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伯,晚辈此次前来,是特意感谢令嫒那日对我属下的救命之恩,只是柳行还未痊愈,待他大好,我定让他再次登门。”任寂虽面无表情,但话语间并未有高高在上之感,只是与生俱来的疏离感让人觉得此人出生高贵、气势非凡。
身后的三名兵卒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十分隆重。
一番阵仗引得院门口多了些探头探脑的人。
云老爹刚经过昨夜分家之事的打击,一夜没歇息好,脸色有些苍白,这会儿又见到任寂,加之其身后几位气势十足的士兵,脸色又白了几分。
云晏看不过眼,上前几步道:“这位将军来得不巧,家妹今日出海,并未在家。至于这些礼品过于贵重,家妹特意嘱咐过,几位皆为保家卫国的将士,作为被你们护佑的子民,付出这一点并无甚可报答,其次,家妹说了,前些日子她差点丧命深海,也是诸位所救。”
“说起来,是我们欠诸位一份大恩,还请受云晏一拜。”说完,云晏便欲行礼,只是还未弯下身,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手腕。
“护佑东临子民,乃是我镇北水军的分内之事,只是,军队有规矩,不能占百姓分毫便宜。”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小心意实在不成敬意。还望云老伯收下,否则,我们回去也不好与柳行交待。”任寂坚持道。
他身后的那几位兵卒在听到云晏的婉拒后便有些心急。共同出生入死的弟兄,好容易捡回一条命,他们极为重视,见救命恩人不愿收礼,他们比谁都着急。
在任寂说完后,几人便忍不住七嘴八舌的劝说起来。
云晏见此阵仗,也是有些难以招架,只能道:“那就将那匹布留下便好。”礼轻情意重,那匹青黛色的布帛不仅可以给柳儿做一身衣裳,这是他的一点私心。
最终,无论任寂一行人如何劝说,云晏与云老爹始终不愿收下任何东西,无奈之下,几人只好打道回府。
这边任寂几人刚走,没多久村里便知云老爹家中来了个带了许多宝贝的大人物。
刚开始还能将事情传清楚,可越到后来,越是离奇。
等传到云老二家时,早已是另一个版本。
“阿娘,你说这传言可能信?”云老二坐在地上,对着一张破椅子敲敲打打,一张圆脸皱起,语气迟疑,像是信了七八分。
“有何可信,那贱人若真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云岭那白眼狼还不巴巴跟着人回去县里享清福?岂会将人赶走,还连礼都不收,依我看,就是一场误会罢了。”王氏一提到大方的人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话里话外挖苦大房,连手里编筐子的活都气得停了下来。
“你瞧大嫂那样子会是什么高门贵女么?顶多就是个做丫鬟的命。那群人也不知是作甚来的。”云二婶织着鱼网,一脸鄙夷道。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她大叫道:“莫不是,大郎被什么大户人家瞧上了罢?”
闻言,王氏猛地“呸”了一声:“若真是如此,那还算云岭识相,将那群人赶走。若是他将云晏送去给人倒插门,那可真是不要云氏一族的脸面,届时,族长村长会放过他云岭?”
“可,若是大郎真被人看上了,那咱家不是又多了一门富贵亲戚?”云老二试探着问。
想到自家一贯的行事风格,王氏若有所思,那双三角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任寂一行人回到军营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回到主营帐处理军务。待渐渐将手中事务处理完毕,便到了午膳时间。
看着头顶的日头,想着午后的并无要紧之事,任寂便决定出海一趟。去巡视的同时,也可看看能否遇到云柳,毕竟是人家小娘子救的人,不当面道谢,总显得不够诚心。若是无缘遇上,那待柳行大好这日,再去一趟便是。
只是,恰不凑巧,在任寂胡乱用完膳后,前脚刚上甲板,后脚便有人禀报,说是圣旨到。
任寂脚步匆匆回府,便见一小太监手拿拂尘,一脸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
任寂踏进才建好不久的将军府,便欲跪下接旨。
岂料,那面白无须的小太监尖着嗓子笑道:“小将军,皇上的意思您还不清楚,哪能让您跪着,岂不是折煞奴才了。”
任寂严肃道:“礼不可废。”
“将军,没有圣旨,只是皇上口谕罢了。您今日若是跪了,来日传到皇上耳中,奴才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您还是可怜可怜小的吧。”小太监见任寂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颤着嗓音,都快哭出声了。
任寂见此,心下冷嗤,就这点胆量还敢学他干爹那老滑头作怪。
只是脸上仍旧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那边有劳公公。”
小太监总算是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对任寂道:“将军,还请借一步说话。”
书房里,任寂久坐不动。
难怪皇帝舅舅不愿动用圣旨,原是东临开国初期的海底沉船有了眉目。
不成想,居然就在他所驻守的北海境地。
当初东临建国极其不易,那时七国逐鹿群雄,在七国分化之前,元安王朝乃是众愿所归的盛世王朝,只是物极必反,最后诸侯各方雄起,战乱持续百年。
东临开国皇帝建元帝智谋过人、冠绝天下,筹谋多年最后君临天下,此后一百五十年,东临统治地界,国泰民安。
建元帝建国后,将从各个小国搜罗到的财宝汇聚一起,世人皆以为这些财宝被充入国库,实则被建元帝分批次收藏,多年来,东临历代皇帝陆陆续续找到许多。保东临度过一次又一次难关。
任寂沉沉呼出口气,若是此时动用圣旨,必定会被虎视眈眈的北山国盯上。如此一笔财富,相对贫瘠的北山必定动心。
北山与东临自成一脉,只是当年建元帝始终没能将其收复,多年来,北山不断扩充领土,如今也成为了一方强国。
正是知晓这段历史,北山一直自诩元安正统,对东临敌意甚大。
恰巧,任寂所驻守的北海地界便与北山国相邻。
此次皇帝派人北上,便是让任寂暂时暗中寻访,尽快找到建元沉船。
年轻小将此时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本就肃穆的神色此刻还带着些许阴沉,他知道,皇帝舅舅素来不将宝藏之事放在心上,以他的能力,东临并不需要那些东西来充盈国库。
可他此番派人前来,在外人看来是对自己的侄儿外加宠臣照拂有加,实际上却是怕真正的目的走漏风声。
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他不知晓的隐情。
任寂看着自那小太监走后便拿出的舆图,面色逐渐冷凝。皱眉沉思良久,小将军终是向门外开口道:“青云,吩咐暗卫,尽快暗中寻访水性极佳之人,越快越好。”
门外的青云应是后,任寂又开口道:“备船,出海。”
他得先出海看看,慢慢筹谋。
此时的任寂早就将什么偶遇云娘子,之后好生感谢和道歉的事抛在了脑后。可世上之事还真就是那般,无心插柳柳成荫。
海边,日光将沙滩晒得滚烫,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艘艘渔船来回穿梭,近了,便可见到渔民们打着赤膊,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将船上的渔网往大海里撒去,为生计劳碌着。
往渔民较多的东边前行八十里,只见一艘摇摇晃晃的破烂渔船,却不见主人的身影。
此时的云柳在湛蓝的海水虾不断地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海底世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作。一眼望不到尽头,极尽连绵起伏的海底山脉、多姿多彩的珊瑚树、五彩斑斓的海底游鱼。
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美景,但云柳仍旧震撼。
从辰时出门到现在日头正当空,云柳收获颇丰,在将一只帝王蟹放入网兜后,云柳向海面游去,殊不知,等待自己的有一个麻烦正悄然降临。
十四五岁的少女在湛蓝的海水中游行,像是一条美丽的人鱼,乌黑的发丝随着海水飘荡,那张稍稍长了些肉的脸,已经显出些艳丽。光照穿透水面,照射在那张小脸上,更加光彩照人。
美人出水,真真是出水芙蓉,即便这朵芙蓉还未极致绽放。
云柳才刚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便发下有些不对,此处距陆地几十里,四周没有任何岛屿,怎会有如此大片的阴影打在水面。
猛然一回头,便见原本只有自己的渔船所在的海面上,忽然间出现了一艘扬着“北”字的水军军旗,那比自己的小破船稍大上一些却坚固无比的船上,一黑袍男子迎风立于船头,海风将其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见到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熟悉面庞,云柳心下暗叫不好,冤家路窄,怎么又给撞见了。只能佯装镇定,希望他来的时辰不久。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往往越是不想要什么,便越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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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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