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瑾絮迅速从浴桶里站起来,一把捞起放在架子上的浴袍套上走了出来。
裴寻昼知道自己躲不过索性也不再躲,他刚蹲下身想把花瓶拿起来放回原位,面前的地毯上就出现了一双白皙细嫩的脚。足弓的线条宛如优美的弧形桥梁。
裴寻昼蹲在地上低着头保持着捡花瓶的姿势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想了无数种对策来应付现在的场面,却在看到面前的这双脚时,脑海中又不禁闪过刚刚看到的画面。
虽第一时间转过了身,但还是透过屏风看到了浴桶里的人光滑细腻的背部,肩胛骨的线条独特而流畅,仿佛一对美丽的翅膀。
即使没有看到脸,但还是莫名让人觉得拥有这样好看背的人,一定是个大美人。
“你是谁?”
大美人开了口,语气听着非常不善。
不对,这大美人的声音怎么这么低沉,浑然不似裴寻昼想象的那样。
他疑惑的抬起头站直了身子仔细一看才发现,面前的哪是什么大美人,分明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谁派你来的?”
宁瑾絮再次问道,他的脸色略微有些古怪,裴寻昼站起来后比宁瑾絮整整高了半个头。
任何男人遇到比自己高的站在面前,心里都会有点不舒服,总觉得对方站在面前是对自己的一种压迫。
他微不可查的挺直了背:“不说的话,信不信我叫人进来了。”
“哎别别别。”裴寻昼连忙阻止。
“我不是什么人派来的……我是给您送茶的啊,你看外面那茶壶。”
宁瑾絮看了一眼外屋的桌子,上面果然多了一只紫砂壶。
“刚刚进来的可不是你。”宁瑾絮将浴袍的腰带系好慢条斯理的说。
“刚刚那人闹肚子了,我上来替他。”
裴寻昼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他想起那个号码牌,便掏出来举给宁瑾絮看:“这个牌子就是他给我的。”
宁瑾絮不置可否但也没再追问,似乎已经相信了裴寻昼所说的话。
他脸上的水还未擦干,水滴顺着下巴从脖颈滑进被浴袍遮住的胸膛继而消失不见。
虽是男人,但那张脸却比裴寻昼之前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漂亮。
他下意识别开眼没有再看,但又突然想起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随后便理直气壮的把视线移到宁瑾絮身上。
然后,裴寻昼眼睁睁看着那位大美人赤脚踩着柔软的地毯坐到了桌前眼皮懒懒的掀起看了一眼自己。
…………
裴寻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干嘛?直到宁瑾絮不耐烦的敲了敲桌面,他才反应过来这大美人是让自己给他倒茶!
他下意识的想说你哪儿来的脸让领导给你倒茶,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个侍应生,而不是前世那个公司老总。
裴寻昼只好认命般走了过去的给这位大美人倒了杯茶,裴大总裁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别人伺候他,突然让他伺候起别人他还有些不习惯。
“烫了。”
宁瑾絮尝了一口就放下手里的杯子,眼神示意裴寻昼吹一吹。
裴寻昼嘴里默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及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
念完以后双手端起杯子毕恭毕敬的吹了两口,又把杯子放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瑾絮这次尝都没尝,只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神色淡漠的看着裴寻昼:凉了。”
………
裴大总裁想打人,他第一次伺候人就遇到这种故意挑刺的。
他心想自己刚刚真是看走眼了,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大美人,而是个黑心祖宗。
他把杯子里的茶倒掉,重新倒了一杯,小心翼翼吹了两下,保证不冷也不烫才恭恭敬敬的端给了这位祖宗。
祖宗这次没再挑刺,他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随后如赏赐般挥了挥手:“行了,出去吧。”
裴寻昼如获大赦,要不是时代不对,他甚至想跪下高喊一声“嗻。”
只可惜这不是古代,封建帝制也已经结束十几年了,他还不想被人当做“顽固守旧派”。
裴寻昼弯腰行了个礼便急忙走了出去,速度快到仿佛再也不想看到宁瑾絮。
“少爷,您就这么让他走了?万一他是老爷……”
躲在暗处目睹了一切的李福焦急的问道。
”他不是。”
宁瑾絮回到窗前的书桌上坐下,提笔写了几个字,把纸条卷成一团,又把窗户打开吹了一声口哨。
远处一只雪白的鸽子飞了进来,鸽子咕咕的叫着,脑袋不停的转动盯着面前的人。
宁瑾絮把纸条绑在鸽子腿上,抚摸了两下鸽子的毛,就把它扔向了空中。
鸽子拍了拍翅膀便顺着它早已飞过千万次的路线飞往主人要它去的地方。
宁瑾絮关上窗户回头对李福说道:“我见过他,他是裴氏药铺的少东家,裴老板的独子。”
裴老板为人本分,一向不参与这些家族以及各种权利之间的争斗。宁瑾絮神色暗了暗。
母亲当初高烧不退,整个宁家却没一人去给她找大夫,是小小的宁瑾絮半夜冒着雨敲响了裴氏药铺的门,然后裴老板连夜起来给他抓了需要的药。
或许是因为那时候的他身上都是被宁靖远打出来的痕迹,青紫交加看着非常吓人。
裴老板看到后还抓着他不让他走想给他上点药,最后又拗不过他只好给他塞了点伤药叮嘱他自己回去涂。
那时候的裴寻昼颤巍巍的缩在裴老板身后抓着他的衣角怯怯的看着自己,宁瑾絮刚刚见到他的时候还没敢认,以为是有些相像,直到闻到他身上的中药味才确认。
只是……宁瑾絮有些不解。
短短几年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
他刚刚一直在试探裴寻昼,年轻人虽对他的故意挑刺感到不满,但也忍了下来,只是肉眼可见忍的非常辛苦罢了。
除此之外,他身上的圆滑和应对事情的反应力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能有的。
最重要的是,他来□□干嘛?
………
出了门的裴寻昼长长的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以后千万不要再让他遇到那个人。
“宿主,你刚刚怎么不起身把茶泼到他脸上。”
小九一晃一晃的跟在裴寻昼身后幸灾乐祸的说。
“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啊。”
裴寻昼:“………”
他幽幽的说道:“你信不信我今天泼了明天你就可以回总部向你的上级报告这次的业绩又没完成。”
“到时候你是被送去改造还是怎么的我就不清楚了。”
小九:“!!!”
算你狠!
裴寻昼收起脸上的笑容,刚刚有一点他其实没搞懂。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刚刚那套说辞假的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别提那看着就精明的很的祖宗了。
虽然不知他为何没计较自己偷上三楼的事情,但没被这里的保卫发现总归是好事。
只是到底哪个才是季三娘的房间呢?
裴寻昼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几个房间,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零星的片段。
“你这喝的什么?”
裴寻昼路过公司刚来的实习生的工位时皱了皱眉头指着她的保温桶问。
他每天早上都能见到这姑娘提着一个保温桶进来,一打开盖子香甜的气息能弥漫整个办公室。
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站了起来端起保温桶朝裴寻昼介绍到:“金桔银耳羹啊,我妈说了,这个对女孩子很好的,有美容养颜的作用。裴总你,要不要尝尝?”
裴寻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想你要是真想给我尝尝你抱这么紧干嘛:“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喝吧。”
………
他就说刚刚那味道这么熟悉呢,原来是金桔银耳羹!
能让后厨单独开灶熬汤的,熬的还是对女性有益的汤,除了□□老板应该也没别人了。
“万一这三楼还有其他女子居住呢?你怎么确定这汤就是给老板准备的。”小九问道。
“这里是陵城最大的歌舞厅,”裴寻昼悄悄地往刚刚那个端汤的服务生进的房间走。
“能在三楼有单独房间的本来就少之又少,来的也基本上都是寻欢作乐的大户少爷,怎么可能会有其他女子住在这儿。”
裴寻昼来到了季三娘的房间门口,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他可不想再撞上人家在洗澡这样的事情了!
“谁啊?”房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听声音约摸三十出头。
裴寻昼清了清嗓子:“三娘,我是裴老板的儿子裴寻昼,我爹让我来和您谈一桩生意。
生意?季三娘愣了一下。她和裴老板达成合作已经有两三年了,怎么突然要过来和她谈生意?难道…
”进来吧。”
听到答复的裴寻昼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去就看见正中的桌子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金桔银耳羹,房间摆设和刚刚那个没什么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窗前的桌子换成了梳妆镜,上面摆满了女子用的化妆品。
“你就是裴老板的儿子?”
裴寻昼循着声音看过去,床榻上歪坐了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女人,大波浪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几缕碎发半遮不遮的挡在纤细的锁骨前面,被旗袍裹着的身躯玲珑有致。
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抬眼,便是足以倾倒众生的风情。
女人随意的歪靠在床头,涂这红蔻丹的纤纤玉手拿着一把团扇慢条斯理的扇动着,看见他的打扮之后更是抿嘴轻笑了一声:“裴家少爷什么时候来我这做起服务生了。”
裴寻昼尴尬的笑了两声没接话。
季三娘不用查就知道他是怎么上来的,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裴老板一直都挺照顾她们。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楼下保卫得重换一批了……
“说吧,裴老板要和我做什么生意?”
“近日城中流感频发,□□需要用的药品也比以往多了许多,我爹感叹厅中各位姐姐的不易,所以决定以后□□的订单都给三娘打个折扣,这个数。”
裴寻昼伸出手比了一个数字。
季三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身躯微微颤动,裴寻昼很有耐心的等在一旁,他知道季三娘没法拒绝这个条件。
□□的各项支出都是有额度的,他找人查过,他们各项采买支出从季三娘任老板以来都是固定的,和裴氏药铺的合作订单数额也没变过,但近几个月却涨了不少。
流行病的传播使城中很多人都感染了疾病,□□也不例外,其他东西可以不要,但生了病不能拖。
所以季三娘不得不缩减其他支出把重心放在购买药品以及预防的东西上。
她背后的那个人肯定不会给她多余的钱让她给生了病的姐妹买药。
季三娘笑够了之后放下手中的团扇,坐直了身子。
“裴老板为人果然实在,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我本不应该答应,但我现在确实需要这个折扣。所以这里就先谢过裴老板了。”
“只不过……”季三娘眼波流转,上下打量了一下裴寻昼:“这生意是你爹找我谈的呢?还是你裴少爷自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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