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公,我家夫人胆子颇小,圣上点名要她上殿,倒怕她忐忑失了礼数……”杨飞翼待传口谕的郭公公接了自家递过的荷包,便小心翼翼试探口风。
一大早的,郭公公突然来传圣上口谕,只点名让杨飞翼和潘灵玉听口谕,将军府余者诸人不必近前。
杨飞翼本还怕潘灵玉怯场,没想到她见到宫中来人,态度极坦然,听毕口谕,也不多问,福了福就说待她下去更衣,更毕便可随郭公公进宫。
杨飞翼早起要上早朝,本已换了朝服,当下陪着郭公公说话,因心下惊疑,少不得设着法子探口风。
郭公公见得杨飞翼神色不安,便搁下茶杯,笑道:“将军不必忧心,圣上这番召见夫人,却是好事。”
杨飞翼闻言暗松一口气,笑道:“玉娘病弱,极少出门,并没有做过什么显名声的事,却不知……”
郭公公摆摆手道:“ 待进了宫,见了圣上,一切自然分晓,将军不必再三再四探口风。”
杨飞翼见郭公公态度友善,心下也忖度着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一时便不再问了。
不多时,丫鬟已报进来道:“将军,大夫人来了!”
随着丫鬟的声音,潘灵玉款款进厅,笑着见过郭公公和杨飞翼,言道:“可以起行了。”
杨飞翼见潘灵玉一身新衣裳,脸上虽还有病弱之态,然眉眼秀美,身段袅袅,竟比昨日又妩媚了许多,心口不由一热,待要说什么,眼角余光瞥得郭公公脸色不对,忙侧过头问道:“郭公公,可是玉娘装扮有不妥之处?”
郭公公尖声道:“将军夫人面圣,穿得这般简朴,恐太失礼了。”
今日殿上,却有大凉国使者诸人,若见到大州国之将军夫人穿成这般,不知道背地里要如何嘲笑了!
杨飞翼闻言,这才发现潘灵玉身上穿的虽是新衣,料子却普通,且头上也只有一支珠钗。
他脸色变了变,问道:“玉娘,昨日不是让人送了新衣并头饰过去东院么?今日为何不好生打扮?”
潘灵玉叹口气道:“昨日送的,是布料,未及做成衣裳,至于头饰,只有这一支珠钗。”
“许良吉这狗东西,竟敢克扣东西?”杨飞翼大怒,只郭公公在旁边,不好发作,到底按下脾气,朝郭公公道:“让郭公公见笑了!我这厢陪着玉娘再去换一套衣裳,请公公稍等。”
郭公公点点头,暗道:潘氏这般人才,在府中过的却是这等日子,怪不得设着法要出人头地了。
杨飞翼带着潘灵玉出厅,低声道:“且去库房瞧瞧有什么合适你穿的戴的。”
潘灵玉叹息道:“将军,库房若有什么好东西,早就搬到西院去了。”
杨飞翼脸色沉了沉,果断道:“走,到西院去。”
“是。”潘灵玉不由幸灾乐祸,跟着杨飞翼快步往西院走。
一会儿,杨飞翼便领着潘灵玉进了西院,见得宋流芳迎出来,率先开口:“宫中有口谕,玉娘今早要跟着我进宫面圣,只她这身衣裳并头饰不对劲,你赶紧领她进去,帮着换一身体面的。郭公公还等着,不能再耽搁。”
宋流芳眼皮一跳,按下情绪,柔声问道:“将军可有打听过,宫中因何召见姐姐?可别有什么事啊!”
杨飞翼挥手道:“快领她进去换衣裳,别的事,且待面完圣,回来再跟你细说。”
宋流芳无奈,只得领了潘灵玉进房。
“周嬷嬷,快,把好衣裳好首饰拿出来给姐姐挑一挑。”宋流芳喊着周嬷嬷。
周嬷嬷黑着脸把首饰盒拿出来重重搁在桌上,又打开衣柜道:“新做的衣裳都在这儿了。”
“姐姐,你喜欢那一套?”宋流芳心内滴血,想着杨飞翼就在外间,只好强装出笑脸。
潘灵玉看了看宋流芳盒内的首饰,用手翻了翻,嫌弃道:“这些式样俗气死了。”
周嬷嬷在旁边听着,气了一个倒仰,嘲讽道:“倒不知大夫人见过多少新式的首饰?”
潘灵玉似笑非笑道:“我见过的好东西,肯定比你这个老奴多。”
周嬷嬷“嗬”了一声,正要反驳,听得宋流芳“咳”了一声,只得忍了气,粗声问道:“大夫人挑好没有?将军还等着呢!”
潘灵玉摇摇头,抬头看看宋流芳的装扮,托腮道:“也不必费心搭配了,二夫人今日这衣裳和头饰,瞧着很端庄,我就要这套。”
“你……”周嬷嬷气坏了,“大夫人,做人不要得寸进尺。”
“我就要得寸进尺,你能怎么样?”潘灵玉嘻嘻一笑,转向宋流芳道:“还不脱衣裳?我等得,将军和郭公公等不得。”
宋流芳手指狠掐一下手心,告诫自己不能发脾气,咬着牙进内室,摘了头饰,换了衣裳下来,让周嬷嬷拿去服侍潘灵玉换上。
潘灵玉换好衣裳,又借了宋流芳的胭脂水粉,自己动手打扮起来。
周嬷嬷本要嘲讽,在镜后瞥一眼潘灵玉打扮好的妆容,不由哑了声音。
宋流芳见得潘灵玉站起来,看清她的妆容,也是愣了愣,有点不敢相信,潘灵玉这般随意涂涂点点,就,就娇艳成这样了?
潘灵玉有点小得意,咱可是化妆小能手,若不是你这里化妆工具太少,咱还能更美更绝色。
杨飞翼正等得心焦,待帘子一揭,便站起来道:“玉娘,可快些。”
“来了来了!”潘灵玉应答着。
杨飞翼循着声音一瞧,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美人眼波如水,顾盼生辉,眉黛唇红,肤色玉白,两腮带点浅浅粉红,人比花娇……
而美人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却和宋流芳适才一个样,只衣裳在她身上略显得宽了些,更加显得腰肢纤细,弱柳扶风,楚楚动人。
“玉娘?”杨飞翼喊了一声。
“将军!可以走了。”潘灵玉走到杨飞翼跟前。
杨飞翼听得确实是潘灵玉声音,不由又看一眼,心下道:芳娘倒是巧手,却把她打扮成这样……
“走吧!”杨飞翼领着潘灵玉出了西院。
郭公公见到打扮一新的潘灵玉,他在宫中见惯了巧手装扮的娘娘们,倒并不如何惊奇,只道:“夫人就该这样打扮。”
“谢郭公公提点!”潘灵玉见郭公公态度友善,忙借着话头搭讪。
一行人出了府门口,才要上马车,却见罗嘉言匆忙来送。
杨飞翼素知罗嘉言多良谋,当下招他近前,问道:“先生有何良言?”
罗嘉言低声道:“将军现下只认威武将军为岳父,并未当众认过潘侍郎为岳父,可圣上这番只召见大夫人,进了宫,将军宜三思而后言。”
杨飞翼点点头,想起什么来,也低声交代罗嘉言道:“把鲁嬷嬷和秦嬷嬷分开,单独问话。”
杨飞翼昨日于园外遇见潘灵玉,听潘灵玉言道守角门两个婆子在悄声交谈,说府内有人交代了重大事情给她们,至昨晚上,守角门的鲁嬷嬷却来告发秦嬷嬷,因认为其中另有内情,须得细细审问两个婆子,才有机会掀出背后主谋。
罗嘉言点头,看着马车远去,这才进府。
同个时刻,武侍郎已在宫外拦住了冯御医,低声问道:“冯御医果然没有虚言么?那几道数学题,真出于杨飞翼的夫人潘氏之手?”
冯御医点头道:“武大人,我已上了折子,将事情前前后后禀与圣上,圣上今日也令人去请潘氏进宫,待会儿,一切自有分晓。”
武侍郎激动道:“想不到我大州国竟有小娘子能写出这样的数学题,活生生把大凉国那个奇才给难住了。”
“那奇才并不信数学题是小娘子所出,硬要当殿对题,还说要当殿考较,才能心服口服。”
武侍郎说着,一时又忧心起来,扯着冯御医的袖子道:“小娘子会不会怯场,会不会当殿被问住了?”
冯御医有点嫌弃武侍郎,不动声色拿开他的手,甩甩袖子道:“何必心忧,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提步就走,先进了宫门。
冯御医一路走,一边想着心事。
倒想不到潘灵玉出的数学题还真个难住了大凉国奇才,只不知道她上了殿,还有没有胆色应对大凉国奇才?
若真个当殿再次难住了大凉国奇才,扬了大州国的国威,这番功劳自是不小。
他正想着,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瞧,却是潘永年。
冯御医因叔父和威武将军交好,他和潘永年虽有私交,倒不便当众说话,当下只点了点头。
潘永年同样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殿。
这会儿,宫门前有三人翻身下马,说笑着候在一边等着传召。
其中一个二十出头,相貌俊秀的男子道:“那个武侍郎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几道难题,硬说是一位小娘子出的题,笑死人了。待会儿上了殿,倒要看看是什么小娘子有此大才?”
一位使者模样的男子道:“殿下,大州国人才济济,倒不能小看,说不定真有这样一位小娘子呢!”
被喊做殿下的,却是大凉国太子李伯玉。
李伯玉多才多艺,擅长数学,外号奇才,这次扮成学子跟着使者来到大州国,一为探大州国虚实,二为见识大州国繁华。
他前些时候用数学难题难住了大州国工部诸人,正洋洋得意,不想前日,武侍郎就用另几道题难住了他,且又说那题出于一位小娘子之手……
李伯玉摇摇头,且上了殿,看看是什么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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