你……”花嬷嬷突然丢下棍子,蹲到地下,不知道从那儿抄出一把大剪刀,连渔网带裤子一剪子剪了下去。
男子只觉跨下一凉,裤子已被剪破,一时惊得魂飞魄散,嚷道:“别剪别剪,我说就是。”
对于男人来说,丢了命不可怕,丢了命根子,那就太可怕了。
“若有半句虚言,我马上就剪。”花嬷嬷又是一剪子,剪开男子大腿根处的裤子,把剪子横在他两腿间。
男子差点吓哭了,连忙道:“我叫肖无言,是有我给了一笔银子,让我半夜到明威将军夜园子角门外学猫叫,说自有人给我开门,待进了府内,沿着花园小路走,出了园子,照着东边走,看到一处院外有松树的院子,就翻墙进去。”
肖无言一口气说到这里,感觉横在两腿中间的剪子动了动,吓得叫起来道:“全是实话,没有半句虚言。”
剪刀不再动了,他接着道:“给我银子的人言道,进了东院内,把身上属于男子的荷包丢一只进窗内,再跳出墙外,沿来路至园子里,照样由角门回家,一点危险也没有,又承诺事后会再给一笔银子。”
“我急等银子使,想着此事也不难,就答应了。”
杨飞翼沉声问道:“给你银子的是谁?”
肖无言道:“那人是晚上见我的,脸上蒙着纱,说话沙哑,没有透露姓名。”
“我所知的,全说了。”
杨飞翼再问,肖无言翻来覆去,只有那几句话,再没有新鲜的。
罗嘉言也插嘴问几句,皱眉朝杨飞翼道:“将军,此事不简单。”
杨飞翼道:“查,一定要细查。”
杨飞翼联想到威武将军跟自己提过的事,脸上更加阴沉。
看来有人陷害玉娘,要让玉娘陷入不清不白的境地。
玉娘一个弱女子,一旦被传出与男子私会,名声尽毁,哪有脸活下去?
她一死,潘侍郎如何肯罢休?
潘侍郎要是追究起来,不单他,就是威武将军,也会被拉下水,到时一切就如了怀化大将军的愿了。
杨飞翼重重踹男子一脚,这才朝护卫道:“把他带下去,好好看守,不得有误。”
说着又吩咐罗嘉言道:“把鲁嬷嬷和秦嬷嬷抓起来审问,看看她们是跟府中何人串通的。”
潘灵玉这一晚,是在杨文凤房中睡的,至天亮,她摸了摸杨文凤的额头,见退了烧,便松口气,同时自语道:“凤儿这次发烧,时间也巧,倒让我省却一番口舌自辩。”
杨文凤醒来,见潘灵玉在身边,不由撒娇道:“阿娘别走,再陪陪凤儿。”
“好,不走!”潘灵玉笑着应承。
母女再说一会儿话,却有一个婆子进来道:“夫人,将军来了,请您出去说话。”
杨母还不知道昨晚的事,眼见杨飞翼早早过来,请了安便说要见潘灵玉,不由嘀咕道:“大早上的,这是怎么了?”
“阿娘,府中昨晚进了贼,那贼翻墙进了东院,亏好玉娘昨晚不在东院,若不然,传出去就……”杨飞翼道:“我且不放心玉娘,须得见一见,问几句话才能安心。”
说着话,便见潘灵玉出来了。
“玉娘,你没事么?”杨飞翼见潘灵玉穿得单薄,忍不住道:“大早上的,天还凉,你穿这么少小心着凉。”
杨母在旁边听得不是滋味,老婆子也穿得少,没见你关心?
“谢将军关心!”当着杨母的面,潘灵玉客气礼貌。
西院中,周嬷嬷已把打听到的事细细跟宋流芳说了。
宋流芳听得一脸煞白,看看房中无人,不由低低道:“都是一些废物,如今偷鸡不着反蚀了一把米,且怕查到……”
周嬷嬷摇手道:“夫人放心罢,不会有事的。”
宋流芳咬牙道:“可是鲁嬷嬷和秦嬷嬷那里……”
周嬷嬷道:“她们有把柄在夫人这儿,不会乱说。”
宋流芳不再说话,只到底心惊肉跳,坐立不安,不时叫人去打听情况。
周嬷嬷见她不安,只得极力安抚。
主仆正心烦,却又有婆子来禀道:“夫人,宫中来人,说圣上有旨,让将军带同大夫人一同上殿。”
“什么?”宋流芳猛然站起来,“贱人何德何能,岂能面圣?”
周嬷嬷同样不相信,问婆子道:“会不会传错了人?”
婆子道:“不会有错,指名道姓呢!”
这会儿,潘灵玉已穿戴一新,扶着申嬷嬷的手站起来,小声道:“嬷嬷,我要吐气扬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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